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中，也開始有人不平起來，“就是啊，小茉姑娘說得對，你們這些人不知道出去賺錢，還跑到這裡來吃白飯，真是可惡！”

  男人被罵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低著頭很快就敗下陣來，灰頭土臉的扔下一句，“好！你給我等著！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說完，就帶著余下的幾個人，匆匆忙忙的離去了。

  何小茉站在粥棚裡，松了口氣，對薑凜吐槽道，“這些人真是可惡，有手有腳卻不好好勞作，跑到我這裡吃白飯，要是臨川鎮的人都像他們一樣，那我不是要被吃的傾家蕩產嗎！”

  “小茉，對不起哦……下次我注意。”莫林羽撓著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快點給後面的盛粥吧。”何小茉淡淡笑道。

  這時，一直沒有講話的薑凜突然開口了，攔住莫林羽的手，“等一下，我看，這粥有問題。”

  “什麽？有什麽問題啊？這粥都是後廚的師傅剛剛熬好的。”莫林羽放下杓子趴在鍋邊仔細看了看，仍舊沒看出什麽問題，“薑公子，你說這粥到底是有什麽問題啊？”

  “這粥被人下了藥。”薑凜臉色陰沉，伸出一根手指，往鍋邊蹭了蹭，舉到眼前一看，果然有一層白色粉末，放在鼻尖上一嘗，低聲道，“是批霜。

  “什麽！批霜！”莫林羽一聽，嚇得尖叫起來，何小茉趕緊捂住他的嘴，“喂喂喂，你小聲點，不要被別人聽到了，現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不要聲張。”

  然後拉著薑凜的胳膊緊張兮兮的道，“薑凜，你確定這是批霜嗎，那這些喝了粥的人，豈不是……”

  薑凜細想片刻，眉頭一皺，淡淡道，“我看，這應該就是剛才那些人下的，他們假意來鬧事，其實是為了下藥。這麽說來，在他們之前喝粥的人，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批霜的藥性猛烈，只要吃下，很快就會發作的。”

  聽了這話，何小茉才稍稍放心，同時又氣的直跺腳，“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往粥裡下毒，難不成是想害死我們嗎！”

  “我看他們也是受人指使。”薑凜望著那幾個人離去的方向，對莫林羽吩咐道，“你追上去看看，他們去了什麽地方，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發現。”

  “恩，我馬上就去。”莫林羽應著，立馬跟了上去。

  何小茉突然想起綴錦樓前番幾次發生的事，靈光一閃喊道，“我知道了，會不會又是那個段掌櫃！肯定是他，他一直就看我不順眼，想要除掉我！我現在就去找他對質！”

  “小茉，你先等一下，不要急。”薑凜趕緊拉住她，勸說道，“我看此事應當不是段瑞祥的手筆，我們還是先等莫林羽回來再說吧，就算是段瑞祥做的，我們沒有真憑實據，也很難讓他開口。”

  再三思索，何小茉還是聽了薑凜的，焦灼不安的等待著莫林羽的消息。

  直到中午時候，他才急急忙忙的回來，滿頭跑的全是熱汗，一進門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何小茉趕緊拉著他問道，“莫林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有沒有查到他們是誰派來的？”

  “我……我跟著他們一路到了吉祥街，發現他們進了一家青樓，而且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十分可疑……”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我不敢打草驚蛇，所以在外面等，等了兩個時辰，那幾個人才出來，而且……我還看見有一個女人，好像給了他們一些銀子。”

  “女人？”何小茉看了薑凜一眼，滿頭問號，“這些人，到青樓裡去做什麽？又怎麽會有女人，給他們銀子呢？”

  薑凜頓了頓，平靜的問道，“那你有沒有看清，給他們銀子的那個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子，是什麽人，是青樓裡的姑娘嗎。”

  “這個……”莫林羽好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眼神一直瞥向何小茉，何小茉趕緊追問道，“你快說啦，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該不會是我認識的人吧……”

  莫林羽臉色有些低沉，支支吾吾的回道，“其實我看的也不真切，約莫看著像是上次來綴錦樓大鬧的，那個叫何小雲的女人……”

  “何……何小雲？”何小茉眼睛睜的渾圓，愣了半天，嘴裡一直反覆嘟囔著，“你是說，何小雲……我堂姐，何小雲？這怎麽可能呢，她怎麽會去青樓裡呢？”

  這可太不可思議了吧，何小雲就算再怎麽落魄，應該也不會跑到青樓裡去出賣自己的肉體吧。何小茉緩緩的問道，“會不會是你看錯了啊？”

  “這個，我也不確定啊，或許是我看錯了吧……”莫林羽有些懊悔，不該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之前，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何小茉的，這樣只會徒增她的煩惱而已。

  薑凜看她臉色有些發白，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淡淡道，“好了，小茉，你先不要亂想，可能是莫林羽他看錯了，我想，還是先擺脫依依姑娘去打探一下吧，對於青樓的事，我想她應該會得到一些信息的。”

  “對對……依依！我可以去找依依啊！”何小茉被一語驚醒，朝莫林羽問道，“你說你在吉祥街看到的那家青樓，叫什麽名字？”

  “天香院。”

  何小茉一刻沒有耽擱，馬上去眠月樓找子柒，請她去打探一下最近天香院裡有沒有進去過一個叫何小雲的姑娘。以子柒在臨川鎮的人脈關系，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天香院最近確實不知從哪裡搞到了一個頗有姿色的姑娘，不過不叫何小雲，而是叫夢雲。

  “聽說這位夢雲姑娘，雖然相貌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卻很會來事，會使各種把戲，哄得男人開心，所以她到了天香院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成了那裡的當家頭牌，名頭很大呢。”子柒一邊說著，一邊好奇的問道，“怎麽，為什麽會突然讓我去打聽她？”

  “她……”何小茉無法跟子柒說出實情，只能編了個謊，“她是我一個朋友，我也是偶然聽說她到了青樓，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了，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麽到青樓去的？”

  子柒淡然一笑，平靜的回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但凡流落到青樓去接客的姑娘，大都是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不然就是被賣到青樓裡去的，你也知道，我們女子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業，當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們最後能出賣的，就只有自己的身體……或者靈魂。”

  她越是這麽說，何小茉心裡就越是內疚，雖然何小雲之前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對付過她，傷害過她，自己對她的憎恨也並沒有消失，但突然聽說她落得現在這個地步，還是有些唏噓的，況且她居然還讓人跑到自己粥棚來下毒，簡直是荒謬。

  從眠月樓回家的一路上，何小茉都有些失魂落魄的，內疚，驚詫，憤怒，這種種的情緒交纏在一起，讓她疲憊到了極點。

  薑凜看到她目光呆滯的回來，一句話都不說，也知道她一定是在子柒那裡，聽到了什麽令她震撼的消息，也沒有多問，只是給她倒了一杯水，默默的陪她坐著。

  許久後，何小茉緩過情緒，才慢慢的開口道，“薑凜，你說，是不是我把她害成這個樣子的，如果當初，我肯收留她，是不是她就不會到青樓那種地方……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壞人一樣……”

  說著說著，鼻頭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手背上，薑凜拂袖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珠，笑著安慰她道，“傻瓜，你在說什麽傻話，是她先傷害你的，所以你不相信她，不肯接納她，也是正常的，你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所以，你也不用自責。”

  “而且，這次下毒的人也是她，你並沒有錯。”

  被他一開到，何小茉的臉上終於收起了悲色，努力擦乾眼淚，帶著濃重的鼻腔問道，“恩，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她既然會雇人來下毒，說明她心裡對我，還是懷有恨意的，說不定這次沒有得手，還會有下一次……”

  薑凜凝目深思著，皺了皺眉道，“我看，與其被動等待她來搗亂，不如我們還是直接去找她，看她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恩……”何小茉點點頭，薑凜的想法正好和她不謀而合，所以晚上吃過飯之後，他們兩個就來到了天香院。

  現在正是各大青樓妓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外面車轎紛紛，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接客的媽媽見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迎上前問道，“哎呦，這位爺，您來找樂子怎麽還帶個姑娘啊，我們青樓是不接待女客的。”

  薑凜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一錠銀子塞給了她，冷冷的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找人……”媽媽上下打量著他們，認定他們不是善茬，生怕是來鬧場的，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找誰啊？”

  “我們是來找何小雲的，哦，也就是你們這裡的夢雲姑娘。”何小茉在一旁道。

  媽媽一聽，臉上放出精光，笑道，“嗨，你們是來找夢雲的啊，不過夢雲現在正在接客呢，恐怕不方便出來，你們二位還是改天再來吧。”

  然而薑凜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定定的站在原地，臉上分外冷冽，“不需要太長時間，煩請讓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