“姑娘.”

  “你自小便跟著我，今年也才十四歲吧？”

  “是”

  李心兒苦笑一聲“如果你能活著出去，替我將這個交給主子”

  李心兒從衣袖中拿出一根木質的簪子，宮女雙手接過。

  這根木簪子是初次見著那人送與她的，算來幾年過去了，唯一的遺憾便是，那句話遲遲未說出口。

  現如今看來，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如果有來世，她願意生在一個平凡的家裡，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世安穩。

  李心兒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揚子宮走去。

  宮女站在身後看了許久，抬起手輕輕的拭掉眼角的淚。

  半晌才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揚子宮內，靜的可怕，沒有一個宮人在前伺候著。

  李心兒輕輕關上宮門，走到皇上的床前坐下“皇上，皇上”

  皇上聞著聲，緩緩醒來。

  “心兒”

  “皇上可有好些了？”

  “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李心兒將皇上扶起來“臣妾給你煮了些清淡的粥，皇上吃些吧”

  皇上斂下眸子看向女子“心兒有心了”

  李心兒舀了一杓粥，在嘴邊吹了吹，伸到了皇上的嘴邊。

  皇上先是一愣，再然後接過女子手中的粥“朕現在有些吃不下，放那吧”

  李心兒又將粥端起“這怎麽行了，我聽李公公說皇上今日一整日都未吃東西，這樣下去龍體可受不了”

  “皇上定然是怕心兒煮的粥不好吃，心兒先替皇上嘗嘗”說罷，李心兒舀了一杓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嗯，心兒今兒個就當一回王婆，這粥清淡很是可口呢”

  皇上細細的觀摩了一番，見著李心兒吃下去並無事，便也跟著吃了幾口。

  “皇上，怎麽樣？”

  “嗯，確實好吃”

  “皇上要是喜歡，臣妾天天都熬給皇上吃”

  “好”

  片刻後，一碗粥便見了底，李心兒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將碗放到一旁，自己站起身來，走了下去。

  “皇上知道心兒是哪裡的人嗎？”

  皇上斂眉細細思量了番“好像從未聽心兒提起過”

  李心兒聞言，捂著嘴笑了笑“這哪裡是臣妾沒有提起過啊，分明就是皇上從未問過心兒”

  “哈哈哈~這倒是朕的不是了”

  李心兒輕輕的解下身上的鬥篷，一襲南厥的衣裳便露了出來。

  “心兒，你是南厥中人？”皇上一見，很是詫異的問道。

  “皇上還從未見過心兒跳舞吧？今日心兒便為您舞上一舞”

  “.”還未等男子答覆，心兒便翩翩起舞起來。

  柳肢纖腰，這一顰一笑，一轉一跳都攝人心魄。

  皇上不禁看的有些癡迷，直到一舞結束後久久還未回過神來。

  “皇上覺得如何？”李心兒臉頰染上了一抹紅暈，赤著腳緩緩的走了上去。

  “美，實在是美”

  李心兒怔楞了片刻，突然皇上緊皺著眉頭，摸著胸口，一臉痛苦的看著女子。

  “這這粥裡有毒？”

  李心兒淡淡一笑，隨即嘴角也滲出鮮血來“是啊，這粥裡有毒”

  “你你為何.為何要這樣.這樣做？”

  “皇上忘了嗎？臣妾是南厥人啊”

  “南厥.南厥已經歸順於南潯，甘願俯首稱臣你.”

  “皇上.皇上聽過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嗎？對南潯俯首稱臣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李心兒唇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

  “是誰派你來的？”皇上緊緊的拉住女子的胳膊，生害怕她跑了一般。

  “這重要嗎？”

  “是南厥的王，還是大世子，亦或是二世子？”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一死，南潯必定大亂，到時候南厥便會派兵攻打南潯”李心兒背過身去“這便會是南厥的天下”

  李心兒說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皇上卻是慢慢的直起身來，擦掉嘴角的血漬。

  “你”李心兒有些詫異的看著男子。

  “心兒，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話剛落，禦前帶刀侍衛便領著人衝了進來，一把冰冷的刀架在李心兒的脖間，寒光凜凜。

  “你明明喝了我那碗粥，怎麽可能？”李心兒瞪大了雙眼，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這時候慕昱衍從殿外緩緩的走了進來“事先服下解藥，就算喝了你那粥又如何？”

  原來前幾日慕昱衍進宮的時候，聞著這寢宮裡的味道便覺得有些古怪。

  後來尋著味才發現是爐子裡的檀香，當即取了些回去讓姑蘇安看看。

  “這是一種慢性毒藥，長期聞會致命”姑蘇安這樣說道。

  所以，為了找出下毒那人，皇上才佯裝的生病，想不到.
  李心兒這才漸漸明了，原來自己不過是中了他們的計謀罷了。

  “這又如何？恐怕那毒已經滲入肺腑了，皇上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皇上緩緩的蹲下身來“交出解藥，朕可饒你不死”

  李心兒聞言卻是大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踹不上氣來。

  “皇上，這沒有解藥的”

  皇上一聽，伸出手，狠狠的掐著女子的脖子，李心兒的臉瞬間便漲紅了，眼前的人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

  “將她打入冷宮”皇上面露狠色。

  “是”

  慕昱衍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半晌才緩聲說道。

  “皇上要是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皇上這才抬眸看了看男子“今日這事，多虧了你了”

  “嗯”

  “.那你便先回去吧”

  慕昱衍轉身便出了寢宮。

  陸珉此時已經在宮外候著了，見著人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將軍，如何了？”

  慕昱衍搖搖頭。

  “皇上駕崩了？”陸珉詫異的出口，卻遭到慕昱衍的一陣白眼。

  “你可以再說大聲些，到時傳到皇上的耳裡，我便是救不了你的”

  陸珉立馬將自己的嘴緊緊的捂住，隨著男子一同進入 了馬車。

  “李心兒給皇上下了毒”

  “將軍不是去姑蘇那裡拿了解藥嗎？”

  “那毒一早便下了，今日的解藥只不過是解燃眉之急罷了”

  “看來這李心兒蓄謀已久了”

  慕昱衍將手放在腿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南厥不甘心做臣子”

  “南厥不是被將軍打的屁滾尿流？”

  “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半晌陸珉又問道“將軍，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當不當講？”

  慕昱衍將眼睛閉上，似乎是有些勞累“那便不講”

  “.哦”坐了會，陸珉實在是耐不住“將軍為何要救皇上？要是皇上今日真的？那不是正好嗎？”

  慕昱衍久久未回復，陸珉以為他睡著了，便歎了口氣。

  為何要救他？慕昱衍也想不明白，大抵是想過上幾天的安穩日子吧。

  以前總在刀尖上舔血，夜夜都不敢睡得太沉，就害怕哪日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如今遇見了葉若棠，並將她娶回慕府。

  他突然覺得一切似乎不是那般的重要了。

  能與相愛的人廝守在一起，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這才是人世間最大的奢望。

  現如今這份日子就擺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怎麽能親手去將它毀掉了？
  “再等等吧”半晌慕昱衍才緩緩說出。

  陸珉大抵能猜到幾分，於無聲中點了點頭。

  ************
  跟在李心兒身邊 的宮女成功的跑了出去，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下。

  半夜，蜷縮在床頭不敢入睡。

  也不是因為害怕，只是覺得心裡感覺空落落的。

  自己跟在李心兒已有三年，一路上走來，也知曉她的不容易。

  此次前來南潯，李心兒與自己都未抱著活著的心態回去。

  現如今自己逃了出來，隻留的李心兒自己在宮中，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

  突然覺得袖子裡有些鎘人，摸了進去才發現是李心兒給的木簪子。

  小小的，頭上還繡著一朵牡丹。

  這根木簪子，自自己跟在她身邊的時候便有了。

  宮女知道，這是主人送給李心兒的。

  宮女也知道，李心兒喜歡主人，只是主人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宮女便出了南潯，一路上朝著南厥的方向而去。

  重回故土以後自己又當如何呢？
  家裡也無親人，正所謂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接著跟在主人身邊做事？每日裡擔驚受怕的日子，自己恐怕是早已經過慣了。

  不如尋一處山水之地，就這樣孤獨老去？

  不問世事，不問前塵，豈不快哉？

  宮女走著走著，便低下頭笑了起來。

  看著懷裡的木簪子，輕輕說道“還是將你送回主人的手裡再從長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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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

  “可有消息？”

  “南潯的皇上識破了心兒，將她關入了冷宮”

  男子負手而立“處心積慮了這麽久還是失敗了？真是沒用啊”

  “公子，接下來如何？”

  “靜——觀-——其-——變”

  縱使是失敗了，也沒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只需的時機成熟，南厥和南潯都將是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