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去尋了勤王殿下，可是勤王殿下閉門不見，沒辦法隻好盡心做好手頭上的事。也不敢強行去敲門。

  以保萬無一失，事事都要請示皇上的意思。

  皇上這兩天一直沒有精神，不願意聽到九皇子的事情，隨後打發了欽天監。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楓葉上，秋日漸漸來臨，這宮中也換了一副景色。

  “你覺得九皇子這麽做，朕當如何？”

  皇上一直想著薑國的未來，不曾考慮其他東西，對這些勾心鬥角十分厭惡。

  殊不知當年，他跟覓澄也同樣如此，在陰謀詭計裡殺出一條血路來。

  才有了今日的君臨天下，縱然六皇子造反，九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

  可這一點都不影響皇上的決定，這薑國若是真的到了薑凜的手中。

  那才是有期望的一天，可惜薑凜志不在此，可惜可惜。

  小太監彎腰侍奉在一旁，不敢對此事指手畫腳，“皇上，要不然奴才派人去打聽九皇子的……”

  這話不曾說完，皇上搖搖頭打斷了話茬，“你覺得事到如今，他行事會落人把柄嗎？”

  “奴才愚鈍……”

  小太監笑著說道，言語之中盡是試探。

  皇上低下目光，重重咳嗽了一聲，似乎在惋惜什麽。

  秋日的第一場雨來臨，已有寒意。

  何小苿側首看薑凜，“你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說佔卜那天，有天外觀的人來臨……”

  “這薑國的祭祀，都是天外觀主持的，父皇特許，旁人插手不了，小苿，你安心在府上養好身子，剩下的事情交給本王來做就可以。”

  薑凜放下手中的那卷書，視線裡帶著些許不解，因為往日何小苿從來不過問朝堂上的事。

  怎麽如今對這種事情越發上心起來，倒是令人頗為費解。

  不過一想到前幾日的事情，那就不難理解了。

  何小苿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尷尬一笑，“本王妃就是隨便問問……”

  “小苿，有些事情，你不要牽扯進來，一切有為夫。”薑凜不知何時坐到何小苿的身旁，握住她的手淡淡說道。

  何小苿心中一暖，“好，我信你……”

  僅僅過了兩日的時間，皇上在早朝上確立了這件事。

  九皇子一黨的人喜笑顏開，下朝後圍到九皇子的身旁。

  個個都恨不得拿命顯示自己的忠心，九皇子挑眉說道，“諸位有這般心思，不妨用在朝堂上，也能讓父皇高看一眼。”

  “殿下說得極是，這是應當的，不像有的人，天天在皇上面前鑽……”

  “是啊殿下，我等必定以殿下馬首是瞻！”

  恰好薑凜從內出來，聽聞此話勾唇一笑，“諸位大臣不愧是言官，比東街上的婦人還要厲害幾分，不爽也只能埋在心裡，畢竟，你能耐我何？”

  大臣們這才退避了一下，目光閃爍，不願意跟薑凜正面交鋒。

  此人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若是不小心被記恨上，估計夠嗆的。

  薑凜別過這些人的身影，視線落在薑雲惑身上。

  這些人沒出宮門口就迫不及待表忠心，不過是想著將來薑雲惑的好處。

  可是若是被皇上知道此事，事情便有些難辦了。

  薑凜不動聲色來到薑雲惑的身旁，彼時的兩個人第一次在朝堂外相見。

  自從薑雲惑被刺客行刺後，一直在芙蓉苑養身子，也沒有繼續出來作妖。

  薑凜停下步子拍拍九皇子的肩膀，“這京城多刺客，九弟可要多加小心了，免得被人殺了也不知道在哪裡待著，哦，這叫曝屍荒野……”

  “你！勤王殿下怎麽口出狂言？”

  阿言忍不住出面訓斥一句，卻碰上薑凜那張寒冰似的面容。

  一時間生出退縮之意，不過這麽多人在場，也不敢丟了殿下的臉面。

  九皇子一張臉上掛著笑容，擋在阿言的面前，“七哥哥說得是，臣弟自然會記得刺客，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好好讓他嘗嘗這滋味。”

  “那就要看九弟的本事了。”

  眾人見到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心知不能乾預過多，當即作鳥獸散。

  看著薑凜走遠的背影，九皇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阿言心生愧疚，“殿下，要不要讓人出手教訓一下？”

  哪怕教訓不了薑凜，也能夠讓他身邊的人付出代價。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薑雲惑搖搖頭說道，“現在快祭祀了，不宜多生事端。”

  “是，殿下。”

  次日一早，皇上一身明黃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上目不斜視。

  文武百官皆跪下來叩首說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眾位愛卿平身。”

  皇上掃了一眼台下的臣子，今日天光放晴，是個好天氣。

  皇上緊接著看了一眼天外觀的道長，這意思不言而喻。

  燕望頷首，“皇上，現在吉時已到，是否開始祭祀佔卜？”

  “嗯，開始吧。”

  皇上松了一口氣，到現在都想著覓澄的話，這所謂的天命所歸，真的是九皇子嗎？
  仔細回想了一番所有的經過，事實讓也不難猜測。

  從薑雲言造反開始，九皇子的行為就不正常，甚至可以說是臨危不亂。

  這樣的深謀遠慮，不知讓皇上作何感想。

  文武百官紛紛起身，目光一直在燕望身上，祈禱待會的結果，能夠跟他們心中所想一樣。

  薑凜站在武官之首，“看來九皇子對這次的結果，似乎很有信心啊。”

  “七哥哥也不例外，將來我做了皇帝，一定會記著七哥哥的好，沒齒難忘。”

  薑雲惑面帶微笑說道，實際上對薑凜恨之入骨。

  那一劍之仇，如何讓他忘記？

  “好說。”

  身後的幾個人摸不清薑凜的態度，也不敢輕舉妄動。

  生怕今日會出現什麽意外。

  燕望在台上裝神弄鬼了半天，這件事原本就有定論。

  如今皇上讓他來此，不過是想將事情擺在眾人面前，也省得兒子鬧騰。

  燕望緩緩轉身過來，“皇上，祭祀的結果出來了。”

  “那朕的兒子中，究竟誰才是天命所歸？”

  皇上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讓眾位大臣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目光緊緊盯著燕望，似乎對答案迫不及待。

  就連身旁的九皇子，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這結果關系到以後。

  誰敢大意？最起碼九皇子不敢把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

  薑凜嗤之以鼻，“好好看著就是，至於其他的，是你的就是你的。”

  “七哥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可以這麽任性？”

  薑雲惑淡淡一笑，沒有轉頭去看旁邊的人，也能夠想象到他那不屑的眼神。

  薑凜的確如此，渴求的從來不是皇位，而是心裡的那個人。

  燕望的余光瞥見薑凜，眼中帶著些許遺憾。

  “是九皇子薑雲惑。”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皆為震驚。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總算沒有事與願違。

  這些大臣紛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今日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薑凜那邊的人都滿臉的可惜，不過公子向來如此，這也是不難想象的事情。

  真是讓人不解的是，為何沒有對薑雲惑動手？
  反觀一旁的薑雲惑，當即站出來拱手說道，“父皇，為了確保穩妥，要不要再進行一次？”

  “不用了，天外觀的人不會算錯，欽天監何在？”

  皇上歎了一口氣，繼而喚欽天監出來。

  欽天監的人剛剛忙碌完手中的事情，沒想到接踵而來的是更繁雜的事情。

  不過不敢有大意，立刻站出來說道，“皇上，微臣在此。”

  “剛才的話，諸位都明白了吧？”

  皇上沒有著急說這個問題，反而看了一眼薑凜，不過兒子能夠無拘無束也是好的。

  也不用待在京城一輩子，這京城裡充滿了詭計，一向都是如此。

  薑凜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直勾勾的盯著皇上，笑容逐漸蕩漾開來。

  不管薑國將來誰登基為帝，一定會讓薑凜輔佐，而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算計裡。

  薑凜對此不拒絕，是因為他知道身為皇室的責任。

  丞相大人張崆站出來，義正言辭道，“皇上，既然佔卜結果是九皇子，那就理當封他為太子殿下，以正視聽。”

  “嗯，丞相大人言之有理，欽天監擇個日子吧。”

  皇上滿意的看了一眼丞相大人，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老狐狸。

  他的心思，都瞞不過這幫老臣。

  九皇子大喜過望，叩首道，“兒臣一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天祈台的人散去，燕望留下一封書信不知所蹤，不願意在京城裡停留。

  九皇子被朝臣圍著，一人一句太子殿下，讓人好生不暢快。

  薑凜帶著人走過來，笑呵呵說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有能力坐上這個位置。”

  “比七哥哥有點能耐，坐上東宮的位置，相信七哥哥也是一樣認為的，不是嗎？”

  薑雲惑此刻才算是真正開心了一回，好像在他的命裡，從來沒有輕松過。

  跟母妃度過宮中的種種艱難，到今天的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這過程實在太辛苦了，他再也不想回頭去看。

  薑凜笑笑，這笑意不達眼底，薑雲惑踩著人命上了東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