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瀏覽了一遍,那紙條上的內容,事關我在京華城的地下生意!
難怪,自洛煙柔和謝婉清來與我說了望月樓和錦繡閣發生的事,我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他們是衝我來的,我在京華城的生意,除了望月樓和錦繡閣之外,我還有拍賣行和貨運行等等,我的生意可以說涉及到了各行各業,包括學堂,糧行,等。
為了能掌握京華城各大權貴的動向,我還培養了一批暗人。
而這一次,我重傷之後,不止我明面上的生意有人攪和,就連拍賣行都有人鬧事,疾風鏢局的鏢更是被人攔了幾批!
敵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與我想的一樣,這根本就不是單純的生意上的擠兌,顯然是有人查清楚了,這些地方都是我的產業,故意打壓我!
只是,究竟是誰會這般作為,汪寺苟嗎?
我緩緩踱步來到燭火旁,將那紙卷放在火焰上,紙卷遇火即燃燒起來,一寸一寸,化為灰燼。
我的眸光,在火焰中明明滅滅!
我眯起來了眼睛,不管是誰,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奶酪,不能動!
熄滅了燭火,我和衣而臥,仰面躺在床榻上,睜著眸子,思索著對策。
想著想著,輕輕地翻了個身,突然見窗戶上投射了一道人影,看身形應該是個男子。
十三也經常站在我的門外,不過這個人明顯跟十三的身材不同。
我心中一驚,莫非這人是來刺殺我的?
這個人就這麽進來了,十三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發現,看來是個高手!
緩緩將手伸進衣袖中,摸出了裝著迷魂散的藥瓶子。
我放緩了呼吸,緊緊盯著那道身影,嚴陣以待。
只要他敢進來,我保證讓他後悔來這世間走了一遭!
或許是那廝察覺到了什麽,那道影子,在窗外站了一會兒,竟然悄悄地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待他一走,我便稍微放松了下來,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十三的影子出現在門口。
他靜靜地站在門外,一聲不吭。看來,他也發現了剛才那道影子的主人,所以才過來守在門口了。
只是,這麽晚了,誰會站在我窗外啊?
西宮月嗎?
不過看身形,更像另一個人,秦蕭!
想想也是,有那個小丫頭替我把守府門,就算是秦蕭也難進來了。不過,明的不行來暗的,倒是不太像南國戰神的作風啊!
黑暗中,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當初買那丫頭回來時,就是看中她的無畏,誰都敢罵,毫不畏懼。我不止一次感歎,這丫頭算是買對了!
有十三守著門,我便放下戒備,整個人頓時輕松下來,這一松懈吧,困意便席卷上來,眼皮也緩緩合上了。
第二天一早,謝婉清便帶著謝歡和花兒回了丞相府。
十三來報的時候,我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享受不上朝的好時光。
一聽說謝婉清他們回來了,我趕忙起身穿戴梳洗,完畢之後,又去小廚房做了幾個謝歡和謝婉清愛吃的菜。
我猜她們這麽早回來,一定沒吃早飯,等我做好了,便叫十三去請她們過來,與我同吃!
剛做好了飯菜,謝婉清自己就帶著謝歡和花兒過來了。我將飯菜剛端上桌,轉過身,歡兒便邁著小短腿朝我奔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用稚嫩的童音,聲聲叫著:“乾爹乾爹,好久沒見你了,歡兒好想你哦!”
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蹲下身來,一把抱住了那坨粉嫩的團子,驚喜道:“乾爹也想你哦!”
說罷,我用手捏了捏他粉粉的臉蛋兒,軟軟嫩嫩地,非常有彈性,手感好極了。
誰料,小家夥突然一雙小手,捧住了我的臉頰,便悲悲戚戚地哭出了聲來:“乾爹,外面的人都說你快死了,歡兒聽了好害怕,你不知道,歡兒可擔心你了!娘親跟歡兒說過,死就是沒了,就是不存在了,歡兒好怕以後再也找不到乾爹了,你答應歡兒,一輩子都不要死好不好!”
聽了稚子童言,我真是哭笑不得,用手指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安慰道:“歡兒啊,人都是要死的,不過乾爹可以答應你,在你長大成人之前,乾爹一定努力地活著,怎麽樣!”
“什麽是長大成人,要怎麽樣才能長大成人?”歡兒睜著一對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認真地看著我,很是好奇地問我。
“就是等你長到比乾爹還高,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可以自己做決定,可以娶媳婦的時候啊,那就是長大成人了!”我笑著,用額頭輕輕碰了碰他的腦袋。
“哦,那我還是不要長大了!”他聽了我的解釋後,奶聲奶氣道。
“為什麽?”我不解。
“等我長大成人了,乾爹就能偷懶了,到時候您不想努力地活著了,離開了歡兒怎嘛辦?歡兒還是不要長大啦,這樣乾爹就可以永遠活著,永遠陪著歡兒和娘親了!”他道。
聞言,我跟花兒真是哭笑不得。
歡兒如今說話,跟個小大人似的,卻又不成熟,說話真逗。就連十三聽了,都繃不住俊臉,露出笑容來。
謝婉清瞥了一家兒子一眼,上前來將他從我身上扒開,輕聲責怪道:“歡兒要是不想長大,娘親和你乾爹會傷心的!”
“為何傷心?”歡兒不解,輕輕眨了眨眼睛,羽扇般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純真無邪。
“因為呀,乾爹和你娘親都等著你長大了,好孝敬我們呀!你看你如今這小胳膊小腿兒的,要力氣沒力氣,要才學沒才學。歡兒要是不長大學些本事,等你娘親和乾爹老了,該如何依靠你呀?”我笑道。
聞言,歡兒竟然皺著兩條小眉毛,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才道:“乾爹此言有理,往後歡兒定會好好上學堂,跟先生學本事,等歡兒長大了,一定好好孝順您和娘親!”
“好!有志氣。那乾爹就等著你孝敬咯!”被歡兒的童言逗得,在場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因為歡兒回來的緣故,我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閑來無事便領著歡兒,在丞相府裡瘋,在裡面鬧。
我帶著他去爬丞相府那顆高高的鳳凰木,去掏上面鳥窩裡的蛋,去抓碧池裡的錦鯉烤了分給他吃,無聊的時候,我倆甚至可以在院子裡看螞蟻搬家,然後抓走中間的兩隻螞蟻,給那一隊螞蟻空間維度上的打擊,讓他們找不到前面的螞蟻留下的氣味,亂作一團!
謝婉清看我們玩的嗨,無奈的直搖頭,說我會把歡兒帶淘氣了!
我反問她,“男孩子淘氣有什麽不好?只要人品端正,三觀不偏,怎麽淘氣都不為過!”
謝婉清算是被我打敗了,也只能任我帶著歡兒胡鬧!
十三則是跟前跟後的,不止要保護我的安慰,還要保護歡兒,工作量加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只有花兒,看著我們父子相處其樂融融,眼角眉梢皆是笑。
正當我們玩兒的開心,門房丫頭又跑過來稟報,說汪寺苟又來了,這一次,他倒是收斂了些,讓丫頭來知會我一聲,要我見他一面。
我吩咐丫頭看好府門,誰也別放進來,讓他滾蛋!
這完蛋玩意兒,以為丞相那麽好做啊,這可是個苦差事。
要繪製工部的設計圖不說,還得給秦蕭的軍隊改良軍備,填滿國庫也得乾,還得幫南瑾瑜審閱奏章,太累了!
既然這活兒已經提上了日程,那南瑾瑜自然是要催促各部拿出成果的,汪寺苟這廝,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找我的茬兒,攬了我的活兒,那這活兒自然就得他來乾啊!
想比是被南瑾瑜逼的緊了,各部工作停滯,汪寺苟一時間拿不出成果來,便來找我了。
不過,關我什麽事,是他自告奮勇攬我的活兒的,我不得讓他多乾一段時間,過過癮開心開心嘛!
想想他那一臉吃癟的模樣,我就覺得樂!
見我心情不錯,花兒說今日是花燈節,提議晚間一起去看花燈。
一聽說過節,歡兒高興地手舞足蹈,在院子裡歡快地跑來跑去。
謝婉清瞪了花兒一眼,道:“歡兒還小不懂事,花兒你也不懂事嗎?大人上次在府裡都能遇險,若是出門外面那莫多人,多不安全!況且這傷才好的差不多……”
謝婉清像個老母親一般喋喋不休!
歡兒跑到我面前停下,面上那明媚的笑容,一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對十三道:“去準備一下,咱們晚上去看花燈!”
“好耶,乾爹真好!”歡兒高興地跳起來。
謝婉清無奈地挖了我一眼,“大人,您會把歡兒寵壞的!”
我示意她不必太緊張,走到她身邊坐下,喝了一口茶,喘口氣。
看著她的巧手在那塊布上面,一針一線地繡著花,我道:“我希望歡兒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不知不覺,我突然憶起西宮月曾與我說過他的故事,他家兄弟姊妹眾多,卻不和睦,算計著自己的正是他至親的人,而他的母親,也是因為愛他的父親,才對他重視。
而三年前,容朗一死,西宮月便失去了西宮慈的重視,故此,他才出現在這京華城的吧!
他的童年,無疑是痛苦昏暗的!
而這世間的孩子,大多如此,各有各的痛苦,掙扎在不同的痛苦中,卻又都身陷黑暗,無法得到救贖!
謝婉清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明媚的眸子望著我。
我的身子懶懶地靠在了椅背上,歎息道:“快樂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快樂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歡兒是咱們的孩子,咱們得負起責任來,讓他盡量快樂。如此一來,等他長大了,每每遇到什麽坎坷,都會想到這段快樂的時光,以此為動力,去勇敢地面對生命中隨處可見的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