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莫冬館大堂的客人只有零星幾桌,都是喝酒聊天的客人,也不用太過關注。
而說書先生也回了家去休息,他每天就說上午兩場,一個月二兩銀子。
阿莫之前讓小蓮培訓的侍者都是從雜耍班子轉型過來的,也會說話,隻培訓了一下基本禮儀和規矩後,他們便開始上工了。
這會兒只有上麵包間跟雅座還有些客人,阿莫做了午餐,小風打的下手,大壽叔給大夥兒盛飯,工人們就在大廚房吃了頓簡餐。
雖說是簡餐,湯、肉、菜卻一點不差。
阿冬之前因為阿莫去蘇城沒帶她,也沒跟她說的事情而對阿莫有了些芥蒂,阿莫好幾次想找機會跟她談談,卻都沒空,這事也就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雖說之前在秦家村跟阿冬解釋過了,但小女孩脾氣去的快,來的也快。
根據瀟瀟姑娘的提示,阿莫在莫冬館牆邊貼了張招琴師的告示。
此時,莫冬館外,一個書生模樣,身穿湖綠色長衫的男子正站在這告示前,饒有興致的瀏覽著上面的內容。
“聘請琴師?一個月五兩銀子,倒是大方……”
陸謙徽喃喃出告示上的內容,臉上顯出幾分玩味之意。
身後跟著他的男人頭戴方帽,正是李老板。
“公子,咱們還是快些進去收購莫冬館吧,這些日子,莫冬館搶佔了越來越多的客流量,沈家又打壓高陽酒樓,再不動手,咱們高陽酒樓真的就快撐不下去了!”
聞言,陸謙徽翻了個白眼,看都沒看他,便雙手負於身後,邁著八字步進了大堂內,眼裡光芒燦若星輝,眉宇間充斥著幾分正氣。
此番模樣,卻叫誰都不會懷疑他書生的身份。
阿冬正擦著嘴,掀簾出來,見陸謙徽走了進來,便笑著迎過去:“這位公子……”
話沒說完,她就看見後面跟著進來的李老板。
頓時,阿冬臉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不耐煩:“原來是李老板,你來這幹什麽?竊取敵情?”
當初這人來找姊姊,不僅不借錢,還想來一招趁火打劫,阿冬能對他有好感才怪呢!
此話一出,李老板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沒說什麽。
而阿莫目光一轉,又落在陸謙徽臉上:“你是跟他一夥兒的?”
“呃……小生是來應聘琴師的,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陸謙徽眼珠一轉,彎腰對她抱拳行禮。
見他這麽有禮數,阿冬臉色微紅,咳了咳:“叫我阿冬就行,對了,你來應聘琴師的話,便在大堂裡稍作片刻,我去叫姊姊出來。”
說罷,阿冬轉身進了大廚房。
陸謙徽對李老板做了個請的姿勢,而後自顧自的入座,倒了茶。
李老板卻沒坐,隻緊皺眉頭:“公子,不是說來收購莫冬館麽?為何您卻要來這應聘琴師?”
“你心裡也知道,沈家擺明了是要罩著莫冬館,陸家本宗遠在河源,你以為憑我少家主的身份,便能收購了莫冬館?”
陸謙徽眼皮都不抬一下,隻雙手儒雅的捧著茶杯,送至唇畔邊抿了一口。
李老板喉頭動了動,卻還是臉色難看:“那公子有什麽打算?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高陽酒樓就這麽倒下去嗎?”
“世上萬物,皆有興衰,高陽酒樓隨時勢倒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陸謙徽笑著抬眸掃了他一眼,舒服的歎了口氣:“啊……你想憑一己之力就挽救高陽酒樓,這是在逆天而為,強行跟莫冬館鬥下去,你我也落不著什麽好處啊!”
李老板咬了咬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陸謙徽:“哼,沒想到我李某人一心為陸家,陸家的少家主卻是個不成氣候的,若哪天高陽的名號從這天下消失,你陸謙徽便是陸家最大的罪人!”
說罷,李老板寬袖一甩,負於身後,轉身冷冷的看了陸謙徽一眼:“告辭了,陸公子!”
這一告辭,便是連高陽酒樓也不會管了。
陸謙徽卻松了口氣,起身對他鞠躬行禮:“多謝李老板這些年來為高陽酒樓做的一切,今日一別,還望李老板保重!”
李老板腳步都沒停一下,徑直甩袖離去。
這時,阿冬已帶著阿莫走了出來。
阿莫見了陸謙徽,雙眸微亮,迎過去福了福身子:“陸公子。”
阿冬卻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看著兩人:奇怪,姊姊跟這書生卻是認識的嗎?
聞言,陸謙徽轉過身來,臉上笑容溫和有禮:“阿莫姑娘,又見面了。”
此時大堂沒多少人,阿莫便和陸謙徽就桌坐下說話。
阿冬也沒多問,隻給兩人換了壺茶後,便退到了阿莫身後。
阿莫臉上笑容柔和,聲音亦帶著恬靜之意,讓人心生好感:
“方才阿冬都與我說了,陸公子有意到莫冬館做琴師嗎?有什麽要求的話,您在這兒大可跟阿莫說說。”
潛龍鎮的書生不少,但會琴的都是些大家公子,少有會到外面來做琴師的。
所以想請到一個琴師真的不容易,要麽就只能去青樓或者樂坊租賃團隊過來。
那費用,又要昂貴一些。
陸謙徽想了想:“能不能給小生安排一下住處?小生前些時日在潛龍鎮的住處被主人家租出去了。”
“這倒是可以,只是若包吃住的話,陸公子的月錢便只有四兩銀子,這您能接受嗎?至於樂器方面,我會帶陸公子去樂坊挑選,銀子我出。”
瞧陸謙徽身穿棉麻布衣,也不像是會有錢的樣子,身上打扮也很清簡,且頭系發帶,乃平民扮相,阿莫便沒想著讓他出樂器。
待聽了阿莫說的待遇,陸謙徽表示同意,並無異議。
是以,阿莫下午就帶了陸謙徽去了樂坊,先試了一下他的琴技,確認他琴技沒有問題後,才跟他簽了一年的聘書,又讓陸謙徽挑了一把琴。
不過,樂坊中的琴多樣,種類各異,陸謙徽挑了一圈,也沒挑到他喜歡的琴,便挑了一件箜篌。
箜篌之音,清、亮、柔,倒很適合三樓雅座的環境。
阿莫卻有些意外,陸謙徽看著只是平民出身,沒想到也懂樂器之道,連箜篌也彈得很好。
或許蘇城會琴的人很多,會箜篌的卻絕對不超過百數。
樂坊的老板聽陸謙徽用箜篌彈了一曲《湘妃竹》,老板聽後直給阿莫降了三兩銀子,倒是讓阿莫有些意外。
不過,琴師的問題解決,阿莫心裡也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