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既然決定了要從沈方睿這兒下手對付顧氏,便不會留情。
沈祁淵方尋到了隻合適的鬥雞,沈安雁便讓沈方睿偏寵的那個青樓娘子把這風聲透露給她,事成之後,好處總不會少。
小娘子依言照辦了,沈方睿正愁這自己手中的鬥雞威風不再,正拖人去尋呢,沒成想這事兒在這處有了眉目,真可謂是剛打了瞌睡便有人遞枕頭來。
小娘子把沈方睿引到了沈安雁定好了的地方,便算是完成了任務。心中還不由得一喜,隻覺得自己這一次牽線搭橋做的很是不錯,兩邊兒都能撈著好。到時候若是談的妥當,沈公子心中歡喜,興許也能多寵愛她幾日。
而這事兒沈安雁自然不會直接出面去辦,只是帶了個帷帽坐在屏風後面喝茶,一邊聽沈方睿在那兒為了一隻雞討價還價。
沈安雁這次把價格定得很高,倒比從前沈方睿買的鬥雞都要昂貴。可沈安雁並不擔心沈方睿因為太貴就扭頭不買了,這種紈絝子弟自己沒有感受過賺銀子攢票子的艱辛,所有的銀錢都是唾手可得的。
沒有了反正還能從顧氏那裡去拿去要,他的錢從來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自然不會珍惜。沈安雁如今手上掐著那麽多生意興隆的旺鋪,可是在花錢這件事兒上,卻也每每看到沈方睿的大手大腳都會心疼。
沈安雁心想這或許就是普通人跟紈絝子弟之間的區別吧?她總之無法接受沈方睿這樣的揮霍法,且越聽越不明白,顧氏偏寵著這樣一個兒子到底是為了什麽?
若是沈家的基業交給這樣一個人手上,那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所謂父母之愛子女,必為之計深遠,顧氏連這點都不懂,一味的驕縱寵溺,不過是坑害了自己的孩子罷了。
她如果能把掌管中饋的位子給要過來,必然是要好好治一治沈方睿這個奢靡之風的。這倒並不是什麽肆意報復,只是真心覺得這樣下去會牽連整個沈府。
說白了能夠撐起來沈府未來的人,也就是沈方睿和沈祁淵兩個。女子再如何聰慧機敏,如何細膩沉穩,都也只能囿於內宅之中,不能登上這金龍寶殿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便都是小道。
真正的大道掌握在男子的手中,這是他們的幸運,但又如何不是他們的責任?
既然成為沈家的男兒,便應當擔負起沈家的家計,而非依仗著家事不思進取,肆意揮霍,終究成為一個無用的廢人。沈安雁不相信這世上有誰天生下來便是想做個紈絝子弟,膏粱蛀蟲的,或許沈方睿也是有過什麽志向吧,然而終究沒能躲過那些溫軟的誘惑。
而顧氏也沒能當起一個長輩應該有的決斷,幫沈方睿看清自己的本心。
如今或許為時已晚,但是沈安雁仍然想努力一次,努力一次,並不為著幫自己討厭的這個兄長,只是為著能夠為沈家減少一個拖後腿的人。
沈安雁想著,便覺得自己委實是心累。她自己身上還一堆陳年舊事未能了結,如今還要擔心上沈家的事兒了。
沈方睿很快便喜提了鬥雞,而沈安雁在碧波院裡頭數著自己新進帳的銀子也是美滋滋得很。這樁買賣做的可算是一個願打願挨,只可惜顧氏那邊不知道還坐不坐得住,眼見明後天的就是這月底了。
若是顧氏還湊不齊這帳面上的虧空之處,便就有她的好戲可看了。
沈安雁心中倒沒有太多的喜悅,只是想到能夠為卞娘報那一掌之恨,才稍稍覺得快意了些。
而且她想了想,這件事兒倒也不算太虧,沈方睿與其拿了沈家的銀錢去叫別人騙去了,買了隻天價鬥雞,倒不如乾脆就是被她騙了從她手中買,這錢總歸還能流回沈家,還不算虧了太多。
沈安雁這邊覺得穩賺不虧,沈方睿那邊倒也覺得撿到寶了。這樁買賣做的兩個人都稱心如意,倒也算是一樁美事。
且說這沈方睿抱回來了這隻鬥雞,體格格外的健壯,英姿雄武,高腿長頸、大爪粗嘴。眼瞧著就是個好苗子,沈方睿只看第一眼,便知道這隻鬥雞只要稍加訓練,便能鬥遍京都無敵手。
他玩鬥雞也有些年頭了,眼光自然不錯,當下便對這隻雞愛不釋手,恨不得晚上睡覺都要摟著它。而從前那隻年頭久了的鬥雞很快便失了寵,被沈方睿倒手賣了出去,給自己新得來的這隻騰地方。
賣出去他從前那隻之前,他倒也讓這兩隻鬥雞鬥了一場。
到底是新入手的鬥雞年輕力壯,耐力超群,兩隻鬥雞殺紅了眼倒都是一般無二的凶悍好鬥,但是最好的鬥雞總是比稍次的有別。這點差別平日裡倒也看不太分明,然而到了這時候便逐漸顯現出來。
那新來的鬥雞恨不得把舊鬥雞的毛都給叨禿了,要不是沈方睿想著這舊鬥雞還要出手,倒也不必真的鬥個你死我活,才堪堪把它倆給分開來了,要不然看這個架勢,這老鬥雞是要命喪當場的。
沈方睿只看了這一場便知道這隻鬥雞實乃雞中之王,這錢花的算是很值了。
而他並不知道他母親顧氏得知他又從帳上支了這麽大一筆銀錢之後,已經是氣的渾身發抖,面色發白了。
都說慈母多敗兒,如今顧氏算是知曉了。她在這邊為了能填補上沈方睿敗家的窟窿,恨不得把自己的嫁妝銀子都填補進去了,他在那邊還沒事兒人一樣。照樣該吃吃該喝喝,鬥雞走狗,一個不落,可謂是瀟灑異常。
顧氏倒也不是不能拿自己的嫁妝接著往裡面天窟窿,可這嫁妝也是要留給沈安吢和沈安霓的,這會兒子全填補到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了,以後難免就會虧待女兒。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況這會兒便是她想填補,沈安霓和沈安吢也是不肯的。
兩個姑娘天天陪在顧氏的身邊,為了勸她不要動用嫁妝,那可是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而顧氏天天聽著看著這兩個姑娘要哭要鬧的,終於也隻好歇了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