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著一身深紅色官服,面帶笑容站在牢房鐵門外。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
他陰冷地勾了勾唇,盯著洛皈塵時,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我沒那麽想過”洛皈塵睜開了眼睛,他的語氣低緩而平靜,“南榮軒心胸狹隘,你如此聰明,定然不會忠心與他,你這麽做,無非是心中不平,想陷害我,以泄當年之憤!”
洛皈塵淒涼一笑,曾今銳利的眸中,此刻蕩漾著一股前所未有悲傷,“若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要答應我,往後要像我對待柔兒一般對她好!”
“畢竟,我死了,柔兒就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聞言,我心中不由得一驚,為什麽洛皈塵說,他死了,洛煙柔就是洛雁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這麽說,實際上,洛皈塵兄妹和洛雁,其實是三兄妹?
可是,他們同朝為官多年,卻從未聽他們提起!
“呵,親人?”洛雁自嘲地笑了笑,咬牙道:“十五年前,我就沒有親人了。”
“這些年,你們過得倒是安逸,名利在握,享盡了富貴榮華。可有想起過,當初被你們賣掉的我!”
洛雁在說出這番話時,眼中竟是泛起了淚光,幾乎是咬牙切齒,恨不能在洛皈塵身上撕扯一般。
一個接一個的瓜,在我頭頂轟炸著,我驚訝的同時,放緩了呼吸,將自己隱蔽得徹底。
洛皈塵坐在陰暗的牢房裡,睜開的眼睛,又緩緩閉上,“當年的事,多說無益,此番我替你擋這一劫,唯願你此後好好活著,別再心懷怨恨,因此而蹉跎自己的人生!”
“我自己的人生,自有我說了算,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或許他今夜來見洛皈塵,就是為了讓他懺悔,不料洛皈塵卻絲毫沒有悔意,洛雁沒有料到這一點,心中的無所適從,讓他更加抓狂了。
血濃於水,他將要害死的,畢竟是他的親兄弟,也難免心中慌亂。
“洛尙書回吧,這裡是天牢關押死刑犯的地方,不適合你來!”洛皈塵平靜的語氣中,盡是疏離。
仿佛只是在跟一個陌生,人好心提醒。
“好,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可怪不得我,你要是就死吧,我不攔著!”洛雁鼻息加重,深紅色的官服衣袖一甩,憤然離去了。
待那腳步聲走遠,洛皈塵低沉的聲音響起,“聽夠了吧?”
我一愣,從方才的震驚中回神。
怎麽,莫非這裡還有別人?
我屏息凝神,趴在房梁上一動不動,開啟超能透視,四下掃射著,查探暗中是否有人窺視。
可等了片刻,也沒人出現。
洛皈塵突然睜開眸子,仰起頭來,銳利的目光向我直射而來。
我:“······”
冷不防的被這麽發現了,我心中一驚,抱著梁柱的手一松,腳下一滑,整個人頓時從梁柱上栽倒下去。
我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驚動了守衛。
洛皈塵見狀,眸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挪動了身子,向我掉落下去的這邊移過來。他張雙臂,欲接住我墜下的身子,我瞪大了雙眸,有些不可置信。
一聲輕微的悶呼之後,我們兩人滾到了一起,我的身子將洛皈塵重重地壓在了地面上。
氣息交纏,洛皈塵蒼白的面色瞬間染上了緋色。
四目相對之間,一股尷尬地氣氛,在我們兩人之間流轉。
我心中慌亂,迅速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一雙小手不停地拍打著,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仿佛這般,便能將方才,在洛皈塵身上沾染的氣息抖落一般。
身上沒了阻礙的洛皈塵,緩緩坐直身子,將臉別過到一邊,手臂上微微滲出一片殷紅。
也不知道這洛皈塵是怎麽回事!
從前,在他心中,一直將我視為斷袖,跟我同處一個空間,連空氣都覺得不純潔了的人,竟然會主動過來接住我,太特喵的魔幻了!
這變化,一時竟讓我心中慌亂不堪!
“嚇老子一跳!”我低聲嘀咕道。
真不知道他們這些會武功的,究竟是種什麽樣的體驗,個個這般敏銳,我都這般小心了,都逃不過這廝法眼。
盡管我聲音那般小,卻依然沒逃過洛皈塵的耳朵,他瞥了我一樣,低聲甩出一句,“粗俗不堪!”
聞言,我瞬間瞪大了眸子,站起身,昂首挺胸地逼視著他。
接觸到我氣勢洶洶的眼神,洛皈塵淡淡道:“你來做什麽?”
呵,這廝竟然問我來做什麽?
感情我特喵地,吃飽了撐的唄!
他手臂上那一抹殷紅映入我眼簾,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朝他丟了過去,他沒有反應過來,那小瓶子便落在了他衣擺上,堆疊的縫隙間。
“白藥膏,你傷口崩開了,自己拿去塗吧!”白他一眼,我道。
洛皈塵撿起那小瓶子,看了一眼,指節緩緩收緊。
也無怪乎他這個反應,這瓶藥膏,正是上次,他趁著夜色,放在我窗上的那瓶!
哼哼!以為我不知道嗎,小樣兒!
關心人還偷偷摸摸的,也不知他那腦袋瓜子裡,都在想些什麽。
洛皈塵仰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將那藥膏收進了衣袖中。
我好整以暇地在他身前蹲下來,微笑凝眸看他,“本來呢,我是想來問問你,還要不要你的柔兒妹妹了。想不到,竟意外聽到了你跟洛雁的對話,看來你是打算要弟弟不要妹妹了呀!”
“你是怎麽進來的?”
洛皈塵不理我的戲謔,抬頭望了望牢房頂端,四處黑漆漆的,連個窗戶也無。
他淡淡說道:“從前倒是我小瞧了你,都說這天牢固若金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沒想到你,卻能潛進來。”
我恨恨的咬了咬牙,這廝究竟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呢!
我面上笑容不改,問道:“所以你煙柔和洛雁,真的是三兄妹?不過看樣子,你好像也是這兩日,才知道這個消息呀!”
聞言,洛皈塵銳利的眸子微微眯起,“丞相大人,我要是你,我就會將嘴閉緊!”
我渾不在意的往他身旁一坐,歪著腦袋挑釁道:“怎麽,你殺我滅口?”
笑話,我可是主角,光環仍在,豈能讓你個男四號弄死!
呸!(重來)
笑話,我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但凡他洛皈塵,敢動對我不利的心思,我就敢讓他生不如死。
說話間,牢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我側耳聽了聽,心中一凜,起身一躍上了房梁。
或許是沒料到我有這般耳力,洛皈塵迅速將眸中的詫異壓了下去,平靜地端坐在那堆濕氣極重的枯草堆上。
不多時,那腳步聲便走近了牢房。
來人穿著一身看守的衣裳,手中提著一個食盒,來到老房門口,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蹲下身,喚了洛皈塵一聲。
他一邊警惕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打開打開食盒,將裡面的飯菜一一端了出來。
他道:“洛大人,是洛小姐托我來給你送些吃的,她讓我轉告您,她知道您是被冤枉的,她一定會想辦法救您出去!”
“洛小姐知道您在這天牢裡吃不好,讓小人給您帶了些酒菜,天牢裡面潮濕,夜裡寒氣重,大人不妨多喝幾杯,晚上好睡些!”
聞言,洛皈塵平靜道:“噢?她一個女子,打算要如何救我出去?”
洛皈塵音色平平,暗含失落,似乎是對出獄一事不抱希望。
那人道:“大人放心,洛小姐說了,她與丞相大人是至交好友,她去求求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定會看在與洛小姐的情分上,救您出去的!”
洛皈塵的視線,落在那人遞進來的酒菜上面,有菜有肉,色澤誘人,米飯上還升騰著熱氣,看上去便讓人有食欲。
停留了一瞬,他看向那人道:“那就多謝你了!”
“大人不必客氣,洛小姐對小人有恩,這些都是小人應該做的”說罷,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道:“大人,您快些趁熱吃吧,若是被值夜的看守發現了,小人就麻煩了,小的就先走了!”
洛皈塵微微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到鐵門旁,蹲下身,骨節分明的大掌,拿起了那杯斟滿酒的酒杯,湊近了唇畔。
見狀,那人才起身離開。
待那人的腳步聲,遠得聽不著了,洛皈塵將那酒水潑進了枯草堆裡。
我緩緩從房梁上飄落而下,站在洛皈塵身後,盯著那兩碟菜,冷冷地勾起嘴角。
“洛尙書,你看你,其實也沒那麽想死嘛!”蹲下身來,我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東坡肘子,放進嘴裡細細地嚼著。
他要是想死,剛才那杯酒,他就不會潑進枯草堆裡。
洛皈塵見我吃了那人送來的菜,上來便是一掌,將我手中的筷子打落在地,叱道:“你是不是傻,知道這菜有問題,你還敢吃!”
我微一勾唇,笑意卻未達眼底。
將食指束於唇上,我柔聲道:“洛尙書,小聲些,驚動了看守,可就不好了!”
洛皈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蒼白的臉,硬是被氣得通紅。
我無所謂地笑笑,收起方才的不正經,正色道:“洛尙書,你是不是忘了,除了丞相這個身份,我還是個醫者,既然我敢吃,就不信這毒藥能藥死我。”
聞言,洛皈塵的面色才緩和了一些。
忽然,我眉頭一皺,一把按住了洛皈塵的肩,捂著肚子,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眸子中透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整個身子好似突然泄了氣一般。
“這毒······好毒!”
我艱難地念叨了一句,直挺挺地倒在了枯草堆上,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