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的京城被籠罩著一股陰霾,誰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耍心思。
生怕皇上會因此而牽連到自己身上,誰也不想一身汙名。
薑雲惑看著呈報上來的折子,幾乎都是在說自己應該廣納賢妃。
沒有一個是關於國事的,看來這些人還真是關心自己。
薑雲惑的聲音波瀾不驚,“你們都沒有其他要說的嗎?”
“其他的事情,怎麽比得上皇上為皇室開枝散葉?還請皇上三思而行。”
“臣附議。”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附和,這場面像極了從前的一幕。
由不得自己做主,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吧?
父皇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意願,只是要把薑凜保護好,難道自己就活該嗎?
薑雲惑一時間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裡,沒有開口說話,顯得大殿上人都有些害怕。
難道皇上想要獨寵一個魏國公主嗎?要知道那可是敵國的公主。
萬一有著不一樣的心思,那豈不是白費了時間?
所以,眾人才一度上折子,希望皇上能夠想清楚,不要因為這人而喪失理智。
薑雲惑看了一眼薑凜,那人永遠置身事外,突然從心底冒出來一股無名之火。
聲音裡滿滿都是質疑,“薑凜,你呢?有什麽意見嗎?”
看似詢問,實則試探。
兩個人之間從來都是這樣,談不上信任,甚至想要了彼此的命。
薑凜正在想戶部尚書貪汙一案,沒注意聽這些大臣的話。
突然被皇上點名,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拱手回答道,“皇上,這件事微臣不便多言,一切由皇上做主。”
言外之意,不想摻合到這件事裡來。
反正自己身為一個外臣,本來就沒有發言權,更何況這種事情。
後來薑凜讓人去調查了一番,薑雲惑喜歡的人,竟然是張印。
從那一刻開始,薑凜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開始崩塌。
因為這兩個人太極端,怎麽可能走到一起?還是其中有什麽隱情,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薑雲惑身陷黑暗,張印滿身光明。
這件事還沒有告訴丞相大人,恐怕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薑凜的回答還算可以,只是他沒有這麽好糊弄。
繼續問道,“現在朝堂上諸事繁多,朕剛剛登基為帝,現在不是時機,七哥哥以為如何?”
“但憑皇上做主。”
一句話讓眾位大臣都明了,皇上這是要拿薑凜說是。
薑凜身為攝政王,在朝堂上的威望頗高,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皇上這一出可真是高明,看來這件事沒有希望了。
眾位大臣終於歇了心思,只能過段時間再提及此事了。
皇上看了一眼這些大臣,心中跟明鏡似的,為何單獨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不過是因為家中有女兒,真以為自己看得上這些人嗎?
天真!
薑雲惑下了早朝後,不出意外的留下了薑凜。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近了?
禦書房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小太監惶惶不安立在一邊。
薑凜率先開口說道,“皇上,這是調查的結果。”
直接把東西呈交上來,這些事不難調查,只是有些可疑的地方。
薑雲惑看了一眼奏折,說道,“難道沒有其他人嗎?”
戶部尚書貪汙國庫的銀兩,在朝中結交了許多大臣,不相信都沒有沾上。
薑凜無奈回答道,“涉及的人很多,只是希望皇上能夠考慮清楚,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突然這麽多人換掉,恐怕宮裡的那個人會蠢蠢欲動,皇上應該也知道的。”
“嗯,不過戶部尚書有沒有交代出來什麽?”
薑雲惑皺眉沉思,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層,如果是薑凜坐上皇位……
那應該比自己優秀得多,不得不承認父皇的眼光真好,從來沒有出過什麽錯。
薑凜一本正經回答道,“戶部尚書已經處死了,不會再說什麽。”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剛剛登基為帝,的確不應該引起轟動。
薑凜看著高位上的帝王,突然有一件事想要知道結果。
因為丞相大人半輩子都是在朝堂上為官,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差池。
如果薑雲惑能夠放過張印,相信也是一件好事。
薑雲惑一抬頭,對上他的目光,難免有些覺得奇怪。
“薑凜,你這麽看著朕做什麽?”
薑凜回過神來,一字一句問道,“皇上,你就不能放過丞相大人嗎?”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很快聽出來這其中的意思。
薑雲惑覺得可笑至極,說道,“你憑什麽以為,朕這是在報復丞相大人?”
“難道不是嗎?”
薑凜反問了一句,禦書房的氣氛一下子到達了冰點。
這件事顯然易見,早年間皇上跟丞相大人在朝堂上意見不合。
可是,也有可能是自己猜錯了。
薑雲惑的臉色霎時間冷下來,看著薑凜這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實在不懂他究竟是怎麽想的,為何人人都以為自己是沒有心的。
難道喜歡一個人的權力都沒有了嗎?還真是奇怪得很。
“薑凜,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你現在是攝政王,可是不代表可以過問朕的事情,作為一個臣子,這是你應該明白的道理。”
薑雲惑揮揮手,不願意繼續聽下去。
薑凜無奈離開禦書房,到達宮門口時,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面容蒼白的人。
正是丞相大人,方才薑凜被皇上傳召,生怕他會被薑雲惑為難,故而在這裡等候。
“薑凜,你總算來了。”
薑凜換上一副笑容說道,“外公,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了。”
“好,我還想著皇上會不會為難你,看來也不盡其然。”
張崆眉眼溫和,像極了一個尋常百姓家的老者,很難把人跟丞相的位置聯想在一起。
兩個人沒有坐馬車,一路上慢悠悠走回去。
丞相大人開口詢問道,“今天的事情,皇上一直都記在心中,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嗯,皇上暫時不想選秀,這也是正常的,等到過段時間就好了。”
薑凜的聲音沒有起伏,心中十分清楚,皇上比誰都固執。
不可能任由這些大臣擺布,可憐那些老狐狸,還以為可以讓皇上聽話。
薑凜回到府中,孩子們都在溫書。
何小苿在藤椅上昏昏欲睡,沒有仔細去看身旁的人在幹嘛。
直到身上多了一件薄衫,這才驚醒過來。
睜開眼睛就是薑凜的面孔,露出一個笑容來,眼中仿佛有星星一般。
“薑凜,你總算回來了。”
何小苿直接跳起來撲進薑凜的懷抱裡,一直都是如此,也沒有誰會覺得奇怪。
薑凜抱著何小苿的人,聲音裡略帶了責備,“今天有沒有好好在家?”
“有啊,一直等著你回來,你那些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何小苿睡眼惺忪,還沒有真正清醒過來,打了一個哈欠。
繼續趴在薑凜的懷抱裡,看樣子很困。
兩個孩子看到薑凜的身影,想要跑過來讓爹爹抱抱,奈何被薑凜瞪了一眼。
也熄了這心思,一心撲在書本上。
薑凜帶著何小苿離開這裡,一路上都步子輕快,何小苿到了房間裡,卻怎麽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的模樣甚是可愛,薑凜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何小苿。
眉眼溫柔的看著她,摸摸她的腦袋說道,“小苿,你是有什麽心事嗎?”
“沒有啊,可能是剛才睡多了。”
何小苿搖搖頭,此刻無比清醒的說道,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安。
該不會是京城要出什麽事情了吧?
薑凜坐在她身邊,習慣性的將何小苿攬入懷中。
“小苿,等戶部尚書一案處理完,我們就離開這裡吧,為夫知道你不喜歡這地方。”
身為人夫,怎麽可能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何小苿微微一笑,“薑凜,可是皇上那邊,我們又應該如何?”
“皇上那邊不會過多為難,你放心,這件事有我。”
何小苿仔細想想,好像也對。
也沒有繼續糾結在這上面,似乎有些刻意。
“薑凜,爹娘來信了,現在爹爹在私塾裡教書,過得很開心,娘好像也很開心,等我們回去了……”
說到這裡,目光突然黯淡下去。
薑凜察覺到懷裡人的情緒波動,連忙安撫道,“小苿,等我們回去了,一切都聽你的。”
“好。”
入夜,皇宮。
蒗花殿裡燈火通明,魏國公主一臉冷漠,“沒有讓人發現吧?”
“沒有,已經把東西全部運出了京城,估計這會已經到了青城,屆時我們的人也會來接應,主子,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身旁的宮女是她帶來的,雖然沒有九九的武功,可是辦事情還是很讓人放心的。
魏國公主在五年前,已經接觸到朝臣,一面打探護符的下落,一面讓人盯著國庫的銀子。
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運出去,皇上也沒有察覺到這些動作。
只是戶部尚書那個蠢貨,不知道遮掩出了變故。
讓人不得不放棄這個人,現在人死了,也算是沒有敗露。
秋安詩眼裡的思念越甚,這裡終究不是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