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凜身子疲憊的回到了府上,見到何小苿正在收拾衣物。
心中沒來由的一緊張,立刻上前問道,“小苿,你這是做什麽?”
“京城的事情遲早都會結束,我在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可以早點出發。”
何小苿不知顯城已經伏誅,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薑凜頓時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不過這件事情等為夫親自安排吧。”
“也行。”
何小苿停下手,腦海中滿滿都是以後的日子,早早的規劃好以後會很省事一些。
發現薑凜的臉色不對,摟上來問道,“薑凜,你怎麽了?”
“沒什麽,小苿,顯家被皇上端了。”
薑凜的語氣太過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何小苿微微驚訝,好一會才問道,“顯家在京城裡一直都是穩如泰山,怎麽會被皇上……”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過小苿,我們以後不會再經歷這些了。”
薑凜想想這一路上的艱辛,不願意再委屈何小苿。
跟著自己東奔西跑,還要忍受被刺殺的可能,真是讓人心疼。
何小苿換上一副笑容,“薑凜,那我們去哪裡呢?”
“夫人說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只要夫人開心,那什麽都值得的。”
薑凜的目光太過柔和,讓何小苿不由得深陷其中。
傍晚,乘羽閣。
因為動用了武功的原因,王逸從回來後,一直都處於昏睡的狀態。
一旁的小天很是緊張,不知道閣主這狀態,究竟要持續到什麽地步?
來回在房間裡踱步,就連外面的動向,都沒有聽清楚。
王逸的手微微顫抖,眉頭緊蹙。
嘴裡喃喃說道,“靜兒……”
小天聞言立刻轉身過來,“閣主……”
可惜床榻上的人沒有什麽反應,自然緊閉著眼睛,仿佛不會醒來一般。
小天見狀很是絕望,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自己絕對不會讓閣主冒險行事。
因為小天到現在才看清楚,閣主原來真的喜歡上那個人了。
看來自己還真是愚鈍,沒有早些看出端倪。
王逸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顯靜一身的紅衣,手中拿著一把劍。
這把臉沒有阻礙的穿透自己的胸膛,讓人不寒而栗。
王逸睜開眼睛的時候,大汗淋漓。
身旁的人正一副自責的模樣,看樣子是守了許久。
“小天,現在什麽時辰了?”
王逸扯了扯嗓子,隻覺得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天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看向床榻上的人。
“閣主,你終於醒了,現在是晚上……”
王逸松了一口氣,仿佛有些回不過神來。
望著頭頂的紗帳問道,“小天,我真的給王家報仇了!”
“對,三日前閣主血洗了顯府,讓王家的人都得以安息。”
小天不知閣主為何這麽問,可是自己也不想讓閣主難過。
王逸的笑容很是勉強,眼裡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破碎。
或許是內心的一點不舍,或許是那個無辜的人。
小天擔心的身體,很快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
大夫把脈後,滿臉的憂色。
“閣主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之前若是好好靜養,可以活個三五載,可是現在,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小天聽聞這話,怒目圓睜的說道,“你這庸醫胡說八道什麽?閣主才不會……”
“夠了小天,我的身體,我一向都知道的。”
王逸靠在枕上,面容一直淡淡的,對生死之事,仿佛已經看淡了。
這大夫落荒而逃,這人也太不可理喻了,莫名其妙。
直到這大夫走後,小天忽然跪下來,滿是愧疚的說了一句,“閣主,這件事情都怪我。”
“怎麽能怪你,都是本閣主步步為營,如今終於給王家報仇了……”
王逸的話說到這裡,似乎說不下去了。
腦海裡浮現出那個人一身紅衣的模樣,比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什麽心中會覺得隱隱作痛?難道自己……
王逸不敢面對的內心,可是覺得自己正在失去一個重要的東西。
忽然沉著聲音問道,“她……怎麽樣了?”
如今連提起她名字的勇氣都沒有,王逸不敢想象她有多恨自己。
小天愣住,“回閣主,顯靜被皇上判了流放,明日開始啟程。”
“去安排一下,本閣主想見見她。”
王逸咳嗽了一聲,原本蒼白的面容更加憔悴。
小天本想阻止的,可是這件事情中,似乎也沒有任何理由這麽做。
沉默良久後,終於說道,“是,閣主。”
隻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王逸跟小天出現在大理寺的牢房中。
顯靜被關在最裡面的牢房裡,沒有抬頭去看周圍的景象。
隻記得爹娘慘死在自己的眼前,隻記得錦玉倒在懷裡……
而這一切,正是因為自己的愚蠢。
若不是錯信了他,怎麽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一身白衣駐足在她面前,連牢房打開的聲音,都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顯靜低著頭坐在地上,與平日裡形象天翻地覆。
那雙潔白無瑕的鞋面出現在視線裡,才恍惚記起一件事。
“趙恆?”
顯靜哽咽著聲音,卻怎麽都不肯抬頭看看。
王逸的眼中一片冷漠,“趙恆只是誆你的假名,我是王逸。”
“是,那個趙恆不是你。”
顯靜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馬上要嫁給自己的趙公子了。
王逸勾唇一笑,“為什麽不敢抬頭?”
“你為什麽不把我殺了?”
顯靜緩緩抬頭,印象中的那個人一直都很溫和。
可是現在,周身的殺手漸漸顯露出來,可是好算計,騙她這麽久。
王逸的眼裡劃過一絲不忍跟恍惚,好像許多面前,自己也是這樣的絕望。
繼而露出一個笑容來,“為何不殺你,是因為想要看看顯靜,能夠傷心到什麽地步?”
“如你所願,我現在生不如死!”
顯靜直接拔出頭上的簪子,二話不說插了過去。
帶著十足的恨意,牢房裡一時間安靜極了,落針可聞。
站在外面的小天要衝進來,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
王逸的聲音傳來,“出去。”
“閣主……”
王逸微微側首,“本閣主的話,你沒聽見嗎?”
“不敢。”
小天極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顯靜,實在令人厭惡。
王逸轉頭過來,眸子裡的絕情比她更加冷漠。
“趙恆欠你的,如今還清了。”
王逸將簪子拔出來,明明疼痛難忍,可是面上仍然不動聲色。
顯靜的眼淚跟著掉下來,“趙恆欠我的,如何能夠還清?”
“或許趙恆不欠你什麽,欠你的是我王逸,今日,你我兩家的恩怨,才算了了。”
顯靜踉蹌著身子往後退去,“哈哈哈……到頭來,你接近我只是為了報仇。”
“如何?顯城當年殺我全家,我僥幸逃脫,如今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怎麽就不樂意了?”
王逸想起這麽多年裡的心酸,也不應該是他能夠承受的。
顯靜抬頭看向他,“王逸,你愛過我嗎?”
“從未。”
這兩個字擲地有聲,容不得讓人質疑。
顯靜心中那點奢望,在這兩個字中轟然倒塌,再也不複存在。
牢房裡是良久的沉默,“那你今夜來此,有何貴乾?”
“想看看我當年有多麽絕望的,顯城的女兒就要如數承受。”
王逸笑起來,一副極為開心的模樣。
極力壓下體內的雲湧翻滾,心知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太久。
不能在這裡停留過多的時間,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好處。
“閣主,我們該走了。”
小天的聲音落進耳朵裡,王逸才轉身過去。
顯靜淚如雨下,可是卻不能再做些什麽,似乎都是螳臂當車。
王逸剛剛出來,只聽到身後一句話,“王逸,若是我能夠出去,我必然要取你性命!”
“我等你。”
三個字,將所有的溫柔譴卷都畫上了句號,大約曲終人散,就是這道理。
王逸沒有回頭,出了大理寺的牢門。
緩緩地倒在小天的懷抱裡,臉色十分難看。
小天立刻將人抱上了馬車裡,一路狂奔到乘羽閣。
碰巧遇上了薑凜來此,可是現在也沒空招待。
忽然想起何小苿的泉水,不經跪在地上說道,“王爺,還請王爺能夠救我們閣主。”
“他這是怎麽了?”
薑凜很是吃驚,看著大夫在裡面忙活,心中多了幾個疑問。
小天將事情和盤托出,薑凜聽得心驚膽戰。
想想這王逸,也是小苿的叔叔,不能就這麽坐視不理。
立刻讓小青回到王府裡,讓何小苿過來一趟,自己在這裡照看情況。
何小苿原本想要休息,可是回到房間裡,忽然聽到小青的話。
“夫人,乘羽閣出事了。”
雖然自己也不知為何對王逸格外親切,可是現在出事了,必須去看看才行。
何小苿忙不迭出來,“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皇上發現了王逸的存在,不過應該也不可能吧?
這薑凜也會處理好事情,不至於會到如此的田地。
小青搖搖頭回答道,“不是,是王逸的身子不行了,主子已經在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