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墨一般的黑。
黑黢黢廢棄的荒村,四下裡無盡的漆黑。
只有遠處一抹燈火,那就是五龍廟。
此廟已被廢棄,被這夥賊人所佔據,附近方圓十裡,早已沒有人居住。
沒有人敢靠近他們,他們是這一帶的惡魔,讓方圓百裡的人對他們敬而遠之。
據說此前,這個村莊有虎患,有人禱告上天,每日用自己的血抄寫金剛經,九千九百九十九遍。
最終感動了我佛如來,派下了五條真龍,鎮住了百獸之王,從此,這個村莊的虎患絕跡。
村民們為了紀念的這個人,特為他塑造金身,稱他為五龍大帝,保著村莊永世平安。
然而這一夥強盜強佔了五龍廟以後,驅逐了村民,打爛了神像,村民們紛紛詛咒他們,遲早會受到惡報。
這世上的事往往,事與願違。
他們這些歹徒,每日在這裡為非作歹,拐賣女子,非但沒有見到惡報來臨,反而聲勢越來越大。
使得京城中,發現沒被選上太監的閹人,都被吸引到這裡,與他們同流合汙。
成了京郊有名的兔頭幫。
本來應該叫禿頭幫,因為凡是去了勢的男人,個個毛發掉落,嚴重的,全身上下,好似褪光了毛的豬。
但是叫著叫著,反倒叫成了兔頭幫,他們也被叫成了兔子。
本該供奉五龍大帝的五龍廟,如今卻被一群兔子盤踞,也不知道當日那降下真龍的如來佛祖,見到這一幕,心中又如何感想。
此時的五龍廟,廟內有那麽三五十個兔子,此時正在歡宴。
他們把這大雄寶殿內,本刻供奉的五龍大帝金身搬倒在一邊,正中間放了一把虎皮椅,上面端坐的正是這一群兔子的頭領穆公公。
今夜,他心情大好,他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賣了將近兩萬兩銀子。
單單是思雨,就替他掙了將近一萬五千多兩銀子。
其余各色女子,將近上百人,賣了不到三千兩銀子。
這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
興奮的他有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今夜,他們特意在此舉行慶功宴,一來是為了封賞,二來是告給眾弟兄們,將眼光瞄準那些漂亮的女子。
因為經驗告訴他,轉賣一些顏值高的女子,遠遠比賣那些平常女子要強的多得多。
這一天,他們在這五龍廟內,大擺宴席,這頓酒,從中午喝到了晚上。
搞得這五龍廟內烏煙瘴氣,群魔亂舞。
大雄寶殿內,火炬林立,把這大殿照的亮如白晝,搖曳的火光,把那地上摔裂的五龍大帝真君面容,映照得時明時暗。
光影婆娑間,似乎見那五龍大帝的面容怒目圓睜,那兩旁的十八羅漢像,在火光搖動下,影子來回飄舞,好像個個都活了一般。
“哈,哈,哈!”
一個尖聲尖氣的笑聲響起,讓人聽了分外的不舒服。
說話的人長著一張老鼠臉,不是別人,正是原來跟隨野貓山二當家的那個嘍囉。
“穆公公好手段,這趟買賣,咱們掙大發了,以後兄弟們跟著您,您老吃肉,我們也跟著您後面沾點葷腥不是!”
那個為首叫穆公公的那個人,聽了這話,更是喜笑顏開。
“放心,跟著雜家乾,少不了你們肉吃,只要你們聽話,短不了你們的黃白之物!”
他的聲線更加細聲細氣,說不出的陰柔與邪惡。
只見他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把拂塵,學著那宮中太監的模樣,拈起一個蘭花指,搔首弄姿,令人作嘔。
正在這時,廟門上啪啪啪三聲響,居然有人敲門。
那穆公公一皺眉,心中驚奇,什麽人還敢來這兒?還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
為首的那個野貓山的嘍囉,也是一臉驚奇。
他本是初來乍到,為了站穩腳根,也想顯示那麽一兩手,自告奮勇的說道:“穆公公,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就讓小的去會會他!”
穆公公微微一點頭,朝兩邊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有兩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禿頭禿頂,沒胡子的男人跟隨而去。
那個野貓山的嘍囉本來是跟隨著二當家,後來二當家叛逃,野貓山被錦衣衛攻陷,他就流落至此。
仗著身上有那麽三拳兩腳的功夫,被兔子幫收留。
此時門吱呀一聲,向兩邊一開,門外只有一個人,那人白衣勝雪。
“你是誰啊?深更半夜為什麽會來這裡?”
那嘍囉就著火光,仔細打量來人。
只見這男子身穿一身素白衣,身披道袍,也是手拿拂塵,卻不穿芒鞋。
臉上掛著邪魅的笑容,目如朗星,星眸如電,見他們門一開,本來閉著的雙眼,這才慵懶的睜開一條線,精光射出。
只聽他慢條斯理地回答道:“你問我,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又是誰啊?憑什麽在我的家裡胡折騰?”
那嘍囉一聽這話,整個人懵了。
“啥,你的家?你特麽喝多了吧?”
說完這句話,這嘍囉正要拿刀去砍。
可是他剛一拔刀,就見那白衣男子揮起手裡的拂塵指向他的臉,那麽一掃。
也沒見他手裡怎麽動作,這軟軟的拂塵撲打在那嘍囉的臉上,那人竟然應聲而倒。
眾人再看那土匪,瞪大的雙眼,滿臉的震驚,已然氣絕而亡,七竅流血。
嚇得那幫兔子直往後一退,大聲喝問:“呔,你到底是誰?”
只見那男子,雲淡風輕的一笑:“我說我要回家,難道你們還猜不出來嗎?”
那幫兔子驚疑不定,把這白衣男子上上下下看了不止三五遍,突然有一個人小聲的叫道:“這,這該不是那五龍真君顯靈了吧?”
他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大家才注意到,這白衣男子的長相,穿著打扮,竟然與那大雄寶殿當中供奉到五龍真君一般無二。
嚇得眾人魂飛魄散,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聲聲哀求道:“五龍帝君息怒,小人以後再不敢了!”
“不敢?”
那白衣男子邪魅的一笑,“你們把我的廟宇折騰成這般模樣,還想讓我饒恕你們,想多了吧!”
那慕少卿,隨手向西一指,偏也巧了,西邊供奉王母的廟宇,火苗衝天而起。
這可嚇壞了那幫兔子,紛紛回頭大喊道:“五龍真君顯靈了,快跑吧!”
此時廟宇四周都被允植一把火點燃,這火勢見風而起,呼雜雜燒了起來。
在廟中的穆公公聽到這話,心中一愣,回頭看了眼被他摔壞的神像,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
他連忙幾個起落,就躥到院中。
果然,院中當地站著一個白衣男子,身披道袍與那五龍真君,確實有那麽幾分相似。
不過他偏偏就不信鬼神。
“雜家就不信這邪了!”
說吧,他從袖籠裡面抽出兩把,寒光四射的短兵刃,一個箭步向左,做了個假動作,又轉而向右攻來。
“呀!”
慕少卿輕輕的訝異了一聲,還沒想到這家夥手底下有那麽兩下子。
當下拂塵一晃他的臉,一遮他的視線,以拳化掌,以掌帶刀,肉掌削向他的手腕。
哢哢一聲,腕骨斷裂,那短刀拿捏不住,飛出去老遠。
穆公公疼的吱呀一聲,趕緊後退,可是那拂塵當中竟然藏著一把細劍,劍隨他前刺,正中軟肋。
他一下倒在地上,被那慕少卿一腳死死踩在地上,厲聲逼問:“說你把陳思雨,怎麽了?她人呢?”
那穆公公只見過思雨,卻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他隻好連連搖頭,隻擺雙手,不斷的哀求:“小人,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但是我們這些人是絕對不可能汙了她的清白,更不會害了她的性命,不過是賣到京城的各大青樓,還請爺爺手下留情!”
慕少卿聽到這話,正要細問,眼角的余光,卻發現他的腳尖,金光閃爍,正要向自己踢來。
他連忙向後一退,這家夥一腳掃空,隨後一刀擲來,讓慕少卿急忙一扭頭,刀擦著耳邊飛過。
再看那人時,已經逃向了後門。
然而後面站著的是雙眼熾紅如血的王大牛。
王大牛本身個子非常的高,又極魁武,胖大的身形往那一站,好似一尊黑鐵塔。
他雙目赤紅如血,宛如天神下凡,火光的明滅幻化中,整個一張臉變得猙獰無比。
再看他的腳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嚇得那穆公公一愣。
隨著他愣神的功夫,王大牛一拳砸來,好在他反應迅速,頭一偏,去一拳砸在肩骨上。
耳中分明就聽到一聲,哢叭一聲,肩胛骨竟被砸斷。
他整個人軟軟的倒在地上,王大牛猶自不解恨,又一腳跺在他的肚子上,當即吐血而亡。
等到慕少卿趕來的時候,這穆公公都涼透了。
他十分氣惱地看了眼王大牛,斥責道:“這一下倒好,又失去了線索!”
王大牛聽了這話,酒醒了一半,十分懊悔,喪氣不已。
偏偏這個時候,又有兩個兔子,要從後門奪路而逃,被王大牛當成了出氣筒。
當先那一個人,被王大牛一拳打的腦殼崩裂,後面的那個人見勢不妙,正要逃,卻被王大牛一腳踩住小腿。
那人吃疼,小腿骨斷裂,疼得哇哇大叫,卻被王大牛拽住脖頸,隻那麽一推,頂在牆上,成了一團血肉。
慕少卿驚訝地看看王大牛,不由得讚歎道:“你可真乃是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