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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此妖妃哪裡逃》陳年舊事,愛恨如昨
  凜冬。大雪紛飛。

  風聲四下裡出沒,天空中堆積著黑厚的雲,低低地浮在頭頂上。像壓在人胸口的巨石,使人艱於呼吸,提不起情緒。

  小稗子跟布谷蜷縮在牆角,衣衫襤褸而單薄。小稗子那年十歲,饑荒年代隨隨便便成長的生命,眼神裡早已沒了孩子的童真。

  野草。

  母親說過,稗子是一種長在麥田裡的野草。生命力極其旺盛。母親希望他能成為家裡的頂梁柱。

  可是,他孱弱的肩膀,無論如何也抗不了一個風雨飄搖的家。

  他們生活的這片土地,已經旱了不知多少個年頭,在他還未出生起,這裡就連年顆粒無收,戰亂頻仍,從未平息過。

  但是這裡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一個溫暖美好的地方。

  溫暖。想到這個詞,他不禁瑟縮了一下身子,看了眼蜷在臂彎的布谷,布谷是他的弟弟,比他小四歲,父母早殤,長兄如父,他雖然盡心盡力照顧手足,任他如何早熟,終究勢單力薄。

  “哥哥,我好餓。”

  “布谷不怕,再忍耐一會兒,明天哥哥一定給你弄到吃的。”

  小稗子一個月前,就知道城中一戶高官娶妻,鍾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小稗子並不明白是何意思,但如此厚大的排場,宴席過後,一定有很多美食佳肴,若能乞得分毫,即使殘羹冷炙也是好的。

  但這種上層人家的宴席,定有內外把持,嚴加防守。若是跟其他乞丐一樣,只在門外守著,管家奴仆驅趕不說,自己年幼體弱,估計連一口羹還未分著,就被凶神惡煞的成年乞丐一搶而光了。

  若是能夠混進門中,再死皮白賴地求管家施舍分毫,說不定效果會好得多。

  即便他心裡明白,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越是有錢人家,越是吝嗇無情。這是他自小便聽來的話兒。

  但只要能果腹,免於饑餓,小稗子為了布谷,也為了自己,都願意一試。

  敲鑼打鼓的儀仗隊走在街道上,喜氣洋洋,難民們已被提前驅逐,整條街道乾淨得猶如百姓用來吃飯的碗盤,鋥光溜溜。越貧的地方,官員越是富得流油,富甲一方的人大有所在。吃不上飯的永遠都是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句話不是沒道理的。

  花轎落下。新娘子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來。

  小稗子躲在角落裡睜大了眼睛,羨慕地看著新娘子的漂亮衣裳。他想起母親講過的,女人一生當中,一定要有唯一一次出嫁時的體面。

  大官家裡裡外外,門庭若市,進進出出的,都是綾羅綢緞,達官顯貴。

  小稗子低頭看著身上穿的衣服,這是唯一一套看起來比較像樣乾淨的服裝了。即使被抓,大約也不會被認成乞丐吧。

  小稗子一直等到夜裡,看著門內離開的人群,漸漸散了。他鼓足勇氣,看準時機,趁守門在跟離開的人們寒暄客套之際,跑了進去。

  不出所料,門衛發現了他,追了進來,嘴裡嚷著:

  “哪裡來的小乞丐,怎麽跑進去了。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麽。”

  小稗子實在沒有力氣,倉皇站在院子裡,忽然俯身就拜:

  “各位大人,可憐可憐我弟弟,他快餓死了,求你們賞口飯吃吧。小稗子謝謝各位老爺了。求求你們……”

  門衛衝過來扭住他的耳朵,連打帶罵:
  “小東西,要飯也不看看地方,跑進來胡鬧。還不快滾……”

  “啊——”小稗子淒惶地叫著,被一路揪著耳朵拖出院子。

  重重摔在地上。

  有賓客準備離開,在大門處與主人寒暄作別。

  小稗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寒風颯颯,連哭都沒了力氣。

  “怎麽回事。”一個聲音傳來。

  “金管家,這小乞丐不知死活,竟溜到院子裡去了。幸得奴才及時發現,將他及時揪了出來。”

  “是這樣。”金管家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小人兒,眼珠轉了轉:

  “好了好了,先別打了。”一本正經對門衛道:
  “把他帶到廡房去,讓他在那兒等著,給他點東西吃。”

  金管家看著小稗子,臉上浮現一個奇怪而神秘的笑容。

  深夜,宴席散了,賓客亦歸去。金管家悄無聲息來到廡房,看著那瘦骨嶙峋的小小身體,皺起了眉頭:

  這般瘦驍,病病怏怏的怕是養不了幾天就死了吧。果真有這風險,他可擔待不起!

  想著,便懶洋洋地問:
  “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稗子。”

  “家中還有什麽人啊。”

  “大老爺,您就行行好,我只有這一個弟弟,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快餓死了,請您放我回家去,讓我把您賞賜給我的食物拿給我弟弟,求求您,只要您答應我,隨您要我做什麽都成。”

  做什麽都成?真的?金管家的眼睛裡開始放光。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布谷。”

  “你家住在哪裡。”

  小稗子低下頭,又猛然抬起頭:
  “我已經沒有家了。現住在城東破廟裡。”

  “可以帶我過去看看麽。”

  小稗子抬頭,眼神明亮。

  高無恙講到這裡,停頓的間隙,往事似乎咳嗽一聲,提醒他歲月的流逝,很多事情終是無能為力。

  “容妃娘娘,您可知道‘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說的是漢獻帝興平元年,天下大亂,軍閥混戰,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各處乾旱數月,顆粒無收。貪官汙吏們絲毫不顧百姓死活,百般克扣百姓們賴以活命的救濟糧,羸弱的孩子和婦人變成了口中肉、心頭血。‘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並不是空穴來風之言。”

  “饑餓到了極點,人會吃人;相反的,富裕到了極點,什麽都吃過了,也會吃人。那個管家挖空心思一門討好他的主子,正愁沒有新鮮玩意兒,不知從哪裡聽說可以買小孩養成菜人……你知道什麽是菜人麽。”

  “菜人就是像雞鴨魚肉一樣被烹飪熟了送上餐桌。供達官貴人享用。”

  “我那可憐的弟弟,就是被他們騙去,每天填鴨一樣的喂飽,最後白白做了他們的牙祭。”

  “我記得我娘在世時候老說,稗子是麥田裡的一種雜草,有著極強的生命力。但民間還有一種說法,若是八字太硬,壽命之長,就是把身邊人的命借來用了。布谷死後,我十分自責,也許真的是我克死了他。”

  “民間有首諺語,編成歌來是這樣唱的:
  布谷布谷,快快布谷

  如不布谷,沒米煮粥

  如要煮粥,快快布谷

  布谷煮粥,煮粥布谷

  ……

  它的意思是說,布谷鳥叫了,麥子收割了,新麥就要入倉了。可是咱家的弟弟,永遠回不來了。”

  “後來新皇登基,當年那些不顧百姓死活的貪官汙吏卻因‘新皇初登寶座,寬仁慈厚,大赦天下’之旨意而逃過一劫。我每每想起那幫人的醜惡嘴臉,就氣憤難當。後來找了門路進宮,也隻得淨身做太監。祖上從我這裡斷了後。”

  聽高無恙說起往事,我無端想起魯迅先生寫作的《狂人日記》: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時常吃人,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原來歷史,總是在不斷重複上演。

  可是,這關陳豫什麽事?

  難道就因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不過說來這“人吃人”的慘劇,真要是逼不得已,也便罷了,沒想卻是草菅人命供主子愉樂的戲法。實在是毛骨聳然。

  但是高無恙為何跑來,特意與我說這個?
  “高公公,本宮十分同情你的遭遇。當然也希望你過得好。只是你也須明白,你若是因為當年新帝登基致使惡人逃過一劫之事而對皇上不滿,那便是不值當了。要知道,所謂的‘惡有惡報’只不過是廣大眾生對世間不公作為做出的期許或者願望罷了,很多事情無論當時對錯,都會在時間的腳步中化為塵埃,我們所能做的,如若不能寬恕,就等候時間給予他們最公平的果報。不必忘記,放下可好?放下它們,就等於放過自己。”

  “娘娘是已經參悟了。”

  “不,本宮只是覺得,如若總是揪著不放,受苦的是自己。所以,對很多事情,尤其對我這半生遭遇的是是非非,不念了。”

  “娘娘得到您想得到的了麽。”

  “我只能說,對於得到的,我會倍加珍惜。得不到的,便釋懷吧。”

  高無恙眼含熱淚,撲通跪倒在地:
  “娘娘,奴才有罪。請娘娘原諒。奴才願與皇上請罪,甘願受罰。”

  我驚訝地看他:

  “高公公這番話,指什麽。”

  “劫走唐文邦、擄走左察玘之人,並非西梁王所為。是奴才暗中竊知國事,算準回宮時間,命人去做的。目的是為了嫁禍西梁王,離間皇上和西梁王的感情,無故滋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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