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既然已經決心要著手對付顧氏了,便也行動上不會拖遝。
她托人探聽了沈方睿最喜歡的那家青樓,又找到了沈方睿偏寵的那個小娘子,略略給了些銀錢,便知道了沈方睿近日的訊息。
沈方睿喜好鬥雞,京中紈絝之中就數他最癡迷,平日裡為了一隻雞豪擲千金的荒唐事也不是沒乾過,至於為了鬥雞之事與張家三公子打起來了,與李家四公子對著破口大罵這事兒,只要稍稍一打聽,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沈方睿在京中名門貴公子中的名聲不好,但在帝都紈絝之中的名聲那可是數一數二。
可謂是沈方睿若是說自己是第二,便也無人敢認這個第一。
然而前幾日誰承想這沈方睿也在鬥雞場上面失了威風,自己帶出去的常勝將軍碰到了別人家的鬥雞之後便整個都蔫兒了,一個不頂一個的慫。
這可就叫沈方睿在他那幫子狐朋狗友面前失了面子了。是以這段日子沈方睿一直在琢磨著從何處淘換一隻新鬥雞來,把這面子給找回來。
知道了這沈方睿到底想要什麽,這事兒便也就辦妥了一半。一隻雞在平常人的眼中可能並不算是什麽,但是在這些鬥雞為樂的紈絝眼中,那可就是求之不得的寶貝。
沈方睿曾經願意為了得到一隻名雞一擲千金,如今若是能夠把一只能夠助他在鬥雞之中奪魁的雞送到他的面前,那他會忍得住不掏錢買下他嗎?
而他的錢也不過是從顧氏那處來的罷了,下個月也不過是一眨眼便到了的。到時候顧氏填補不了自己花出去的虧空,也只能在老太太那裡落得一個狼狽不堪的罵名。
沈安雁定好了計劃,便去找渥寧閣尋沈祁淵。沈安雁對鬥雞之事了解的有限,對於如何找到一隻鬥雞中的常勝將軍也是不甚了解。於是只要去請沈祁淵幫幫忙,看看他的朋友裡有沒有能找到合適的鬥雞的。
沈祁淵聞言笑她迂回曲折:“你若是想要給顧氏個教訓,何必要這麽麻煩?”
沈安雁不滿地瞪了一眼沈祁淵,但看上去並不凶,只是嬌俏:“我自然是知道也有旁的法子。可是我就是想看著顧氏湊不齊這點款焦頭爛額的樣子。”
到時候顧氏若是想湊錢補齊了帳目的虧空,在老太太那兒過得去,便要低三下氣地去籌錢。若是破罐子破摔了乾脆也不管不顧這些了,那沈安雁也能欣賞到顧氏再老太太面前被下了面子的模樣,說不定順利地話,還能把中公帳目的大權給攬到自己手裡。
這樣怎麽想都覺得快意,只是想了想,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沈安雁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浮現了一個美麗而又危險的笑意,這不是從前的沈安雁會有的笑容。她從前總給人一種乖巧甜美,不諳世事的感覺,然而實際上她不是不諳世事,只不過是不想諳熟於世事。
她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門的,平常不露鋒芒,然而一旦有人逼她逼到了這樣的地步,她也不介意讓那些人知道知道什麽叫後悔。
沈安雁自己沒有意識到,但這笑意卻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沈祁淵的眼睛裡。
他也很少見到沈安雁這副神情,但不得不說,這種宛如野生玫瑰一樣的神色,讓她嶙峋之中自帶鋒芒,與從前純然無害的模樣卻也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反差是很有震撼力的,特別是對於沈祁淵這樣認識了沈安雁良久的人來說。
這意味著沈祁淵對與沈安雁的了解又深了一分,也以為著沈安雁豐富多彩的性格裡,終於又向她敞開了另一部分。
沈祁淵隻覺得自己看的有些癡了,他平素並不是對女子容貌感興趣的人,也一直以為美色不過如此。然而今日看到了這樣的沈安雁,不知為何就覺得簡直驚豔絕倫。
那是一種內外合一的美麗,是一種燃燒著的,跳躍著的美麗,沈祁淵從未對一種神色有過這樣的心動感,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可以為了守護沈安雁心中的這一點鋒芒而披荊斬棘戰四方。
沈祁淵在沈安雁疑惑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咳嗽了兩聲,表示這件事請包在她身上,沈安雁只需要在家裡等著消息就行了。
沈安雁謝過了叔父,便返回了碧波院。
她正欲歇息一二,就聽見下人來報,說是當時在沈安雁鋪子門前鬧事的那個男人提供的線索已經找到了。
沈安雁本來也沒想著這事兒能很快找出來,只是琢磨著人的畫像反正是有了,只要這人還沒死,就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而挑唆一個人去她鋪子門前鬧事這種小事情,倒也不值得再殺個人滅口斷絕證據。
故而這個人找出來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如今這麽快能找出來,沈安雁也是心中暢快,一掃前幾日的陰霾,便直言問道:“那這人是誰?可與什麽人有著密切聯系?”
那下人也一一作答了,此人正是二姑娘莊子裡的一個農戶。
這農戶也是偶然被二姑娘給選中了的。當時這樣的環境下,他也只有按著二姑娘的意思來做事。說到底他是個莊稼人,還要靠二姑娘手中的田產過日子。他雖然坐不慣這些事,但卻因著擔心若是貿然地拒絕了二小姐,到時候再被二小姐趕出去了莊子,無處營生。
最後就覺得自己其實也沒什麽選擇,也隻好跟著二小姐做事了。
而沈安雁此刻的疑問一點一點的被解答,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已經被針對了。
莫說她利用沈方睿去製衡顧氏這件事卑劣,想想顧氏當時為了能讓沈安雁鋪子經營不下去破產回家,又到底費了多少心思。當真是讓沈安雁覺得自己這樣做未免還輕了些。
或許正應當讓沈方睿多買幾次鬥雞,讓顧氏多掏幾次腰包,感受感受這種感覺,方才能夠除了這口惡氣。
沈安雁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樣還放過顧氏的話,不僅僅對不起卞娘,也對不起自己。
這事兒不是不能善了,而是不該善了,顧氏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