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亦道:“從前,屬下一直覺得她配不上您,只有夏太傅家您的青梅竹馬才與您天造地設,覺得是她破壞了您的良緣,可今日屬下才明白,是屬下錯了,希望將軍能將她挽回,屬下此刻才來認錯,希望還為時未晚!”
若不是聽到方才景深同他說的那番話,他說不定還會希望東方蕪被殺手殺掉,已決將軍後患。可此刻,他才覺得自己的殘忍,已經近乎失去了人性的地步。
他沒有想到,東方蕪竟一直將他視作親人,而他竟然為了將軍和夏靈秀的幸福,甚至在想著怎麽除掉東方蕪這個後患,對夏靈秀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還幫著她隱瞞將軍,他真是該死。
“還有什麽瞞著我的事,一並說出來!”秦蕭怒極,卻極力隱忍著,以他對舒亦的了解,若不是事情太大,他定然不會這般跪在自己面前請罪。
果然,舒亦沉聲道:“這一次夫人買的是九幽殿的金鑲玉,九誅!”
“嘭······”
秦蕭的怒氣再也抑製不住,一掌拍碎了書案。
“將軍,都是舒亦的錯,要殺要剮,舒亦絕無二話!只是先生命在旦夕,九誅追殺令,也只有將軍能救她了······”舒亦知道此次犯了大錯,他不怕將軍處死他,他擔心的是自己變成了恩將仇報,毫無人性之人。對東方蕪,他心中是愧疚的,他不希望她就這麽死了。
一腳將舒亦踢開,秦蕭奪門而出,他不敢想象,若是東方蕪死了,他會如何?從前她一直生活在土村,周遭百姓雖然貧窮,但都是些淳樸之人,偶爾發生些口角也是常事,卻斷然不會到殺人的地步,
而他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而此刻此地,已經不是在土村,他娘子東方蕪的性命時刻被懸在刀刃上,他決不允許東方蕪有事,有他在,誰也不能殺她!
秦蕭一路縱馬狂奔,見不到東方蕪,他的心無法平靜。
來到院使府,守門的丫頭卻不讓他進去,他再三告訴那小丫頭,他是戰神秦蕭,這個名頭在別的地兒可能好使,可在院使府似乎並不能作為通行令,那丫頭一聽戰神秦蕭這四個字,嘭得一聲將門合上了,還插上了門栓。
在門外還能聽到她在裡面嘀咕,“院使大人和公主一早就吩咐過了,誰都能進來,戰神秦蕭與狗不、得、入、內!”
氣得秦蕭直想拆了這礙事的門,可這裡是東方蕪的府邸,她已經不待見他了,若是他再拆了她的府門,她只會更加討厭和疏遠他。
無奈之下,秦蕭只能爬牆頭了。堂堂一代戰神,竟然被一個下官關在府門之外,還需要偷偷摸摸翻牆頭才能進,這大概是秦蕭這輩子乾過的,最尷尬的事兒之一。
為什麽說之一?因為他遇上了東方蕪之後,乾的尷尬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隻增不減,甚至後來,他樂此不疲的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秦蕭還是頭一次來東方蕪的府邸,這院子比他的將軍府還要大,找了幾圈也沒找到東方蕪究竟在何處,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看望自己的娘子,竟會這般偷偷摸摸!
而東方蕪的如此大的府邸,人卻寥寥無幾,好不容易在靠近前院的地方碰到了兩個小丫頭,躲在一叢背積雪壓彎的斑竹後,聽到兩人小聲的議論著自家大人的狀況,他才得知東方蕪宿在西宮月的西院中。
等他摸到西院,卻被守護著西院的西葉發現,西葉人兒雖小,卻是西國丞相西芝的嫡出女兒,武功耳力自是不在話下,秦蕭踩著積雪緩緩靠近,西芝被西宮月受命守著西院,保護駙馬!
西葉乃是西宮月的心腹之一,西宮月有多看中東方蕪,西葉自是知曉的,自然會打起十二分精神看護她,雖然秦蕭武功高強,可從西國出來的武將,武功又能弱嗎?
所以,在秦蕭悄悄靠近西院之時,西葉便已經有所察覺,當下按兵不動,隱在暗處,待秦蕭顯出身形,兩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已經迎上了他的脖頸。
秦蕭暗叫一聲不好,心道:“沒想到,這麽快九幽殿就又殺過來了?幸好親我來的及時,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傷了我娘子,本將軍定叫你有來無回!”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瞬間,秦蕭抽出腰間長劍,腳尖一踏,身子倒飛衝天而上,堪堪躲過那離他脖頸隻一寸見長的兩道寒光。
“哼,功夫不弱,可惜遇到了我,你便也活到頭了!”奪過她的致命一擊,西葉不由得誇讚了一句,眼神更加寒若冰霜。
她的功夫,在西國算不上數一數二,卻也是在西國排的上前十的,她沒想到,九幽殿的殺手竟有如此功力,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殺招,竟臨危不亂應變迅速,毫發無傷的躲過了,她是必要拿出認真的態度來面對這個不速之客了。
西葉足尖一點,縱身而上,將手中兩柄短劍瞬間擲出,兩把短劍便猶如兩道銀光光,朝秦蕭追擊而去,眼看就要刺中秦蕭,只見他矯健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側,兩道銀光遍擦著他前胸後背、飛掠而過。
趁著此空擋,他倒轉身子,一頭栽下,長劍直指飛身迎上的西葉,西葉心頭警鈴大作,只見她身處兩隻纖細的小手,兩柄短劍竟在空中拐了個大彎,如同飛出去的回旋鏢一般,又迅速飛回。
感受到兩道凌冽的寒氣,秦蕭身子又是一側,身子如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他的袍裾也跟著旋飛而起,他整個人斜斜側飛出去,穩穩的落在西院主屋的房頂上。
雖然躲過了兩柄短劍,卻也被逼得不得不收住攻勢,西葉穩穩接住短劍,頃刻向秦蕭飛去,也穩穩的落在集滿厚厚白雪的房頂上。
短兵相接間,擦除火屑,鏗鏘的兵刃撞擊之聲,早已讓屋內幾人察覺。
子丹道:“公主,要不要去幫忙?”
風葵穩穩的坐在東方蕪塌前,面色微凝,“不需去,外間有月公主的人守著,咱們只要在此處守著,以免中了調虎離山!”
“是,子丹知道了!”
說罷,子丹一手摸上了纏在腰上的軟便,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不消片刻,兩人竟已經鬥了不下十個回合,西葉捏緊的手中的雙劍,沒想到九幽殿的殺手竟如此不好對付,來人身手矯健,力氣頗大,短短十來個回合,她握劍的雙手虎口被震得陣陣發麻。而反觀對方,一臉肅然,眼神犀利,出招又快有準,不論她的短劍旋出的角度有多刁鑽,他似乎都能輕而易舉避過,如此高手,當真叫人血脈沸騰!
兩人身子隻短暫的分開了一刹那,西葉臨空勾唇一笑,身形一閃,便又向秦蕭彈射而去,兩人便又瞬間戰到了一起。
兩道身影快如閃電,在房頂上騰來掠去,這邊的打鬥聲,很快讓前廳中喝茶的幾人察覺,祁不語耳朵一動,微微皺了皺眉,身子卻穩穩的坐著,並沒有動。
下一刻,西宮月騰的站起身來,“失陪一下!”
來不及說明緣由,西宮月的人影已經從他方才的位子上消失了,南正潯這才凝神微微動了動耳朵,站起身道:“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青天白日就敢闖院使府!”
說罷,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洛煙柔一臉迷茫的望著自家大哥,“大哥?”
祁不語聞言,也望向了洛皈塵。
“好像有不速之客光臨院使府了,走,一起去看看!”洛皈塵對兩人道。
幾人快步來到西院,西院的一眾家丁已經將西院圍了個水泄不通,丫頭仆從中,有拿著掃帚的,有拿著棒槌的,還有的還拿著雞毛撣子,杓子鏟子。
而西院的房頂上,一道淡藍色的身影和一道玄色身影戰在一處,快如閃電,難分難舍。就在此時,那淡藍色的身影漏出了空擋,被玄色影子一掌擊下房頂,重重地墜落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西葉正要再爬起來,秦蕭的劍已經抵在了她的喉間,他甚至什麽都沒問,就刺了下去。
西葉以為自己今日小命不保,已經閉上了雙眼,只是下一刻,疼痛感並沒有到來,她緩緩睜開眼,那道霞姿月韻、美如幽蘭的身姿已然矗立在她身前。
“秦將軍不請自來,還打傷我府中俾子,恐怕不好吧!”他的聲線異常好聽,卻透著寒涼。
這聲音秦蕭太熟息了,待看清眼前這人,秦蕭真覺得這世道癲狂了,“容西月,怎麽是你?”
“大膽賊人,竟敢對公主不敬,主子,我替你殺了他!”西葉明顯看到了秦蕭眼中的蔑視,這個賊人,竟敢不尊重公主,他是活膩了吧!
西宮月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他的對手!”
聞言,西葉如泄了氣的皮球,她確實打不過他。
秦蕭以為自己青天白日來爬牆就已經很尷尬了,沒想到竟在自家娘子府中,見到了男扮女裝的容西月,不出他所料的話,他就是西國公主?
難怪他非要纏著嫁給東方蕪,他以為放任娘子假成親,娶兩個女子無所謂。可沒想到,竟然娶了個假女人,他突然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當初,他就不該放任西宮月出現在她眼前。
“呵呵呵呵······”他突然發出一串低沉壓抑的笑聲,他的頭微微垂著,發絲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霾,他的肩膀也跟著一抖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