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恨地上沒有地縫。否則,東方蕪一定要鑽進去!
與容西月相處越久,她越覺得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虧她一直以為他從容優雅,什麽蘭芝玉樹,什麽虛懷若谷;其實,這人內在就是徹頭徹尾的不正經!
唉!還是怪她見識太少了。
收了糧食,這村裡家家戶戶的院壩,便成曬場。
這家堆幾堆,那家堆幾堆,還是裝不了那許多糧食。索性,她讓阿大他們一起做竹架子。
把竹子插在她院子前面的田裡,在兩根竹竿上,橫著綁幾排竹子,便將那谷草靶子一捆捆的放上去曬。這樣倒是節省了少空間,等它曬幹了再拿下來將谷子打下來就成,谷草還能給小灰灰做草料。
割完了谷子,顧寒又開始忙著給村裡人算工錢。
“辛苦你了,兄弟!”東方蕪拍了拍顧寒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遠的模樣。
聽東方蕪跟他稱兄道弟,顧寒受寵若驚。
趕忙站起身,道:“願為先生效勞!”
東方蕪沒想到,顧寒竟然這個反應,有些尷尬,道:“那個,老顧,你既然為我辦事,我也不能讓你白乾。你每月從帳上支二兩銀子的月錢,自己也置辦些家當!”
“那便多謝先生了!”與東方蕪相處了幾月下來,顧寒對東方蕪的改觀還是很大的。
她為人也隨性,不造作,也不拘泥世俗。既然她說給他月銀,那便是認同了他,他豈會不要。
“你倒是對他特別!”容西月將手中的往桌子上一扣。
“那要不我叫你老容?”
“叫西月,或者叫月也行!”
“容西月,說這麽肉麻的話,你害不害臊?”
淡粉的薄唇湊近了東方蕪耳畔,低聲道:“不說點臊話,往後怎麽好做羞臊的事?”
她立刻退開幾步。
東方蕪氣鼓鼓的一手叉腰,一手直著容西月的鼻子,“你夠了啊,容西月!我是不是對你太放縱了,什麽話你都敢說!”
顧寒起皮疙瘩起了一身,這兩人打情罵俏,真是不分場合啊!
容公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有這等癖好,竟絲毫不懼世人眼光,如果這都不算愛
再聽不得兩人對話,忙道:“先生,工錢算好了,我這就去挨家挨戶的發!”
原本顧寒是不用這般的,可以讓村裡的人上他這處來領,可讓他在這被東方蕪和容西月的言語折磨,還不如讓他去挨家挨戶的發工錢呢!
“哈哈!顧寒肯定以為你是個斷袖。”顧寒離開後,東方蕪大笑不止。
“若是你,這袖斷一斷,又何妨?”他含笑認真道。
他袖長的大手,拉住了她素白的小手,欣長如玉竹般的身子,緩緩走近了她。東方蕪沒有動作,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冠玉般完美的臉龐,那雙如稠般化不開的墨眸。
容西月輕輕的擁住了她,像是擁住了十分珍視的珍寶一般。
這一次東方蕪沒有推開他,她小心翼翼,緩緩將臉埋在他的心口。纖細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腰身,這個懷抱竟有種讓她無比安心的力量。
她在這個懷抱中體會到了慰藉,她不想松開手。
感受到東方蕪的回應,容西月欣喜若狂,連聲音都透著歡喜,“東方蕪,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等得多煎熬嗎?”
“容西月,你現在想跟我算帳嗎?”東方蕪道。
“可以嗎?”容西月緩緩將手臂收緊。
“那得看怎麽算了!”
“是嗎?”容西月一手摟住她的腰身,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薄唇緩緩湊了上去。
“啊”
好氛圍被一聲驚呼打破。
顧寒拿著帳本就出了門,走到村中才發現身上沒帶銀子,又折了回來。
沒想到一到院門口就看到了這幅畫面,頓時驚得魂不附體,帳本脫手掉在了地上。
這一聲,驚著了院中兩人,東方蕪紅著臉背過身。
容西月將她尷尬的小模樣擋在身後,道:“顧先生,帳本掉了!”
“哦!”顧寒瞬間回神,有些僵硬的撿起了地上的帳本,慌忙解釋:“我忘了拿銀子,我去、去拿一下!”
說著便快步走進來,不料卻一時不察,被那擺在院中的竹椅給絆倒了。
這下顧寒更慌,爬了幾步,才站起身。快速跑進自己屋裡,拿了銀子就飛也似的逃開了。
“容西月,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東方蕪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阿音,你指什麽?”容西月笑得很美。
“你怎麽”東方蕪驚詫。
他怎麽知道她的小名?
“上次你被毒蛇咬傷,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著,讓他們帶阿音走!”
哦!想不到還有這事兒,看來還是得好好保護自己。說不定哪天昏迷了,就漏了底!
“那時候,我看到爸爸和神恩。他們來接我了!”想起那日的夢境,東方蕪惆悵起來。
“爸爸是誰?”這陌生的稱謂容西月很陌生。
“除夕夜我給他們放了好多燈,他們是我的至親!我爹和哥哥。”東方蕪坐在竹椅上,仰頭看著碧空。
碧空如洗,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柔軟的白雲。
“你有我!”容西月蹲在東方蕪面前,滿目疼惜。
他記得她說過的,他們都不在了。
“嗯”東方蕪淡淡應聲。
“往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你不再是一個人!”容西月執起她的手,輕柔地握在自己大掌中。
“你呢,你的親人呢?”東方蕪轉頭問他。
“我母親很疼父親,母親愛屋及烏,也很看重我。不過家裡兒女眾多,免不了爭搶。我身份尷尬,又厭倦整日勾心鬥角,連最親的人都要防著!父親便允我出來做生意!”容西月墨眸中流淌著淡淡的憂傷。
東方蕪莫名覺得容西月這話有點怪怪的,但一時又說不出哪裡怪。
“名門望族,親人太多,難免情薄吧!”東方蕪反握住他的手。
“我恨過母親,也恨過父親。恨他們將我帶到這肮髒的世上,讓我身處黑暗中,無法得見天日。好在,我遇到了你,我便再也不怨了!”他說的真切。
東方蕪不知道,容西月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語背後,究竟承受過怎樣的煎熬。想來,那些名門望族的孩子也是不容易的。
“往後,只有我們兩人時,我可以叫你阿音嗎?”他繾綣凝視著她的眸子,柔聲道。
“嗯”東方蕪點點頭。
征得她同意,容西月一喜,順勢展開雙臂,輕輕地將她抱住。
東方蕪乖順地將小腦袋埋在他寬厚的胸膛裡,看上去很舒心。
容西月心裡甜的像吃了蜜一般。
原來,對天燈許願,真的可以夢想成真啊!
他感謝老天給了他機會。
他的前半生,從沒有一刻,像此刻這般,深刻的覺得自己的人生有另外一種意義。
是東方蕪給他的人生,賦予了新的意義。
趁著天氣晴好,東方蕪將曬乾的稻谷從稻草上打了下來,待谷子水汽都蒸幹了,便讓阿大他們搬進了倉庫裡,又招了些工人,直接在倉庫裡碾米。
東方蕪顧寒給村裡每家每戶,按人頭,每人分十鬥米。
顧寒一聽這個消息,那張眉清目秀,始終清冷的臉,頭一次破天荒的有了笑意。
村裡頭,就連新搬來的村民都分得了稻米。白花花的稻米,分到村民手中的時候,土村家家戶戶的村民都喜出望外,有的甚至落下滾滾熱淚。
若是往常,在土村這樣的小村子,恐怕只有在過年才舍得拿出點陳米來吃。
他們沒想到,東方蕪竟這般大方。不但分給他們土地種,不但不收租,招他們乾活還給工錢,收了糧食還分這麽好的稻米給他們。
這怎能不讓她們喜極而泣?
於是東方蕪的口碑越來越好,她的好名聲也傳得更遠。
短短幾日,裡正就來找了她數次。原本找顧寒就可以的,但顧寒實在無法做決定,所以裡正和顧寒都來找了她。
彼時,東方蕪正在菜園子除草,容西月守在她身邊,不時地幫忙乾些力氣活。她的菜園子他倒是也熟悉的很,那謫仙般的公子沾染了塵泥,似乎就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兒郎。
經不住那成熟後飽滿多、汁的番茄誘惑,他順後摘下一個,起唇就啃了起來。這模樣倒是讓東方蕪覺得親切。
清晨的陽光,還不是很烈,這個時候乾活最是涼快。
晨光灑在東方蕪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給她晶瑩剔透的小臉渡上一層金光,她躬身緩緩站了起來,那楚楚身姿,仿若一隻晶瑩的蝶兒振翅欲飛。
“顧先生,裡正,你們怎麽一起來了?”遠遠的東方蕪就見兩人朝她這邊來了。
這兩人怎麽一起來了,發生什麽事了?
見裡正與顧寒兩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東方蕪皺眉問。
見兩人踟躕不言,東方蕪道:“顧先生,你來說,怎麽回事兒?”
“是”顧寒應一聲,道:“是這樣的,今早卯時,裡正來找我,說先生的事兒傳開了。許多窮苦百姓都來找上了他,讓他來說說情,讓你收下他們!”
“那收下就是了,有什麽問題?”
這事兒裡正和顧寒乾的也不少了,不說孰能生巧,也算是能心平氣和的對待了,幹嘛突然一起來找她?
“問題是,人太多了。我與裡正初略的估算了一下,竟有千戶之多!”顧寒偷偷瞟了東方蕪一眼。
“是呀,先生。因為人太多了,所以,我與顧先生商議,還是讓你來定奪!”裡正面帶憂慮之色。
“原來是這樣啊!我想想。”東方蕪順手從藤上摘下兩個番茄,丟給了顧寒和裡正一人一個,自己又隨手摘了一個,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啃了起來。
顧寒和裡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果子,見容西月和東方蕪吃得香甜,兩人席地坐在了田埂上,啃起了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