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芳兒聽到這裡腿一軟，曉得自己是沒辦法辯解了。

  她怎麽能想到到對簿公堂，長公主居然派人堵住了自己的嘴，她便是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何況端陽公主明白了是替慧娘出口惡氣。從來都是自己仗著身份欺負旁人，這回換到了自己，葛芳兒心裡隻覺得是被人熱水澆過一般，燙的難受。

  “就算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公主，你也莫仗著身份太欺負人了！我是皇上親封的公主，我便是仗勢欺人又如何，她慧娘不過是區區一個升鬥小民罷了，你就問京畿府衙門敢不敢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處置我？”

  葛芳兒這個時候死命掙脫了，形容瘋婦一般，“再者說了，我只不過是叫人教訓她，並沒有換假藥給她，說破天不過是個惡作劇罷了，難不成我一個郡主捉弄一個小民的資格都沒有嗎？公主你現在有什麽意思，這回事兒頂多罰我禁足賠錢就是，這些您覺得我在乎嗎？”

  “我便是把銀子砸沈慧娘這個賤人臉上又怎麽樣？我便是故意捉弄她又怎麽樣？難不成為了沈慧娘叫我一個郡主坐牢不成，可笑！”

  話是實話，可實話卻實在讓人氣憤，這下不止是落兒，連門外的百姓都聽得義憤填膺，難不成生的身份低微就活該被貴族欺負？
  端陽長公主冷著眉頭，“自己做了錯事兒還要這麽張狂，皇家封你們這些外姓公主，不是讓你們狐假虎威的！”

  ——

  這回事兒牽扯到郡主，到底是皇帝賞賜的郡主，就算對簿公堂也不是這些人敢處置的。

  端陽公主原本只是和慧娘關系好，為她出一口氣也就算了，到底葛芳兒是郡主，真鬧大了慧娘也得不了什麽好。可在公堂之上葛芳兒竟囂張成了那個樣子，長此下去他們皇室眾人在百姓眼裡豈不都成了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也實在是生氣，端陽長公主氣不過直接就去給皇帝告狀了。

  這兩人是親姐弟，感情一向要好，再說端陽公主常年是不管事兒的，頭一次被一個小輩居然氣的哭出來了了，皇帝驚奇之下連忙問端陽公主到底出了什麽事兒。端陽公主拿了帕子擦著眼睛，隻說，“皇上，您還認不認端陽這個姐姐？”

  皇帝年輕時候沒少受端陽的照顧，自然道，“皇姐這是什麽話，你我可是嫡親的兄妹，父皇這麽多兒女，也就咱們姐弟兩關系最好。”

  “那你就看著丞相的女兒這般欺負我，她區區一個郡主而已，居然敢對著我大呼小和！”

  皇帝聽到這兒不由的一陣厭煩，怎麽又是丞相，天天都是丞相的事情，難道是朕真的太過寵信丞相，竟叫他不懂得君臣之分嗎？
  端陽公主看皇帝面上已經有了生氣的意思，這才哭哭啼啼的公堂上發生的事情著重的點了出來，尤其說是慧娘，“往小了說，的確是福榮郡主與人大鬧，並沒有鬧出什麽事兒來，可若是往大了說呢？這沈大夫可是您看重的人，福榮郡主又是派人汙蔑她，又是在沈家醫館對面開福榮醫館，誰知道她心裡是不是想與您作對？”

  當皇帝的總是疑心病要比旁人多一些，這會兒他就想了很多。

  “朕賞賜她郡主的位置，無非是看她跟玄家的訂了婚，玄家世代忠良，位高權重，朕沒有辦法再賞賜才傷了他們一件，既然不把朕的一片好心當回事兒，那這郡主也不要當了！”

  到底玄奇朝生死未卜，皇帝沒有對葛芳兒下狠手，只派人褫奪了她的郡主之位，另又找了一個嬤嬤進了丞相府教養她。已經成年的女兒家若是被宮裡派了人下來教養，只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家的姑娘是如何的不成體統，是要被人笑話的。

  在外人看來都是一個笑話了，在丞相府自然更是。

  阮如眉得知葛芳兒既被削了郡主爵位，還被皇帝親自派了教養嬤嬤下來，在屋子裡差點笑的肚子疼死過去。好在被丫鬟扶了起來，才連忙跟著院子裡幾個庶女一起去看葛芳兒的笑話，叫她平日總拿郡主的位置壓人！
  “哎呀，姐姐回來就回來了，怎麽還領回來一個嬤嬤，本來這些日子因為福榮醫館的事情，家裡都賠了不少了，又領回來一個吃飯的，這怎麽負擔的起？”

  說這話完全是為了挖苦葛芳兒，丞相府再窮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嬤嬤。

  葛芳兒不是笨蛋，哪兒看不出這個，隻陰狠的眼睛盯著他們，“是，我現在雖不是郡主了，可我還是府裡頭的嫡女，我母親還是府裡的夫人。論不要你們一個個的在我面前張狂！”說完便撞了人陰狠著臉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庶女哼了一聲，“誰張狂了，就你最張狂！”

  一回兩回的，都鬧在了皇上跟前，尤其丞相得知了嫡女居然連郡主的封號都沒有了，回來更是同劉氏一頓鬧。劉氏剛討好完丈夫便出了這樣的事，看見葛芳失魂落魄的回來不僅沒有安慰她反倒也罵了她兩句。

  “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連郡主的位置都沒了，我看你進了玄府也鬥不過那小賤人！”

  這一下可正好點了葛芳兒的肺門子，立馬就同劉氏大吵大鬧的，“還不是你，都是你讓我去醫館鬧事，現在好了，銀子沒了，我的名聲也沒了，現在連郡主的位置都沒有了！若是玄家因為這個事情要來跟我退親，我就不活了！”

  到底也是自己親生的，劉氏罵了兩句恨鐵不成鋼，還是說，“他玄家敢退親！”

  又想了想，“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和沈慧娘那賤人，到底都是要嫁到玄家去的，這回事兒我不信玄奇朝他不知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若還不去試探他的意思，萬一他要真借著這回事兒退親，那咱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葛芳兒這會兒不哭了，她知道如今自己全部退路都沒了，名聲毀了個乾淨，只剩下和玄家的婚事，那是她死也不能舍棄的！
  ——

  沈家醫館，慧娘清點了藥物，又帶著鄭榮聲去了自己的房間住下。

  鄭榮聲欲言又止的，慧娘一笑，“鄭老大夫，您有什麽話直說就好。”

  鄭榮聲抱著自己包裹，憋紅了一張臉同慧娘道歉，“是我的錯，沒有分清楚青紅皂白，就汙了沈大夫你的名聲。”慧娘不在意一笑，她知道鄭榮聲不是那種會人際交往的人，這樣額人容易得罪人。

  但她的醫館又不需要交際，“那些個俗事管他們做什麽，咱們做大夫的最重要的便是不能為名聲所累，好好鑽研醫術才是。”

  鄭榮聲目露感動，點了點頭才進了屋子。

  這時候天也晚了，慧娘有些發困，剛打了個瞌睡，身後便有人伸手微扶了一下她，“還在台階上怎麽就敢打瞌睡，要是掉下去可有磕破腦袋了？”這熟悉的聲音還能是誰，慧娘轉頭，果不其然便是那個人。

  “又不是個傻子，怎麽還能從台階上摔下去不成？”

  兩個人相視一笑，玄奇朝道，“你困嗎？”

  慧娘原本是困的，但是這會兒子他來了還怎麽困，玄奇朝一笑，便拉著她的手，“城西開了一家餛飩店，我試過了，那家的餛飩特別鮮美，今夜又不冷，我帶你去嘗嘗。”慧娘點了點頭，衣服也沒有換便和玄奇朝一起出了門。

  只是兩個人剛醫館外頭，玄奇朝正關門，慧娘反應都沒反應過來，突然一道黑影襲來，對著她的面門就是狠狠的一個巴掌。

  玄奇朝立馬走過去，遏住那人的手，他手裡提著一盞燈籠，正好看清那個人的臉，便是剛剛被剝奪了郡主爵位的葛芳兒！如今正通紅著眼睛看著玄奇朝，一副玄然欲泣的模樣。

  可與之相反的是慧娘臉上的巴掌印兒，居然都泛起了血絲，可見剛才葛芳兒下了多狠的手。

  “你瘋了！”玄奇朝一把推開葛芳兒，將慧娘護在懷裡。

  又不斷盯著慧娘的臉，生怕她受了什麽更嚴重的傷。

  “三郎，你就是為了這麽個女人，回了京城也不來看我的嗎？”葛芳兒帶著哭腔喊道，“我早知道你回來了，也早知道你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可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一直不敢來打擾你。可如今這個女人居然害的我連郡主都做不成，你現在還要幫著她說話，你是要同我們丞相府退婚嗎？”

  這個女人已經瘋了，慧娘連忙攔住發怒的玄奇朝，小聲道，“女人家的事兒，哪能讓男人出面解決？”

  不僅是為了玄奇朝，也是為了沈風，她拿沈風當自己兒子看，這個時候怎能功虧一簣，她使勁的對玄奇朝使眼色，玄奇朝狠狠按住了一口狠氣，才道，“我如今還沒想同丞相府退親，慧娘是我寵愛的女子，我原本以為你可以做我的正妻，可你這樣還怎麽做主母！”

  葛芳兒立馬擦了眼淚，“三郎，我只是今兒個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才太過傷神罷了。”

  又看著慧娘，“你聽見了嗎，以前你不知道，現在我就明白告訴你，以後我才是玄家的夫人，三郎寵你，我和三郎夫妻一體，我自然也會給你面子……可你居然當中告我，是三郎的寵愛讓你一個妾敢這般頂撞我？”說話間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玄奇朝雙目通紅，卻被慧娘死死拉著手，慧娘垂著頭，並不言語。

  葛芳兒瞧見她垂頭，又看玄奇朝眼帶怒氣，也以為是因為慧娘不懂規矩害自己這個正經的玄夫人失了面子才氣的，“i你讓玄家失了面子，看在你我都沒進門，這次只是一個小教訓。以後好好侍奉三郎也就罷了，若還有別的，別怪我不留情。”

  玄奇朝多看這瘋婦一眼都覺得煩，“天太晚了，你還不回去，大家閨秀可不會半夜的跑來大街外頭。”

  話落也不等葛芳兒回話，直接喊出了在暗處保護的陳昭，強行壓著葛芳兒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