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這個人是誰,我遲早會將他揪出來!
我道:“煙柔,你寫個告示貼在錦繡閣門上,就寫,錦繡閣此次采辦不利,導致成衣出現質量問題,但凡是從錦繡閣出去的質量有問題的成衣,拿著印有我錦繡閣印章的出帳單,我錦繡閣以賣出成衣價格的三倍賠償,回收成衣,集中銷毀!”
“擺個台子在錦繡閣門外,專門處理這個事情,將出帳單收好,若是弄丟了出帳單的,寫個收據,讓對方按手印落款!記下了嗎?”
“嗯!”洛煙柔點點頭,道:“記下了,可是,若是按照三倍價格賠償,那咱們不是很吃虧?”
我一派從容,雲淡風輕道:“沒關系,銀子咱們會賺回來的,照我說的話去做就是了!”
見她點頭,我又對謝婉清道:“清兒,這幾日望月樓就不要開門了,你把歡兒和花兒帶回府裡來住吧,待我處理好了望月樓的事情,你再回去!”
“可是······”謝婉清有些不甘心。
“我傷重之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麽多事,你應該也明白了,這些事都是衝我來的,與你無關,你切莫要自責。”我知道,在她管理的望月樓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歸咎在她自己的頭上,覺得是自己沒有看顧好望月樓。
我不希望她自責,我想讓她明白,望月樓是我們的,我離不開她的幫助,這樣的事情,無法避免的,便出聲安慰她。
雖然有些失落和不甘,她還是聽了我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花兒倒是一臉喜色,拉著謝婉清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待她們都離之後,溫行舟坐在我的書案上擺弄著筆墨,不知在寫這什麽,他擰著眉頭,悠悠地歎口氣!
“雁來啊,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不如說出來讓師傅我開心開心!你唉聲歎氣的,影響我休息你知道嗎?”我打趣道。
溫行舟從前腿疾在身,是個極為孤僻的人,在朝中也只有陳墨這個朋友,如今但是長進了,方才一屋子姑娘,他竟然主動跟人家說話了。
他開朗了,這一點倒是讓我欣慰!
聞言,溫行舟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容,“若是您能閉門謝客,這傷定能快些痊愈!”
“我倒是想,不過,美人兒是能隨隨便便拒絕的嗎,何況還是我的閨蜜和朋友,唉!我能怎麽樣,為了守護她們的笑容,我自然要勞累一點咯!”我笑道。
溫行舟不置可否,含笑道:“您還是好好休息,快些好起來,才好應對外面的事,與我打趣,扯動了傷口,並無益處!”
白了他一眼,我道:“徒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無趣,沒有幽默感很難讓姑娘喜歡的!”
聽我如此說,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思索了一瞬,道:“以我的家世,很難嗎?”
我一愣,是啊,他可是溫學武的孫子,論名氣這天下,除了神醫門的西白鳳,便是他們溫家了;論錢財,醫學世家錢財自然不會少,畢竟肯花大價錢看病的達官貴胄不在少數,達官顯貴還缺錢不成;論樣貌,這家夥能與秦蕭和洛皈塵論長短。
從前就說他有腿疾,那些世家小姐或許還有顧慮,不過如今,他腿好了,這妥妥的就是個小金礦啊!
“難倒是不難,你倒是可以努努力,早點生個徒孫給我玩!”我像個長著一般,對他展開催婚模式。
他突然微微抬起頭來,目光鎖在我的臉上,忽明忽暗!
我悻悻地收回目光,心中嘀咕,不生就不生唄,反正我還有歡兒可以玩兒,誰稀罕玩你孩子似的,哼!
一時之間,我們倆都沉默了。
沉默了一會兒,不知不覺,我便陷入了睡夢中。
夢裡,容朗依舊一身是血地叫我逃,我氣喘籲籲地奔逃在無盡的黑暗中,我好像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窒息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絲亮光,我忙倉惶的向那抹亮光奔去。
可待我跑到那抹亮光近前時,不禁冷汗直流,發出那光的,正是西宮月手中握著的,那把森寒的,沾滿血的劍!
穆然從夢中驚醒,我身上的素衣已經濕透,溫行舟守在我的床頭靠在床沿上睡著了,屋裡不知何時燃起了燭火,將屋內照得亮堂堂的。
我起身披了件衣裳,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今夜無風更無月,外間的一切事物盡數籠罩在黑暗中,我走了兩步,十三的聲音響起在我身側,“先生,你要去何處?”
他竟然就在我屋外守著!
“躺久了,背疼,我就隨便走走,別緊張”我道。
這一次我受傷,十三一直以為是他沒有保護好我,連神經也繃緊了許多。
我轉過身看著黑暗中的十三,他誇拉著一張臉,道:“你的傷還沒好,不宜吹風!”
“無妨,陪我走走嗎?”見他一臉不放心,我便邀他同往。
見他沒有拒絕,我淡淡一笑,緩緩往院子外面走去。
剛來到丞相府外,我便察覺到了暗處的呼吸聲,十三顯然也發現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比了個禁聲的手勢,我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的牆。
十三明白了我的意思,提著我的腰帶,一躍便帶著我翻過了那堵牆。
這些時日來,我總是不得安眠,一閉上眼睛,西宮月父子便出現在我夢中,我想去人多的地方,換換心情。
我與十三一前一後地走在人流之中,沿著街道,慢慢的往前走,欣賞著京華城的繁華與熱鬧。
京華城中的大街小巷,即便入了夜也依舊車水馬龍,路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鍋屜裡的蒸汽飄散在空氣中,讓路人都朦朧了幾分。
城中的熱鬧與我而言,仿若是另一個時空,與我交疊。
十三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仿佛一架沒有自主意識的機器,我無心無人交談,也不知目的地,隻這樣漫無目的往前走。
不知不覺,待我停下腳步的時候,一抬頭,便見邀月樓的匾額掛在我的頭頂上方。
心中不由得一震,頓了頓,還是走了進入。
一跨進門檻,小兒便笑著來招呼我們,十三上前無他說“要個雅座!”
小兒便興高采烈地領著我倆上樓,此時邀月樓裡的客人不少,幸而方才出門時,十三給我披了件連帽鬥篷,遮臉是沒什麽問題。
而十三連日來心理狀態不太好,胡子拉碴形容枯槁,衣裳都滿是褶皺,讓人不敢認。
拐了一道彎小兒領著我們,來到天字號的雅間,我要了壺茶,小兒面色立刻不友善起來。
我扔了一定金子給他,他才屁顛兒屁顛兒地,點頭哈腰的地下去了。
“先生,你方才丟出來的是金子!”十三那張頹廢的臉,出現了裂痕。
“哈,拿錯了!”我尷尬地笑了笑。
聞言,十三的神色逐漸複雜……
有芯片的加持,我的耳力還是不錯,一面坐在屋裡靠窗的位置喝茶,一面能聽見隔壁和樓下的議論聲。
而他們絕對想不到,此時,他們口中議論得火熱的,那個奄奄一息的丞相大人,正與他們一同在這茶樓裡。
有人猜測我受傷是仇殺!
無非就是南索仁、南榮軒那兩派還不死心的人,惦記著我的腦袋。
也有人猜測是情殺!
說什麽我身為男子,卻男女通吃,不僅讓皇上寵信於我,更有甚者,連秦蕭和洛皈塵這雙壁也鍾情於我,而更可氣的是,撩男人也就算了,就連南國第一才女洛煙柔,和與她齊名的謝婉清都鍾情於我!
還有人猜測,是南瑾瑜下的手!
說我勢大,又不好掌控,立不世之功,得了百姓愛戴,南瑾瑜不能明著來,所以暗下毒手,否則,誰能在京華城動我?
仇殺和南瑾瑜下手也還說的過去,情殺是個什麽鬼?
誰能給我解釋解釋?
我真是哭笑不得,忙飲下一口碧螺春,壓壓驚!
而就在此時,我的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進得邀月樓來,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
一塵不染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便能展現出萬般色彩,俊美的容顏,優雅的身段兒,行動間衣擺若流雲飄卷,韻味超然!
我的身子僵住了,眼中澀澀的,手中的茶,也變得不再馨香!
西宮月的懷中摟著一名妖豔的女子,那女子好似柔若無骨的妖精,整個身子都依靠在西宮月身上,而一雙美目更是勾人!
他們身後跟著符鬼,那女子仿若女主人一般使喚著符鬼,而符鬼竟然無比順從。
我心中一滯,手中的茶盞突然碎裂,茶水粘了我滿手。
這時,西宮月突然抬起頭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忙將身子往後傾了傾。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藏,這個位置在下面明明看不見,明明我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何看見他懷裡摟著別的女人,我要這麽心虛躲藏?
十三一驚,從懷裡抽出一方手巾,拉過我的手替我包扎。
我心緒不寧起來,待我稍稍平息了些,剛打開門走出來,準備走人,店小二便領著西宮月和那女人迎面向我們走了過來。
我忙背過身去,心中的複雜難以言喻。
十三見我情緒不對,長身往我身旁一站,高挑健碩的身子,將我罩住。
與我們擦身而過時,我能感受到他和他懷中的女子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他們便進了天字號的另一個雅間。
直到房間的門關上,我的淚還是忍不住滴落下來。
一時間,心裡仿佛堵了千萬塊石頭,心緒不寧,煩亂不安,心痛難當。
見我突然落淚,十三眉頭緊蹙,我壓著嗓子道:“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