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蕪皺眉,她確實想開醫館,卻也沒有想立刻斷了說書,思量片刻,東方蕪才緩緩道:“那,明日相公便去城裡尋個鋪面,現下我暫時還是去說書,等鋪面的事情落實了,我再去跟容公子辭工。”
秦蕭是一刻也不想東方蕪再去邀月樓了,但東方蕪並沒有反對,他知道她這麽說,已經是做出了讓步,當下也不好再強令她不去,隻得道:“好,我明日便去找!”
東方蕪道:“蕭銘,以後你有什麽想法,開心的或者不開心的,你都可以對我講,不要憋在心裡,也不要讓我猜!”
秦蕭:“嗯,好!”
東方蕪:“那你跟我說說,方才你為何生氣?”
秦蕭:“”
秦蕭自尊心極強,他怎麽說,說什麽?說自己的娘子在自己面前,被別的男人抱走了?這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若不是他傷未恢復,他一定讓他不死也要重傷。
恰逢此時,一陣夜風吹來,吹滅了那盞昏黃的微光,一切事物皆被黑暗吞沒。
毛驢不再往前走,少傾,秦蕭輕聲喚她:“娘子”
東方蕪不再往前走了,夜太黑,說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她聽到秦蕭在輕聲喚她。
“額,蕭銘,你等等啊,我找找手電!”東方蕪在身上一陣摸索。
想著,上一回在猥瑣男那裡已經用過一次了,現在兩人關系也近,東方蕪覺得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了,索性讓他慢慢走近她,兩人敞開心扉,彼此多一些了解,如此,往後也會少些誤會。
不多時,一束亮眼的白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這是?娘子你”秦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東方蕪的手中竟然發出了一束刺眼的光,頓時心下百轉千回,她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有這種能力,她真的只是個凡人嗎,凡人有這般能力嗎?
腦海中快速閃過她的種種驚人表現,他便呆住了,他的娘子,到底是人是鬼,是神是妖?
瞬間他又憶起,她說的四國之外的地方,和那許多他從前不曾聽聞的各異樂曲。
東方蕪拿手電晃了秦蕭一眼,秦蕭一驚,還以為這光束帶著無限強大的殺傷力,趕忙護住了頭。
見他這般動作,東方蕪一怔,連忙安撫道:“蕭銘,別怕,只是手電,照明用的,沒事的!”
將光芒轉到路面,東方蕪緩緩道:“這個啊,叫做手電,你就當它是不會被風吹滅的燈籠,與燈籠不同的是,燈籠呢是火光,這個不會著火!”
“上次你用這個打暈了那幾個漢子呢!”聽著東方蕪舒緩的語氣,秦蕭緩緩放下戒備。
東方蕪:“那是因為這個東西帶電!”
秦蕭:“電?”
“嗯!怎麽說呢,閃電,就是天上的閃電,這個手電裡面的電雖沒有閃電那般強,但跟閃電是一樣的!”東方蕪盡可能解釋得讓他明白。
“娘子莫不是那九天之上下來的仙子,閃電竟也能讓娘子握在手中!”秦蕭有些擔憂起來,腦中閃過爸爸和神恩這兩個稱謂,莫非這是神仙的名字?
什麽,閃電握在手中?最細的閃電直徑也有好幾米,她如何握在手中啊?
這個腦回路讓東方蕪想笑,忍不住就想逗逗他,“若我真是那仙子下凡塵,蕭銘可會拜我?”
不過一句玩笑,秦蕭卻定定的注視著東方蕪,片刻才道:“我不會讓他們帶走你的!”
What?
東方蕪一腦問號,這什麽情況?兩人思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嘛!
“你說誰?”不懂就要問,東方蕪才不是那種不懂裝懂的人。
“上回娘子染了風寒,夜裡夢魘,一直喊著爸爸和神恩,我猜測這幾個字對你有特殊含義!”秦蕭道。
聞言,東方蕪臉上笑意退去了幾分,“是呢,意義深重!他們是我最親的人,不過都不在了!”
“不在?是我想的那般嗎?”這兩個字讓秦蕭心中升起不好的直覺。
“對,是那個意思!”東方蕪答的坦然。
“神也會”
“蕭銘,你想什麽呢?我們沒什麽不同,都是普通人,好歹你我也在一起生活了四個月吧。我也會染風寒,會餓,會冷,會受傷,會老會死!”
秦蕭:“可你會發光,會用閃電!這豈是凡人能掌控的?”
東方蕪無語,“嗨,這有什麽,你也可以的,等我閑下來啊,我教你!”
東方蕪不想再跟他細說下去了,她知道要讓他徹底打消掉心底的疑慮,就得讓他長長見識,多說無益,還是慢慢來吧!
聞言,秦蕭一驚,道:“我我也可以?”
秦蕭有些懷疑,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真的能操控神力?
牽著小灰灰,打著手電走在前面的東方蕪,聽得他這語氣有些好笑:“當然可以,等以後你就明白了,倒是你今日面色有些駭人,不過想想倒是也能理解!”
她不生他的氣就好,原來她的心思竟這般通透,還有什麽是能瞞過她的嗎?
“若是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相公被別的女人惦記著,我的要求很簡單,隻願今生今世一雙人,別的都不重要!”東方蕪盯著被照亮的路面,柔聲說著話,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我很自私,絕對不會把私人物品給別人用!尤其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能與旁人分享,蕭銘,你能明白的吧!”
“嗯!”秦蕭松了口氣,想來東方蕪是明白,那種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寄予的感覺。
秦蕭不希望容美人橫在他們中間,那個容老板身姿絕塵,性格溫和,待她也是極好,他怕東方蕪動心,擔心她會離開他。
不過看來他的擔心是多余的,她什麽都看得明白,做事也極有分寸。他現在也只剩下她了,他不想失去這得來不易的溫暖,她就像一束光,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生命,溫暖了他冰冷的身心。
東方蕪聽他應聲,心中的大石放下,步子也歡快起來。
兩人之間氣氛又恢復融洽,一路有說有笑,不久便到家了。漆黑的夜,她的院門外卻站著一個筆挺的身影。
周大明?可看這身形又不像,周大明要壯一些,這人身形稍細。
東方蕪關了手電,牽著小灰灰,摸索著到了院門外,對那黑影問道:“誰?”
黑暗中傳來那人的聲音:“姑娘,在下舒亦,是來尋人的!”
尋人?她身著一身男裝,他卻叫她姑娘,此人可疑!
“舒亦,你來啦!”正在東方蕪思索間,秦蕭卻輕歎一聲,“沒想到你還是找來了!”
聞聲,舒亦“咚”得一聲跪下,“屬下來遲,讓公子受苦了!”
秦蕭輕聲對東方蕪解釋:“娘子,舒亦是我的護衛,咱們進去說吧!”
原來他們認識,她卻不信這個舒亦是才找來。第一次見,這烏漆嗎黑的,他就知道她是個姑娘,這也太難讓她信服!
在這之前,秦蕭一定跟這個舒亦接觸過了,她突然有些不悅。
東方蕪面色凝重,卻還是應了一聲,將秦蕭從小灰灰背上扶下來,讓他們去茅屋說話,自己趕了小灰灰去柴房將驢拴好,又進屋給兩人點上了油燈,這才出來做飯。
東方蕪摸黑在菜園子裡拔了幾根蘿卜,切成絲,撒上粗鹽、野山椒、辣椒粉、蔥花,拌了一小盆蘿卜絲,又煮了一鍋白米飯。
拿了些先前獵得的小動物做成的肉干,在將飯菜端進了屋裡。
兩人似乎聊得不是很愉快,舒亦面色有些不悅,尤其他的目光在看向東方蕪的時候,明顯透著不滿。
“蕭銘,飯做好了,把矮桌搬過來吧!”東方蕪不在意舒亦明顯針對的目光,徑自使喚起了秦蕭。
“你怎麽呢使喚我們公子呢,你可知道”舒亦嗆聲。
東方蕪抬眸,撇了舒亦一眼,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秦蕭卻很聽話的將矮桌搬了過來放在屋中。
秦蕭:“舒亦,不許你這麽跟她說話,她是我的妻子,你要叫夫人!”
舒亦:“公子,她救了你是她的福氣,你怎麽能娶一個鄉野村姑呢?”
“舒亦,我與娘子已經成婚,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若你還當我是你主子,請你對我娘子尊重些,否則你也不要留下來了!”秦蕭怒了。
東方蕪盯著舒亦那張憋屈的臉,面上綻出一抹笑意:“吃飯吧舒、公、子!”
東方蕪面上那抹笑,在舒亦看來那是得意的笑,是勝利者的笑容,他更加不喜歡這個女人了,悶悶地搬了小凳過來,替秦蕭盛飯。
秦蕭卻見桌上只有,她為他和舒亦準備的碗筷,不由疑惑,她不是老早就說餓了嗎,怎麽,她自己不吃嗎?
正要出門去喚東方蕪進來吃飯,東方蕪已經到了秦蕭近前,看她手中拿了隻盤子,秦蕭心中了然。
此前,這屋裡只有他與東方蕪兩人,碗筷也只有兩副;先前她又忙著賺錢,要給他存銀子治腿,現在倒是有了銀子,卻又沒有空閑去置辦那些勞什子物什。
三人同坐矮桌前,舒亦越加不喜歡東方蕪,目光時不時地瞟她一眼。
這一眼帶著審視和鄙夷,只見東方蕪自顧自的,往她的陶土盤子裡舀了一大杓米飯,拿出一雙短而細的筷子互相搓了搓。
舒亦定睛一看,什麽東西?那根本······根本就不是一雙正經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