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棠猛的抬起頭,錯愕的望向男子。
男子不緊不慢,倒更像遊離在外的旁觀者。
“怎麽可能?”江若棠不信。“依照楚澈的性子,如果他三年前就察覺到不對勁,早該殺了我才對。為何要留我到現在?”
“而且……”
“而且他為了你,同皇上為敵,在禦書房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男子嗤笑。
江若棠語塞,不再回男子的話。
面前男子是江若棠現在唯一相信的人,他既說到楚澈,江若棠理應信他的話才是。
可這也太荒謬了。
“你還是把皇上和楚澈想的太簡單了。”男子說得輕巧,仿佛在與江若棠談論一件小事。
江若棠無法反駁。
她要是不小瞧了皇上,三年前就不會被抽斷了手筋。
“說說看,你回來之後都探聽到了什麽有用的消息。”男子悠哉悠哉蹺起二郎腿,微微抬頭打量江若棠。
江若棠緊皺眉頭,神情十分嚴肅。
“我只知道,楚澈待我再不如從前那般熱情。他好像……又有喜歡的人了。”江若棠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
“誰?”男子興致大發。
“尚書府二小姐,林惜白。”江若棠一字一字,說得格外清楚。
男子露出不屑神情。
“就是那個大大咧咧從小便不懂規矩的林家二小姐?”男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楚澈到底是怎麽想的,放著你這樣能力卓越的美人不要,喜歡上那樣一個女子。”
江若棠隻低著頭,不發一語。
“也好,找到了楚澈的軟肋,正巧是個沒什麽本事的廢物。”男子挑眉,臉上笑意仍未散去。
“接下來我該怎麽做?”江若棠問面前男子。
“殺了林惜白。”男子回答的毫不猶豫。
“好。”江若棠點頭答應。
時候不早,與男子商量後面該做的事情後,江若棠轉身離開。
“還有。”
江若棠剛要打開房門,男子忽然喊住她。
她停下手中動作,細細等待男子接下來的話。
“你可別對楚澈心軟。”
男子雙眸微虛,望著江若棠的目光十分灼熱,似要將她看穿。
“不會。”江若棠想也沒想,回答的乾脆利落。
滅門之仇未報,她怎會對自己的仇人那麽輕易心軟。
“阿欠!”
尚書府後院,林惜白打噴嚏的聲音震耳欲聾。
冬兒聽見動靜,趕緊推門而入。
林惜白從床上爬起來。
“小姐!”冬兒趕緊將窗戶關好。
“明明您睡前奴婢把門窗都關好了,怎麽又開了。”冬兒懊惱。
萬一林惜白著涼了怎麽辦。
“可能是外面風太大,把窗戶吹開了。”林惜白揉了揉鼻子。
“小姐,您繼續睡吧,奴婢在外面給您守著的。”冬兒將門窗關上,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屋子裡的暖爐。
房間透不進來風,自然就吹不走裡面的暖氣了。
“這麽晚了,你也快點回房休息吧。”林惜白對冬兒說道。
莫名其妙打噴嚏,一定是有人在罵她。
林惜白心裡暗自嘀咕了幾句,隨即又躺進被窩裡睡過去了。
罵她就算了,可不能耽誤她睡覺。
過了幾日,大皇子楚樂回京。
林惜白還是第一次見楚樂,她本來沒什麽興致,但瞧見眾人都去城門口湊熱鬧,林惜白不禁也好奇起來。
“冬兒。”林惜白站在糕點鋪的門口,踮腳往街上望了又望。“你陪我去城門口看看吧。”
“去接大皇子嗎?”冬兒疑惑,走到林惜白身側。
“這麽多人都去看了,估計大皇子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林惜白有模有樣的分析了一遍。
萬一這個叫楚樂的大皇子比楚澈還要帥呢?林惜白心想。
嘖嘖,那得帥成什麽樣子啊。
林惜白越想越是對楚樂感到好奇。
“大皇子能力卓越,十六歲便被皇上派去邊疆,自己領了封地,做了個小王。要不是先皇后的祭祀典禮需得著所有皇親國戚都要回京參加,大皇子恐怕難得回來一趟。”冬兒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了林惜白。
十六歲就有了封地?林惜白驚得瞠目結舌。
那不是和晉王一樣?晉王也是有自己的封地。
只不過晉王現在算起來都有四十多歲了,楚樂才二十二三左右。
這年齡差代表了什麽?代表了楚樂比晉王更厲害啊!
“走走走,去看看。”
林惜白平生最愛湊熱鬧,尤其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不去看看她都覺得虧了。
冬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林惜白拉著一路往城門口走。
城門口人滿為患,反而是尋常最熱鬧的集市,現在看來除了商販和店鋪,其余空無一人。
林惜白和冬兒一路暢通無阻。
“這位姑娘!行行好吧!”
兩人拐了個彎走進一條偏僻街道,林惜白本意是想抄近道到達城門口,冷不丁冒出個人來,嚇得林惜白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只見面前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跪在地上,他面容黝黑,又蓬頭垢面,林惜白全然看不出他原來模樣。
“給點銀子吧,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男子聲音沙啞。
林惜白單聽他說話甚至猜不出他年紀。
“小姐。”冬兒為難,轉頭去問林惜白的意見。
“把錢袋給我。”林惜白吩咐冬兒。
冬兒手腳利索,趕忙從胸口口袋中掏出一個錢袋來。
林惜白剛要打開,準備從裡面抽些銀兩,結果那男子忽然飛奔向前,搶過錢袋就跑了。
“哎!”冬兒想追,又怕讓林惜白落單。
“這人怎麽這樣啊!”冬兒氣得直跺腳。
林惜白看著那男子逃似的跑,轉眼沒了蹤影。
“沒事,反正錢袋裡也沒多少銀子。”林惜白倒是坦然。她雖然愛財如命,但不至於到摳門的地步。
那男子看著如此可憐,不像是裝出來的。搶錢袋恐怕也有苦衷,林惜白懶得同他計較了。
只是路上耽誤了時間,等到林惜白和冬兒趕到城門口的時候,楚樂已經被成功接去了皇宮。
算了,反正到時候宮中設宴,她也能見著楚樂的。
林惜白往回走,經過方才被流浪漢搶錢的那條街道,林惜白忽然想到什麽,不自覺停住了腳步。
“冬兒,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流浪漢有點熟悉?”林惜白眉頭皺成了一團。
“啊?”冬兒雲裡霧裡。
“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他。”林惜白細細思索。
她雖看不清那流浪漢的容貌,可他周身氣質卻是令林惜白感到十分熟悉。
林惜白甚至覺得那流浪漢從前也是她親近之人。
要不然自己怎麽會單憑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就感覺得到兩人見過呢。
“那流浪漢灰頭土臉的,奴婢都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冬兒對林惜白說道。“再說了,您怎麽可能會認識一個流浪漢。”
倒不是冬兒看不起流浪漢,假使林惜白真認識這樣一號人物,她該記得清清楚楚才是。
冬兒說的也有道理,林惜白隻當是自己這幾日沒睡好,精神錯亂了罷了。
兩人離開,不遠處,方才那流浪漢站在拐角位置,一動不動看著林惜白背影。
他手中緊緊攥著林惜白的錢袋。
皇帝子嗣盡數回了上京,難得這般熱鬧。在祭祀典禮之前,皇上設宴,邀請皇親國戚與朝廷眾臣參加。
尚書府自然也在名冊之內。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大皇子,林惜白很是激動。
林文遠一路上都在教林惜白說話做事,生怕她誤了規矩,到時引來殺身之禍。
“我知道啦!爹爹!”林惜白一臉不耐的點頭。
這些話她耳朵都聽出繭子了,林文遠還在不停的念叨。
“您就放心吧,我保證乖乖待在您身邊,哪也不去,啥也不碰。專心吃飯,全程靜音。”林惜白十分認真的承諾。
從前參加宮宴林文遠可不會這樣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守規矩。林惜白就是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次宴席請的都是大人物,她誰也惹不起。
“這樣才對。”林文遠話語中滿是寵溺。
“爹,瞧您把小白嚇的,這會兒就不敢說話了。”林惜北笑道。
此時林惜白怏怏的走到林惜北身旁,乖巧的跟著大部隊往前走。
冗長的宮巷中,來往都是今日參加宴席的權貴。
“正好說到你,今日你得要照顧好你妹妹,別讓她捅婁子了。”林文遠不忘拉著林惜北也囑咐了一遍。
林惜白神色沉重的看著林惜北。
“哥,是我連累你了。”她壓低了聲音對著林惜北說道。
林惜北朗笑。
騰龍殿內燈火通明,明亮猶如白日。
金樽玉盞,觥籌交錯,好一番熱鬧情形。
林惜白一邊環顧四周,一邊乖乖跟著林文遠和林惜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正巧楚瑾瑜坐在她對面,見到林惜白,楚瑾瑜歡快的揮手,向她打了聲招呼。
林惜白開了美容店後,與京城中好些個千金小姐打好了關系。
她屁股還沒坐熱,已經有十幾個姑娘過來同她閑聊。
林惜白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居然會成為整個宮宴人緣最好的人。
打發走李家小姐張家小姐等等小姐後,林惜白感覺自己臉都要笑爛了。
待到所有人坐定,林惜白才發現,楚澈居然沒來。
這麽重要的大場合,太子怎麽能夠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