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有許多人在場,她真想將這兩人的虛偽,甩在他們臉上!
“陳尚書是我的客人,何況,我的護衛也在此,秦將軍就無需越俎代庖了!”
說起護衛,東方蕪朝十三看了一眼,十三正襟危坐,一臉肅然。連十三都看得出來,陳墨只是急了,無意傷害她。這兩人卻突然衝上來,叫十三這個保鏢情何以堪?
“是在下魯莽了,對不住!”陳墨這才冷靜下來,拱手道歉。
“陳尚書沒事就好!”
她雙臂抱胸,一手摸著下巴。
思忖了片刻,她突然道:“方才你這麽一問,我倒還真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邊條件有限,這個辦法不一定能成。”
“此話當真?”陳墨聞言,眼眸忽亮。
“嗯”她點點頭,“若你能給我足夠多的銀子,這事兒,不是沒有可能!”
“要銀子你不早說,先前你果然在逗我們玩兒?”
聽得她說還有別的辦法,陳墨打從心底裡覺得,先前她說什麽移花接木之法,純粹就是戲耍他們!
“溫副院,你也覺得······我有意為難你們?”忽略了陳墨的話,她更想知道溫行舟的態度。
“不,我相信東方院使所言非虛!”他答得乾脆。
“哦~說說看,你怎麽就知道我所言非虛?”她還挺好奇的。
“方才,你眸中有光,一閃而逝!由此,我斷定,你此前並未想到此法!”他道。
東方蕪點點頭,這人不會隨意臆測別人,有自己的判斷。若不是他腿殘,必定大有可為!
“東方院使願意醫治,便已經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即便治不好也沒關系,這樣的日子,我已過了二十載。往後,也不過是循環往複罷了。東方院使萬莫為此事介懷!”
他的聲音清潤溫和,竟還帶著一絲安慰她的意味。
我的天!這世上,怎麽還會有這樣的人?
東方蕪汗顏,她雖不是個壞到底的,可不是個做事不圖回報的!這人與她,真真兒是兩個極端。你瞧,他一個就醫的,還勸她呢!
“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你,但我會盡力一試!”她道。
“那雁來就先謝過東方院使了!”
說罷,溫行舟拱手一揖。
“你需要多少銀子,我明日派人送來!”見兩人說定,陳墨這才放下心來。
聞言,東方蕪突然笑起來,“我要多少銀子,你還不知道嗎?”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他反唇相譏。
她道:“自然是要你的全部身家!”
陳墨駭然:“東方蕪,你別太過分!”
她怎舌:“喲喲喲!方才是誰說的?不管我要多少銀子,即便是你陳墨的全部身家,你都會給我的!怎嘛,你有意戲耍我?”
陳墨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得到了報應。
他壓下心中怒氣:“明日,我就派人給你送來!”
“東方院使,這診金,還是我自己來付!”溫行舟心中歎息,少言啊,總改不了這臭脾氣!
東方蕪卻對他擺擺手,“誒,那怎麽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敢做敢當!陳尚書能說出這般豪言壯語,肯為朋友慷慨解囊,我東方蕪甚是佩服。尚書大人為了兄弟寧可傾家蕩產,這義舉,我自當成全,萬不能拂了尚書大人一翻心意啊!”
溫行舟:“不可······”
陳墨:“······”
東方蕪:“陳尚書,你說是吧?”
她叫了他一聲,他卻將臉別到一邊。
東方蕪:“陳尚書?”
“聽見了!”見她勢要把他喊答應,他不耐的應了一聲。
東方蕪粲然一笑,“嗯,明天,記得把你的全部身家交給我啊!”
哎呀!快點撈,肉都煮爛了。”旁桌的蓮兒,偷偷夾了一塊肉。吃了一口,不由大叫一聲。
聞言,東方蕪就激動起來:“溫副院,你的事兒先放一放,先吃飯,這會兒吃飯要緊,先坐下吃飯。”
“哎呀!還真是,快快快,十三兄弟,來,我幫你夾菜!”舒亦往鍋子裡一瞧,果真,就要去拿十三的碗碟。
“不用了,我不喜歡男人對我獻殷勤!”誰知十三抬手將他的手擋住,屁股還往板凳另一側挪了挪,將自己的飯碗,牢牢地護住。
與他們同桌的丫頭,個個忍著笑,看舒亦的眼神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東方蕪微微一笑:“你們可別想就這麽走了,今夜是除夕,不在我府上吃飽喝足,我是不會放你們走的!”
聞言,溫行舟那波瀾不驚的眸中,竟升起一絲笑意:“那我們二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行舟便自己滾著木輪子,回到自己的方才的位置上。
見陳墨長身玉立,一動不動的站著,她道:“請吧,陳尚書!”
陳墨暗惱:這個東方蕪,真是個怪人!
怎奈雁來已經答應留下了,他也隻得跟著他回去坐下。
“接著吃,難得今日這般熱鬧,可千萬別破壞了好氛圍!”
東方蕪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抓過酒壇給自己滿上一碗:“這遇上了就是緣分,相請不如偶遇,今日,咱們有緣,才得齊聚一堂,必須為了緣分,乾一碗!”
端起酒碗,她又衝丫頭們那一桌道:“你們也一起來啊,今夜,在我東方蕪府上,沒有什麽主仆,來,都滿上!”
說罷,她提著酒壇就過去了,見舒亦和幾個丫頭碗裡都空空的,兀自就給滿上了。
“這······”舒亦見她一臉笑意,還如從前在茅屋那般,對他笑,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怎麽啦,舒副將?你別告訴我,你不會喝酒,我可不信!”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你,你會不會喝酒,我還不知道嗎?
說罷,她一腳踹在十三屁股上,叱道:“就知道吃,你是主人家,得招待客人知道嗎?看你這模樣,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我餓著你了怎麽的?這麽多菜呢,少不了你的!”
猝不及防被踹了屁股的十三,委屈巴巴的緩緩站起身來,含著滿嘴的肉圓子,點點頭,含糊道:“知道了,院長!”
“那我······”聞言,若雪也緩緩地站起身。
東方蕪一把將她按下去:“你好好坐著,這種活兒得男人來做!你就敞開了吃,怎麽舒服怎麽來!”
“嗯,是,院長!”若雪應一聲,笑得開懷。
又惦記著謝婉清她們的事兒,她湊到若雪耳邊,低聲道:“待會兒你吃的差不多了,去謝婉清那院子看看,給她們添些菜!你跟她和花兒說,今夜咱們府上有客,明日我去看她們!”
“嗯”若雪微微點頭。
這些天謝婉清母子一直在她府上,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又是未婚生子。只怕謝府為了顏面,再也不會認這個女兒。今日又是除夕,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想必心中定是有苦難言。既然她在他府上,她也隻得多照顧一些。
見了東方蕪這暴力的模樣,舒亦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排斥。從前她總跟他吵嘴,他會覺得她可惡至極。可今日,見她這般踹十三,他竟有些羨慕起十三來。
只是,他明白的好像有些晚了!
他和他的將軍,如今,在她這裡,都成了客人,他們再也不是主人家!
“來,阿蕪,今日,大哥定要與你喝個痛快!”見東方蕪興致這麽高,上官錦非常配合,一臉興奮,抱著酒壇子,大有直接幹了那一壇子的衝動。
“哈哈!”蓮兒適時地發出一聲不和諧的嗤笑!
眾人的視線立刻被她吸引了過去!
見自家丫頭這般不知禮數,洛皈塵瞥了她一眼,蓮兒立刻乖覺了幾分,視線不敢與他觸碰。
“你這丫頭,幹嘛這般發笑!”東方蕪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蓮兒低著頭,悶笑道:“奴婢只是想起了去歲,東方先生也是這般豪言壯語。蓮兒當時覺著,先生的酒量應該是海量那種,誰知沒喝幾杯,先生就爛醉如泥!方才又聽先生這般說,就想著,先生定會立刻出糗,所以奴婢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蓮兒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被她這麽一問,她一股腦的就把心中所想,抖落了出來!
這番話,引得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發笑!若是蓮兒不說,他們當真以為這東方院使是海量呢,原來他是這樣的。
“你這丫頭,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竟在今日揭我短,看我今日不把你喝趴下!”東方蕪恨恨地眼神,給她甩了一計,對十三道:“十三,蓮兒姑娘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務必替院長我,好生招待著。若是她今日豎著從這個門走出去了,我拿你是問!”
“是,十三知道了!”十三領命,鄭重將頭一點。
“哎,不行不行,我若是喝醉了,誰來照顧我家小姐啊!”蓮兒不住擺手。
“我去,你們洛府又不止你一個丫頭,你就缺席一晚上,沒事兒!”
東方蕪危險地眯了眯眼,看得蓮兒心驚肉跳。
她求救的目光望向洛煙柔,洛煙柔回她一抹傾城笑顏:“今日,我就當你休沐了!”
“不是吧,小姐!”連你也······
與洛煙柔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莞爾一笑。
貪財又市儈,她還是從前那個,世俗不堪的東方蕪啊!
今日,又見了她這暴力的模樣,舒亦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排斥。從前東方蕪總跟他吵嘴,他會覺得她可惡至極。可今日,見她那般踹十三,十三一點兒都不抗拒,竟有種主人家該自覺招待客人之感,他便又羨慕起十三來。
此刻他才有些明白,那時候東方蕪此前是因為信任他,沒有將他當做外人,才總跟他吵嘴。
而他一直當她是個上不了台面的鄉野村姑,總覺得她配不上將軍。
只是,他明白的好像有些晚了!
他和他的將軍,如今變成了她不歡迎的客人,他們再也不是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