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林考驗（二）

  第十一章迷林考驗（二）

  子良也顧不得腿上的傷，一個勁兒地去扯那藤蔓，扯了三兩下竟然沒扯動。他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這藤蔓確實很結實，要是真能拉過去，一定能將大石頭綁住；憂的是這藤蔓緊緊攀附在樹上，幾乎扯不下來。他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先爬上樹去看看這片荊棘到底有多遠。

  林中忽地吹過一陣風來，風來霧散，眼前頓時一片清明。子良心中大喜過望，攀著藤蔓樹枝，使勁往上爬。這樹好高啊！他覺得已經爬了好久了，也還望不到樹頂，他跨坐在一根樹丫上，往下面看去，那塊大石頭已經變得像一塊餅那麽大了，往前再看看那片荊棘，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麽遠！這麽長！哪能用這一塊小小石頭走得出去呢？

  子良一陣泄氣，抱著粗粗的樹乾，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一隻雲雀歡叫著飛過來，停在他頭上的一根細細的樹枝上，歪著小腦袋瞧著他，子良也抬起頭看著這隻小鳥，羨慕地說：“要是我能像你一樣飛就好了！可惜……”他看看自己那不怎麽粗壯的胳膊，“可惜我沒有翅膀。”

  “翅膀……飛……”子良若有所思地嘀咕，看著離這棵樹不遠的另一棵樹，“我能不能‘飛’到下一棵樹那裡呢？”他放開樹乾，又往上爬了一截。眼見著已經高出那棵樹了，子良從那些藤蔓中扯出幾條比較幼嫩的枝條，又用力拽出一根很粗很長的藤蔓，把它們編到一起，緊緊地纏在自己腰上，一點一點地從這棵樹的一根樹枝上往那棵樹的方向挪過去。樹枝顫巍巍地，越走越細，眼見著就只有小孩兒的手臂那麽粗了，子良往下一蹲身子，向前猛地一縱。

  這次他倒是敢睜開眼睛了，耳邊的風呼呼地吹過，還有些未散盡的霧氣在身下一漾一漾地，真像在天上飛一般！子良興奮地覺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發熱了，眼見正好掠過一根枝條，他趕忙伸手一抓，落空了！他心中一慌，更覺得身子快速地墜了下去，這可怎麽辦才好？又是一根枝條從眼前拂過，子良忙探，隻抓住個枝梢，身子鬼使神差地在空中轉了半個圈，腳卻恰好緊緊勾住枝條，這下可牢靠了！“這樣的險，也不知道昭和阿德怎樣過來呢？”看看自己的情形，他心中松了一口氣，放輕了力道，怕把這根救命的枝條拽斷，一點點向樹枝粗壯處攀爬。

  ……………………

  子昭循著氣味，七轉八轉地走了約莫有一頓飯的功夫，他看看四周有些似曾相識的景物，搖著頭停了下來。他抬起頭看看天，霧似乎散了些，可還是看不見太陽，只能隱約看見一片模糊的光暈。“這可如何是好？”子昭小小的臉兒皺成了一團，“也不知道哥哥和阿德怎麽樣了？都找到路徑了沒？”

  “這裡的路七轉八繞的，光是靠聞氣味看來是出不去的。那怎麽辦呢？”子昭若有所思地看看四周，樹差不多是一樣的，草也差不多是一樣的，可什麽是不一樣的呢？他把目光又投向地上雜亂堆放著的幾塊石頭上，前次經過這裡的時候，沒有留意，不知這些石頭有些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子昭走過去，仔細看了一遍，也都數了數位置，還用樹枝給每堆石頭都畫了一個圈圍住。他丟開樹枝，看著這幾個圈圈，自己卻笑了：“也學師傅的樣，圈起你們這些豬羊！哈哈！可別自己跑了去！”說完他拍拍手，選了一條自己覺得沒有走過的岔路口往前走去。

  ………………………

  阿德剛一進滿是霧氣的樹林就不見了子良、子昭兄弟，一下子就慌了！他慌忙看向四周，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影，他大聲喊：“良哥！昭哥！”林中的鳥雀倒是被驚起不少，人卻是一個也沒有。

  阿德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往前不知道該往哪走，往回走，心裡卻是一萬個不願意，“阿娘說過，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廢，這樣是沒出息的！”他鼓勵著自己，“往前走，一定能找到師傅和良哥、昭哥。”前面迷霧中隱約可以看到三條小路，阿德想都沒想就直接往中間那條去了。

  他就覺得眼前的路越走越寬了，兩邊也出現了一些花草，時不時的還跳出一隻兔子什麽的。阿德目不斜視地往前直走，突然從樹叢裡跳出一隻梅花鹿來，站在小路上就不走了，忽閃閃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一臉緊張的阿德，鼻子一動一動地往出噴著氣，大半都噴到了阿德的臉上。阿德伸出手去，順著脖頸將梅花鹿摸到它的尾巴，邊摸邊說：“今天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去找師傅和兩位哥哥。”說完就拍了梅花鹿的屁股，讓它離開。梅花鹿反倒很是親近他，癡癡昵昵地用鼻子蹭他，怎麽也不肯離開，阿德隻好自己往前走去，不再理那隻鹿。

  他往前走了一陣，前方又一次出現了岔路，這次阿德有些犯難了，三條路一模一樣，而且都不見有人走過的痕跡。自己先前也是來過這片樹林的，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相似的地方。“怎麽會有這樣的路，莫非已經走到了樹林的深處？”阿德心裡嘀咕，那隻梅花鹿突然悠悠然地走了過來，原來它一直跟在阿德身後。

  梅花鹿走到阿德身邊，蹭了蹭他的身子，往左邊的路走過去。它往前走了三四步的樣子，見阿德並沒有跟上來，便又回過身來，衝著他打了個響鼻。阿德懵懵懂懂地指指那條路，居然問起鹿來：“你要我跟你走？這條路嗎？”而那鹿竟也聽懂了似的點點頭，又調轉回去繼續往前走。阿德忙著緊緊跟上。

  剛剛開始走時，這條路看不出什麽奇異之處，可一路漸漸行來，鳥雀越來越多，樹木也更見繁茂了。阿德也顧不得看左右新奇景物，隻牢牢跟著那隻梅花鹿往前走，輕輕一陣風起，竟然又起了些薄薄的霧氣。

  路越走越窄，又走了約莫一刻鍾，前面居然沒有路了。阿德看看四周，已經到了一座山的半腰左右，面前是一條大約兩步寬的山隙，那鹿一躍而過，踢踢踏踏地落到了對面，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也要過？”阿德驚得往後一跳，戰戰兢兢地硬迫著自己往前又挪了兩步，等挨到了那山隙邊上，往下一看，幽深不可見底，竟然是萬丈深淵呢！阿德更是嚇得腿軟，一個站不穩跌坐在了地上。這可如何是好？阿德坐在那裡犯了難。

  那隻梅花鹿呼哧呼哧地喘氣，直抬了前蹄錯蹬，衝著阿德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你說讓我過去？可是……這麽高、這麽深？”阿德瞪大了眼睛問著。

  那鹿竟然又用力地點點頭，衝他打了個響鼻，似是在鼓勵他趕快跳過這個山隙。阿德慢慢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看看前面。“好！跳就跳！”他往前猛跑，到山隙前兩腳往後用力一蹬向前撲了出去。這一瞬間好像騰雲駕霧一般，阿德覺得心也快跳出腔子了，眼見著對面的山崖就在眼前，他趕緊扒住，可到底身小力單，下半個身子卻還懸在外面。

  他使勁掙扎著往上爬，兩條腿不住地撲騰，想趕快爬上去，可沒想到越掙扎越往下掉。阿德心裡更是緊張害怕，可越是緊張害怕就越是怎麽也爬不上去，他越發往下滑了幾寸。正在這危急關頭，那梅花鹿輕輕優雅地走了過來，俯身咬住他的衣衫用力往上拉，阿德借了力總算是爬了上來，他就地翻身一滾，躺在這山崖之上，閉著眼不敢再看。

  阿德感覺臉上濕濕的，一個澀澀的溫熱的舌頭在他臉上舔來舔去，舔得他癢癢的，咯咯笑著伸手摟住鹿的脖子，慢慢站起身來，撫摸著它的毛發，說：“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就掉下去了。”

  那鹿似是面有得色，又連連打了兩個響鼻，接著又往前走去。阿德趕忙緊緊尾隨其後，心中暗自慶幸：“我是這樣過來了，不知道良哥、昭哥他們怎麽樣了？”心裡這樣想了一下，抬眼就只能看到鹿的短尾巴了，趕緊跟著跑了過去。

  這下兜兜轉轉地在山裡前行，已是沒有什麽路徑了，在一片細碎的野花繁盛之處，一條潺潺溪水流過，順著溪水上去，一個山洞出現在眼前。洞前一塊平坦的地勢之上，站著一位長袍白發白須的老者，正是師傅。

  阿德見了大喜過望，歡叫著往上跑去：“師傅！師傅！我來了！我來了！”看著他連蹦帶跳的上來了，老者大感意外，捋著胡須笑道：“沒想到竟是他先來了，看來的確是個心地純良的孩子啊！也罷，也罷！算是上天給他們一個臂膀吧！”

  那鹿也跟著三跳兩跳輕盈地躍上了山洞之前。老者伸手輕輕拍了拍它的脖子，說：“很好，還要辛苦你去尋那兩個，去吧！”梅花鹿低頭蹭了蹭老者，轉身飛一般地縱身躍出，一眨眼就沒了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