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容西月這話,東方蕪半晌沒說話,摟著容西月脖子的手臂卻松了些。
容西月以為她反感他說這樣的話,也不好再多言。背著背上的人兒,穿過茂密的樹林,回到竹樓時,卻發現她睡著了。
她唇上掛著一抹清淺笑意,睡得安穩又香甜。
隨著周大娘的病情好轉,東方蕪田裡的莊稼,也到了能收獲的季節。
一早,東方蕪就讓顧寒寫了招工信息,東方蕪在村頭弄了一個木欄,專門用來貼她的招工信息,這樣一來也不用貼在村民牆上了。
還好,一早便讓顧寒修好了倉庫。現下正好用得上,東方蕪的勞動力也比較充足,先前還只有土村的村民,現在又多了阿大到十四,先來後到,最後那兩個金牌殺手,東方蕪叫他們十三十四。
十三十四手上功夫還不錯,用來做保鏢再好不過。
東方蕪讓他們跟著顧寒,要時刻跟著他,保護他。
畢竟,東方蕪用顧寒用得還順手,他的來歷她也不清楚,也沒問,但心裡總不踏實。這顧寒也不會功夫,這沒保鏢也就算了,現在有保鏢,他為她辦事又要再外面跑,她肯定要保障他的人身安全的。
這一收糧食,東方蕪才發覺土村的人口還是太少了,水稻她種的也不算太多,不過收割起來還是慢,她便去找裡正商量,到土村周圍的幾個村子去請些人來幫忙。
反正,這個工錢還是要算的。
東方蕪沒想到,裡正這就是去請個人,結果,那幾個村的人聽說東方蕪分地給貧民種這事兒是真,便又請裡正來做說客,要全村搬過來,希望能分點田地種。
聽到這個消息,東方蕪當然是樂意的很,不過,這一次,東方蕪要他們先上工,替她將稻谷全部收回來,工錢照算。
然後東方蕪在官道上修的那一排商業,又擴大了些。
容西月笑她貪心,東方蕪卻說,她不過是希望這些人過上安穩的日子。
現在最忙的就是顧寒,那頭要張羅修商鋪之類的事宜,這頭要忙著記錄每日出工的人。工錢的事也交給他往下發。
村裡人在路上見著了他,也都會尊稱他一聲——顧先生!
隨著東方蕪莊稼豐收,整個村的人都跟著忙碌起來,許娘子、張媒婆、孫寡婦、林娘子這些婦人,便在東方蕪家幫她準備全村人的吃食。
許娘子、林娘子幫著蒸饅頭,孫寡婦、張媒婆一個燒火,一個幫忙洗菜。東方蕪就忙著燒菜,這裡也沒有清油什麽的,她隻得將豬板油熬成化油,拿來燒菜。
“那許多人乾活,你每日弄這般好的吃食,遲早把你家底吃空!”許娘子見東方蕪燒個菜,這般舍得油,替她心疼起來。
唇湊近了許娘子耳畔,她小聲道:“乾活的人,不吃油哪行?況且,不使油,吃幾大碗飯也不會覺得飽。”
“這得花多少銀子呀,你個不知節儉的丫頭!”許娘子嗔怪道。
“嗨!嫂子還信不過我嗎,這地我都能弄到手,區區幾個銀子算什麽?以後跟著我混,我保證我吃飽了,全村的人也不會餓著!”東方蕪大言不慚起來。
“嫂子自然信你有本事,不過,丫頭,樹大招風。嫂子有些擔心你呀!”許娘子面上略顯憂色。
“放心吧嫂子”東方蕪知道許娘子是真的關心她。
“嫂子,你上次給我繡的那個幡子不錯,嫂子可有意,弄一個秀坊?”東方蕪狀似不經意問她。
“嗨,我這繡活哪能上得了台面。家裡豆丁又還小,也需要銀錢,弄不得秀坊!”許娘子眸中明明有一抹亮光。
“嫂子,你也知道,我在官道邊上修了許多房子。你若有意做繡坊,我租給你一間,等你能賺到銀子了,再給我交租就成!”東方蕪小聲道。
“官道!”許娘子大驚,東方蕪趕忙捂住了她的嘴。許娘子給她使眼色,東方蕪才松開了她,她小聲道:“那兒哪有人啊?你竟然在那處修房子!”
“現在是沒有,不過以後就有了。而且,那處離村裡也近,你照看豆丁也方便。往後你就明白了!”東方蕪神秘一笑。
“不過,既然是你說的。嫂子就信你!”
想來,許娘子不是不想弄秀坊,是缺銀子。不過東方蕪現在不是想租鋪子出去。
“那,等顧寒回來。我跟他說一聲,讓她帶你去選一間?”她詢問道。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你們兩在說什麽悄悄話呢?還背著我們!”張媒婆那嗓門一響起來,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許娘子笑笑,看向東方蕪。
“嗨,我跟許家嫂子說,我在官道邊上修了幾棟房子。讓她在那弄個秀坊!”東方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秀坊?東方先生,你是銀子多的沒處花了吧!那地方弄個秀坊能有人來?”張媒婆一臉你是不是秀逗了的表情。
“張嬸子,我聽說張小哥在城裡的酒樓做夥計。唉,你要不要來租一間,給你兒子自己開一家酒樓?”
張媒婆的兒子叫張三。東方蕪聽說她原本有三個兒子,家家戶戶的男子都得被抓去當兵,若不想被抓走,一個男丁得給十兩銀子。張媒婆隻湊夠了一個人的銀子,所以現在只剩下了張三。大兒子與二兒子便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到現在生死未卜。
“嗨,他在城裡那酒樓啊,就是個跑趟的。你就是給他當老板,他也不會呀!”張媒婆道。
“我倒是想租一間,我也沒啥本事,不過倒是可以給人洗洗衣裳,要是有間鋪子,也可以賣烙餅!”孫寡婦道。
“那是官道,又不是城裡。哪有人把衣裳拿到那兒洗?賣烙餅倒還行,就看你家糧食夠不夠吃!”張媒婆似乎不太看好孫寡婦的主意。
“林嫂子,你怎麽不說話?”東方蕪注意到,林娘子從開頭就沒說話。
“我在想我家小草,若她沒有被抓走,該多好!”林娘子說著就以袖拭淚。
“是哦,我記得林嫂子家是有個小女娃,不過好些天沒有看到她了!出了什麽事?” 她還記得,那個乾乾瘦瘦的女孩子,大約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去年秋天,總時不時的來後山挖野菜的。
“去年冬天,說是南宮要選秀女,官府的人把小草抓走了!”林娘子說著,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小草生的乖巧,又可愛。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東方蕪也不知怎麽安慰她,但願小草能平平安安的。
若不是那時,她與秦蕭假成親,恐怕她也會如同林小草那般,被官府的人抓走吧!
“但願如此吧!”林娘子抹幹了臉上的淚,“抱歉了,大家說的這般熱鬧,卻被我攪擾了!”
“是我們力量太小,奈何不了強權!”東方蕪歎息。
“天要落雨娘要嫁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只有受的命!”許娘子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是了,許娘子的相公也是被征兵的抓去了,留下了一家子老弱婦孺。
“咦!這杏子樹怎得隻開花不結果,原本我還思忖,等它成熟了打幾個下來解解饞,不想這竟是顆公樹!”容西月穿著一身短打,衣袖和褲腿都挽了起來,身上還粘著泥漿。從院外走了進來。
先前,他觀這杏樹的花朵潔白而稍大,還以為不久就能吃到黃杏呢!
“你們聊什麽呢?饅頭蒸好了嗎,有點餓了!”一面說著話,他緩緩走到東方蕪身旁。
這人啊,長得好看,身材又好,即便是穿了一身布衣短打,也擋不住身上的氣質。
這不,幾個嫂子嬸子的眼睛,從這貨一進來,就粘在了他身上。
容公子,容老板,請你不要無時無刻散發自己的魅力好嗎?
“怎得你一個人回來了,活兒乾完了嗎?”他不是也跟著去割谷子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
這才幹了多久啊,就回來偷懶了?
“田裡的活兒都乾完了,他們在後面歇息。我想早點回來!”容西月盯著東方蕪的眸子,她那張清麗出塵的臉,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
他大概是對她著了魔,他無時無刻都想看著她,跟在她身邊。
做什麽都好,只要他能陪在她身邊!
“好了,快去把手洗一洗,等上工的人回來一起吃!”東方蕪用手肘碰了碰他,把容西月往邊上擠了擠。
“你害羞了?”容西月小聲道。
東方蕪面頰一紅,“快去,信不信,我”抓起一個饅頭就朝容西月那張俊臉丟了過去,容西月穩穩接住。
只見他眸光緊緊鎖住了東方蕪,那性感的薄唇微微輕啟,舌尖探出,給了那純潔的白面饅頭一個輕吻,隨後輕輕咬上一口,細細咀嚼起來。
這期間,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毫不掩飾他對她的熱切。
仿佛他拿在手中的不是饅頭,而是他的心之所向的心上人一般。
東方蕪皺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容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要不要這麽騷性?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容西月嗎?
不過他這動作是背對著幾個婦人的,只有東方蕪看得見。
“容公子,饅頭好吃嗎?”許娘子打趣道。
許娘子雖然沒有看到容西月的動作,卻看到東方蕪臉色不太自然。
容西月眸光不轉,柔聲道:“先生的饅頭,自然是最香的!”
說著話時,他凝視著東方蕪的眼神,說不出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