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雲一聽說我要給他做媒,立刻換了幅笑臉。
就連說話時的語氣,都對我客氣許多,“丞相大人說媒,下官怎敢推辭!若是丞相大人那嬸嬸看得上下官,下官定然好生對待,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一看這謝道雲這個笑容,我就知道,這廝定是官場上送妾的一把老手。
所謂送妾,就是做官兒的,為了自己可以升遷,將自己的妾室送給高官做玩物,以此來拉近與高層的關系,謀取利益。
謝道雲大約是沒想到,我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竟然主動將嬸子說給他做老婆,平日裡,我的府門可是非常難進的,今日主動找上他,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這廝往日在朝中倒是不怎麽跳,大約是雖大流牆頭早的類型,多數人說什麽,他便跟隨多數,即便錯了,法不責眾,只要他不出頭,也不會打到他頭上。
我扯扯唇角,鄙夷地看著他頭頂地那頂官帽。
這廝被我一誘,便露出了讓人惡心的嘴臉,也難怪謝婉清在謝府會被姨娘欺負。
謝道雲滿臉堆笑,道:“實不相瞞,下官家中僅一房妻室,若丞相大人嬸嬸不嫌棄,下官願以正妻之禮,將其迎入府中。”
我心中不由得冷笑,看來花兒口中,那個欺負謝婉清的姨娘,已經成為謝道雲的正妻了。
倒是可憐了芸兒郡主,堂堂南國攝政王府的寶貝郡主,隱瞞身份與謝道雲私奔,不曾想,這廝竟是這般貨色。
或許是自覺愧對攝政王,不願讓南正潯老哥都臉面吧!
所以,即便她就身在京華城謝府,芸兒郡主也沒有選擇回去。若不是她怕自己離世後,謝婉清被人欺負,也不會將先母的遺物交給謝婉清,讓她無處可去時,回去尋親。
見他面上笑得燦爛,我心中只有惡心,我轉而問道:“謝侍郎是何年入士?”
“下官乃正雍十三年入的士,距今已去四十載!丞相大人問這個作甚?”
謝道雲雖在向我發問,但他眼中卻絲毫沒有疑問,滿眼喜悅,溢於言表!
我道:“就是了解了解謝侍郎,好與我那嬸子說明!”
“哦,如此,丞相大人還有什麽疑問,不妨多問!”謝道雲巴不得我多問問他。
在他看來,我問的問題越多,說明這事兒可成!
能跟我這個,得皇上寵信的丞相拉上關系,往後同朝臣說話,便底氣十足了。
況且,朝中眾臣公,誰不曉得我東方蕪小氣又護短?
誰得罪了我,我有的是辦法治他。
是故,若是他謝道雲,跟我成了親戚,幾乎可以在京華城橫著走了!
如此,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遂問道:“是這樣的謝侍郎,因著先前本相就相中你了,便命人打聽過你,聽聞你夫人與你鶼鰈情深,讓人煞是羨慕,巧的是,我那嬸子與夫人閨名都叫芸兒呢,謝侍郎,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聞言,謝道雲面色一僵,隨即又恢復了那張笑臉,道:“丞相大人或許是弄錯了,下官的妻室不叫芸兒,也不知是誰亂說一通,讓丞相大人您誤會了!”
“噢?”我瞥了他一眼,“我還聽說謝侍郎有一個女兒,曾與洛煙柔洛小姐並稱南國雙珠,這也是誤會?”
聽我提及謝婉清,謝道雲面色微微一變,由於我面上神情未變,謝道雲也揣摩不到我心中真意,不過,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一個年輕男子,提及一個適齡女子,無非就那麽個意思。
謝道雲自覺揣摩出我的心思,面上浮現出了然的微笑,對我道:“下官確有一女,名為謝婉清,生得國色天香,又溫柔可人。不過她近日不在府中,若是丞相大人有意,我派人去尋她回來,讓她陪丞相大人聊聊?”
聞言,我微微蹙眉,謝道雲雙眸放光地看著我,那雙看似熱誠的眸子中,透著一股子邪氣。
我這才從他眼神中察覺到,他口中的“聊聊”並不單純!
好你個謝道雲,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這般對待,簡直就是個畜牲!
謝婉清竟然有個這樣的親爹,如此輕易的就將她退出去,用自己的女兒謀取利益,簡直可惡。
也難怪芸兒郡主沒臉去見南正潯,這樣的人,終是錯付了!
不過,聽謝道雲之言,他好似壓根兒就不知道,謝婉清的娘就是南正潯的女兒。看來,當初芸兒郡主跟謝道雲在一起,是隱瞞了身份的,不然以他這尿性,還不會去攝政王府撈點兒好處?
我已然心中氣惱,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不用了,本相是在給你說媒,你在說什麽東西?”
惡心渣爹,我TM要吐了!
“是是是,下官多嘴!”見我面色不善起來,謝道雲連連退勢。
自從謝婉清將她被南榮軒禍害,那檔子事兒說與我聽之後,更得知了謝婉清的娘,就是南正潯的親生女兒芸兒郡主,我心中便生出疑惑,為何芸兒郡主生下謝婉清之後,不與南正潯相認!
明明同在京華城,芸兒郡主卻將自己鎖在謝家後院,鬱鬱而終!
今日見了謝道雲這副嘴臉,我忽而有些明白了!
看錯了人,已經叫她很痛苦了,她哪有臉面回去見他爹,讓他爹,堂堂攝政王再丟臉面呢?
見我久久佇立,半晌無言,謝道雲摸不清我的心思,事情未說完,他急於見成效,便道:“若是丞相大人嬸嬸,看中身份,下官也可以回府與夫人商議,賤內最是通情達理,定會願意讓出正妻之位。”
我去,還有比這謝道雲更惡心的爹嗎?
跟他說幾句話,真是刷新了,我對渣渣這個詞的認知下限!
在我還忍得住之前,我得立刻遠離此人,我想一掌拍死他,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嗯,就這樣吧!”懶得看他這副阿諛奉承的嘴臉,說完,我負手而去。
林佑凡將我送到宮門口便走了,回程我也得找個人趕馬車,便去禦醫院尋溫行舟,想讓我這徒兒,給我遣個趕馬車的小廝,溫行舟今日卻沒來禦醫院。
不過,他的兩個徒弟,明遠和高爽卻在,見我來了,兩個人喜笑顏開,一面熱情的給我端茶遞水,一面親熱不已的,張口閉口地喚我師爺爺。
沒想到,溫行舟這兩個徒弟,倒是會來事兒,看他們的樣子,是早知道溫行舟拜了我做師傅,他們便自覺是我徒孫了!
呵呵,師爺爺!
聽著這個稱呼,我額頭掛起一滴鬥大的漢珠!
不知道他們看著我這張臉,這麽叫我,尷不尷尬,反正我是挺尷尬的。
不過,有這兩徒孫,總算是在禦醫院,找了個人給我趕馬車了。
回到梧桐小築後,院子裡靜悄悄的,我不由得疑惑!
這都要到午時了,十三竟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麽變故了?
在廚房簡單地煮了碗面條,簡單地用過午膳。
回到房裡,坐在案桌旁,我思索著可能發生的一切情況。
十三畢竟是我的人,整個京華城,除了南瑾瑜和我,誰敢在明面上為難他?
一邊出神地想著,我放在桌案上的手,五根青蔥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桌面。
忽然,我的視線落在靠牆壁的木龕上,其上一隻紫檀木小盒子,印入我眼簾。
誒喲,忘了這茬了!
這個盒子,是秦蕭放在我屋門外的。
上次,為了打聽容西月的下落,想了解一些容朗的過往,找尋一些線索。我便問他關於他娘的事,他便將這東西送來了,我得找個時機,將這東西還給他。
鬼使神差的,我站起身,來到木龕前,打開了那紫檀木盒子。
一塊通體瑩潤的碧玉,光澤度極強,又很是通透的玉佩,安靜地躺在深色的錦卷上。
我心思一轉,從懷中摸出了一塊,與盒子裡的玉很相似的玉佩出來。
這一塊,是三年前,容西月給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戴在身上。
巧的是,這兩塊玉我都見過,在看到容西月給我的這塊玉的第一眼,我便覺得有些眼熟,並且,這兩塊玉的形狀也很相似。
我拿起盒子裡那一塊玉,將兩塊玉舉在眼前,細細觀看。
相同的質地,類似的形狀,只是大小略有差異。
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迅速將兩塊玉倒轉了方向,拚合在了一起。
看著眼前有兩塊玉佩,拚合而成的整塊玉,我心中大驚。
原來,這兩塊玉佩是可以拚合在一處的。
而拚合在一起的玉佩,形成了一個新的形狀,看上去像隻鳥,確切的說,是像隻簡化版的鳳凰鳥圖騰。
仔細觀之,那兩塊玉咬合的地方,竟還有兩個小字——羲和!
羲和?
不巧的是,我曾在皇宮中的藏書閣中,見過羲和這個名字。
只是一打眼,卻沒看得多仔細!
這兩塊玉,一塊是容西月父親給的,一塊是秦簫母親留給秦簫的,可羲和又與他二人有什麽關系?
這兩塊玉很是奇怪,合在一起,字便能顯現。
將其分開,便不見了字的蹤影。
不知不覺,天色暗淡下來,我吹燃了火折子,點起燭火,微弱的燭光,瞬間填滿了屋子。
我坐在案前,正凝神沉思,我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我頓時一驚,站起身,忙上前查看。
若是十三回來,見我屋裡亮著燈,定然會敲門,所以,這門打開的方式,顯然不對。
待我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口時,一到寬厚的影子直直向我撲過來,我微微一驚,閃身避讓開去。
那身影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仔細一看,這人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幾處,後背還在滲血。
看他身上那身裝束,我心中微微一沉,忙上前翻過他的身子。
頓時,我瞳孔狠狠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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