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娘帶著紅淺回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顧氏說的那個小匣子。
打開一看,顧氏還真就存了不少的本錢。
若是不是因為突然發生了這件事情,恐怕顧氏是死都不會動這些銀錢。
使了銀子喚了幾個丫頭吩咐了去處之後,馮娘開始拉著紅淺喝茶。
紅淺起初不大願意,但是想著來這裡之前自家姑娘吩咐的不用管他們做什麽的話,倒也樂得輕松。
幾個小丫頭動作還算麻利,馮娘一一核對清單,不知不覺間竟然去了顧氏那個小匣子裡面的一半。
以馮娘對顧氏的了解肯定要咬牙切齒好一陣子了。
她毫不客氣的喚了紅淺幫忙,大大小小的東西擺了整個含清院的主屋的一地板。
沈安雁縱然是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有些瞠目結舌,這個女人還真的是有本事,竟從庫房前前後後借走這麽多的東西。
想來有些東西也是要花很長時間去找的……
看著泛著新的部分物件,沈安雁心照不宣的對應著帳本。
在沈安雁記完最後一筆帳的時候,顧氏松了口氣。
可是那口氣又在下一瞬間沈安雁拿起另外一本帳本的時候提了起來。
有一就有二,沈安雁就是抓住了顧氏不可能當著老太太的面,自己貪圖了沈家那麽多東西那麽一說。
顧氏很清楚老太太對自己的態度。
“既然這麽簡單,那這幾本,也請顧姨娘費心核對一下。”
煩惱了幾日的帳目,能揪著罪魁禍首填補的機會,沈安雁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
幾番下來,顧氏背著馮娘藏下的三個妝匣裡面的東西被用的一乾二淨。
沈安雁怎麽可能不清楚顧氏去借這些古董是為了什麽?
不過是因為古董物件的帳目老太太看得少,好糊弄?
這些古董要是正規賣出去,是可以賣天價。
想來顧氏能贖回來多少也是賣的不正當渠道。
只不過越是這樣也越是費錢,贖金最起碼幾倍起跳。
這些日子沈安雁掌管沈家的鋪面時候,也算是把商市那些事情給搞了個明白。
沒有哪個經商的會樂意去做什麽賠本生意。
贖金和抵押金一樣的話人家靠什麽掙錢?
顧氏這會兒隻慶幸還好不是死當,若是死當真的拿不回來了,那個死丫頭指不定又有別的招數整她。
有老太太坐鎮的關系,沈安雁的帳本風波很快過去。
只是隨著這件事情落幕,老太太開始算帳了。
“不知道顧姨娘能不能給我這個老婆子解釋一下,你就那麽大個院子,需要這麽多的古董有何用?要知道這些東西全擺出來連含清院都放不下。”
含清院是沈府最大的院子,其次是碧波院。
沈安雁作為嫡女來說基本的特權還是有的。
顧氏已經笑不出來了,隻得規規矩矩的看著老太太道:“奴家也就是看著那些東西討喜,誰知道跟庫房借了一個又一個,竟然忘了還了。”
說得委委屈屈,倒也不自稱我了。
顧姨娘第一次擺正身份,竟然是因為一堆被她汙了去的古董?
老太太眼神都沒有絲毫的波動:“所以,這就是你弄出這麽些糊塗帳的理由?這還只是古董,其他的東西的帳本我還沒來得及看,虧空的什麽樣子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若是真的覺得自己還有點良心就盡快補上。”
沈安雁衝著顧氏笑了笑,故作乖巧:“顧姨娘不用擔心,帳本每一筆我都會好好的看一看的,這樣一來也不至於汙蔑了顧姨娘。”
顧氏暗自咬牙,隻後悔自己那麽利落地把所有的帳本都交給沈安雁。
帳本沉積經年,那麽多,又繁瑣,她原以為沈安雁處理不了,過不了多久沈安雁隻得老實巴交的把帳本歸還於她。
可誰知,沈安雁不僅能看帳本,竟看得十分熟練,不下一月的功夫,自己帳本裡的那些醃臢全被沈安雁揪了出來,無一紕漏。
看著顧氏的臉,沈安雁就知道顧氏在想什麽,她忍不住嗤笑出聲。
“顧姨娘這麽憂心忡忡,是在怕根本填補不上這些漏洞嗎?雖說這些漏洞小,平日裡無所謂,可是顧姨娘好歹得為大姐姐著想,將來大姐姐還得嫁個好人家,顧姨娘可不會想讓沈家出不起嫁妝吧?”
顧氏眼睛一瞪,粗著嗓門道:“三姑娘來什麽玩笑,大姑娘出嫁,沈府給嫁妝是理所當然的,若是真靠我自己帶來的那些嫁妝怎的可能夠?”
顧氏覺得沈安雁這話說的跟白說沒差別。
畢竟就著老太太的角度,雖說沈安吢沈安霓都是庶出,但是好歹能算是自小養在身邊,多少有點感情,怎麽可能會虧待了那兩個?
更何況沈安吢除了不是嫡出,簡直沒有地方會比沈安雁要差的。
聞言,老太太睨了一眼顧氏,沉聲道:“你自己做了些什麽事情,讓沈家的帳目虧空了多少你自己沒有數麽?這會兒想起來要嫁妝?如今連祁淵都丟了官職,沈家除了一些老本磅身還能有些什麽?你自己平日裡做事不注意,怪的了誰?”
老太太一番話把顧氏堵得眼淚都直接下來了,她可憐兮兮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有所不知,這權不在手上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掌權的難,妾身也要多和那些貴門太太有交集才好去給兩位姑娘物色夫婿啊,我家兩位姑娘命苦,身邊沒有二爺這樣的顧著,只有我這個當娘的可以依靠。”
“所以這就是你虧空沈家大半帳目的理由?”
沈安雁的語氣不自覺的尖銳了幾分。
她原本是真的沒想過把顧氏具體虧空多少告訴老太太的。
如今的沈家看似奢華富貴,實際上內裡早就已經被顧氏掏空,這追回來的古董不過是冰山一角。
更氣人的是帳房那邊的帳目,動輒千萬兩黃金,多少個沈家夠榨乾?
老太太皺了皺眉頭,目光轉向沈安雁,語氣嚴肅:“三丫頭,你實話告訴祖母,顧氏到底是虧空了沈家多少錢?現在的沈家還有多少錢?”
老太太的問題問的尖銳,沈安雁猶豫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怎麽說。
“具體虧空了多少,母親還不如直接問顧姨娘來得要痛快許多?畢竟做下這些事情的是顧姨娘不是嗎?”
外面的人邁進門檻,竹紋斕袍,頭上是潔白工整的玉冠,一幅閑散少爺的模樣。
他冷著臉,站到沈安雁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氏,看得顧氏眼皮直跳,她緊了緊手裡的帕子,端出一幅委屈的模樣。
“瞧二爺這話說的,好像是妾身故意想要虧空沈家的東西一樣……妾身怎麽可能那麽做?妾身好歹也是沈家的人,怎麽可能會去貪圖自己家的東西呢?”
沈祁淵不似沈安雁耐心,直截了當道:“做沒做,查一查帳不就是了?”
顧氏咬牙,她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沈安雁,悉知沈祁淵這路已然堵死,便轉而衝著老太太叫委屈。
“……老太太,妾身這些年為了沈家沒有功勞也算是有苦勞的,怎會為一己私欲而不顧一家老小?老太太,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萬不能讓旁人平白這般構陷妾身,傳出去,隻叫人笑話。”
老太太端正的坐在高位上,眼睛微微的眯起,“構陷?依你之意,這事並非事實,那……查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