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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三部曲(隋亂、開國功賊、盛唐煙雲)》第491章 開國公賊:如夢令(25)
  第491章 開國公賊:如夢令(25)
  “楊善會不是膠柱之輩,換做往年,他早跑了。對張大當家和對高大當家,他又不是沒跑過!”程名振點點頭,繼續補充,“但這次和往年不同。南邊的路基本上已經被咱們切斷,他無處可去。而北邊,博陵六郡在羅藝的鐵騎下苦苦掙扎,結局難料。楊善會和城中富戶逃過去,在羅藝那照樣得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幾句話,說得眾人眼前豁然開朗。楊善會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沒地方逃。為了養活麾下的虎賁鐵騎,在朝廷拒絕繼續提供支持後,羅藝在幽州刮地三尺,可以說,除了與他麾下將領有關的人家,其余百姓,無論貧富,都幾乎被他刮了個盆乾碗淨。楊善會帶人去逃難,以羅藝的秉性,肯定也不會單單放過他們這夥外來落魄戶。

  而往南逃竄,路上要遭到竇家軍迎頭痛擊不說,即便到了武陽郡,也站不住腳跟。武將郡兵的戰鬥力還不如清河郡,郡守元寶藏又不是個有擔當的家夥。如果他為了討好程名振,以免除自己已經翻了四倍的“保安費”,把楊善會綁了當蒲包送出城,楊善會可是有冤屈都沒地方伸。

  既然已經沒了退路,就無怪乎城中富戶與楊善會上下齊心了。想明白了此節,竇建德愈發感覺前途迷茫。“他奶奶的,早知道這樣,把西去的道路給讓開一條好了。他翻過太行山,找李淵去也行啊。我根本沒打算要姓楊的狗命,他這是逼著我……”

  “恐怕楊善會此時也是後悔不迭!”程名振笑了笑,輕聲打斷。

  “怎講?”竇建德立刻來了精神,大聲追問。

  “主公曾經說話,半個多月的硬仗打下來,城裡的人也耗成了強弩之末!”程名振笑著補充,“他原來打的是破釜沉舟主意,可如今戰事連綿,越看越沒盼頭。失去了希望,想必原本跟著他的富豪們對其也甚為不滿。現在就是看誰能耗過誰了。如果繼續打下去,早晚有破城的那一天。但主公體恤下屬,不想傷亡太多,所以,我想……”

  “有什麽話快點說,你可急死我了。”曹旦不滿意程名振句句話都繞上竇建德,急得直拿老大的拳頭捶地。

  “你安靜一會!”竇建德瞪了他一眼,低聲命令。“程將軍,請繼續。別理這廝,他是臨陣拚命的好手,頂多做個樊噲。而你和宋先生,卻可和張良、蕭何比肩!”

  “不敢!”程名振和宋正本一起拱手。“如果想速戰速決,還是得從瓦解楊白眼軍心上著手!城中富戶雖然支持他,卻未必都想陪著他一塊去死。眼看著城池早晚會被攻破,有些人絕望之下,必然心思動搖!”

  “你是說讓我分兒破之?”竇建德一認真,話立刻變得不像平時那樣粗魯。

  程名振笑了笑,“正是,主公英明。原來主公試圖招降楊善會,如今看來,他肯定是不會降了。既然如此,不如轉作他人的功夫。對城裡的人說,此番災禍全是因為楊善會殺了張金稱才引起的。咱們這次前來,隻想殺楊善會一人給張金稱報仇。與城中其他士紳百姓無關。非但如此,如果有人肯幫助咱們打開城門,擒住楊善會的話,主公必有重謝!”

  “可我先前曾經寫信給楊善會……”竇建德有些猶豫,不想出爾反爾。

  “先前主公答應的條件,楊善會已經拒絕了!”程名振低聲提醒,眼神中閃著某種快意。如果能置楊善會於死地的話,他不吝於再踏上一腳。畢竟張金稱被此人千刀萬剮,以前巨鹿澤落在此人手裡的弟兄,也沒一個得到善終。

  “對,姓楊的不識抬舉,怪不得大當家!”曹旦又按捺不住地跳起來,對程名振的提議表示支持。按照他的想法,那些大隋的狗官本來就應該一個不留。包括宋正本和孔德紹,都是反覆無常的小人,早就應在他們的脖頸處抹上一刀。

  竇建德想了想,還是舉棋不定。“楊善會對咱們雖然狠了些。於城中士紳卻有些恩德。這麽多年的交情下來,大夥……”

  “生死面前,有幾人還記得交情!”出乎程名振預料,宋正本也站起來附和他的建議。帶著幾分尖刻,這位竇家軍長史冷笑著道:“如果出賣了楊善會能買得自家平安,他們才不在乎楊善會的死活。主公盡管放心,這封曉喻城中軍民的信,宋某知道如何來寫!”

  竇建德還有些惜才之意,看了看大夥的表情,卻不得不放棄了。楊善會對草莽英雄們雖然惡了些,可比較曾經以一縣之力打得綠林群雄聞風喪膽。如果能收歸屬下,為將為吏,都是上上之選。可比起眼前這幾位來,楊善會畢竟還是沒到手的桃子。總不能為了他讓親信寒心。

  想到這兒,他笑著做出決定,“寫兩份,一份寫得文雅些,給城中士紳,就由宋先生執筆。另外一份,是說給士卒和百姓聽的,大實話就行,宋先生不用管,讓……”

  他看了看,目光落在王伏寶的臉上,“就讓伏寶來寫吧。鎮遠,你找人多抄幾份兒,今天半夜,用弓箭一一送進城去。務必把咱們的意思讓城裡人知曉!”

  曹旦起身領命,王伏寶卻愁得直皺眉,“我,不會寫字,這,這你也是知道的……”

  “你口述,讓程將軍替你代筆。”竇建德站起來,笑著打斷。“以後你有空,就跟程將軍學著讀書寫字。鎮遠,你也別笑,你今後跟宋先生學寫字,三個月後我要看效果!”

  聞聽此言,一直幸災樂禍的曹旦立刻愁得直嘬牙花子,耷拉著腦袋走了。程名振跟王伏寶兩個在中軍內找了個清靜所在,商量著將信的內容搞定。無非哄騙城中人互相懷疑,從而達到亂其軍心的目的而已,對二人來說,都不算什麽難事。

  辦完了公事,王伏寶卻不肯讓程名振離開,拉著他的衣袖,低聲追問:“你不是曾經答應過老竇,不再記恨楊善會了麽?今天怎麽又弄了這麽一條毒計來殺他?”

  “有麽?”程名振笑著反問。看看王伏寶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人瞧破,索性也不隱瞞,四下看了看,將聲音驟然壓低。“我當然可以保證自己不再記恨他。可我無法保證他是否會記恨我。與其如此,還不如一了百了!”

  說著話,他眼中陡然流露出一縷凌厲,讓王伏寶看起來亦感覺陌生。

  做起正事來,曹旦的手腳倒也一樣利索。從王伏寶和宋正本手裡拿到兩個版本的勸降信後,他立刻召集人手謄寫了三百余份,連夜派人射進了清河城內。

  第二天竇建德督師攻城,城頭上的抵抗明顯減弱了許多。個別地段甚至有嘍囉兵殺上了城頭,只是後繼乏力,才不得不又撤了下來。

  “城裡的軍心散了!”竇建德見此,也不再過多消耗大夥的實力,過了正午便草草結束了戰鬥。等到半夜,果然有大戶人家的家將偷偷地從城牆上墜下,跟竇家軍聯絡裡應外合事宜。提出的條件是大軍入城後,除了楊善會和他支持他的幾個死黨後,其余諸家諸戶一律不得侵擾。凡參與獻城行動者的家族,非但其家中浮財不得被劫掠,城外的土地、田產亦不得充公。如果竇建德肯當著麾下諸將的面答應,家將自有辦法傳消息回去。來日竇家軍發起進攻時刻,內應便會打開清河縣的東門,迎接大軍入內。如果竇建德不肯答應,城中士紳將與楊善會共同進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竇建德粗粗向家將帶來的內應名單上瞅了瞅,發現很多民憤極大的土豪劣紳的名字也在裡邊,心裡覺得不靠譜,笑著對前來談判的家將說道:“壯士能不能先下去休息片刻,容我跟手下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也不需要耽擱太久,半個時辰足夠!”

  “無妨,反正我也沒打算再活著回去!”來者早已做好了當死士的準備,點點頭,笑著回應。

  竇建德命人將使者引入偏帳奉茶,自己立刻派出親兵,飛馬將程名振、宋正本、孔德紹、王伏寶和曹旦等人請來,共同商議應對之策。

  “應該不會有假,這上面寫的都是清河郡有名的大戶!”宋正本粗略瀏覽了一遍士紳們給竇建德的信,小聲分析。

  “人名的確沒錯,但會不會是個圈套?”竇建德有些猶豫,遲疑地詢問。

  “都這時候了,幫著楊善會騙主公,對他們來說能有什麽好處?”宋正本搖搖頭,冷笑著反問。

  “嗯,說的也是!”竇建德歎了口氣,接受了宋正本的分析。照今天白天的情況看,清河縣被攻破是遲早的事。城中士紳幫助楊善會設圈套伏擊竇家軍,頂多也就是增加些義軍的損失。壓根無法改變最後的結果,反而會惹惱竇家軍,城破後拿更嚴厲的手段對付他們。與其做這沒有意義的事情,他們的確還不如從了大夥,借此保全自家平安。

  “只是這樣一來,未免太不公平。說起罪責,名單上很多人比楊善會更該死!”曹旦還有些不甘心,喃喃地提醒。

  楊善會過去殺義軍殺得雖然狠,但畢竟他身為大隋官員,肩頭上有維護地方安寧的責任。而今晚聯絡獻城的那些家夥裡邊,有幾戶民憤極大,小鬥借貸,大鬥收租。霸人田產,謀人祖業,種種壞事幾乎都幹了個遍。義軍當中不少底層軍官早就惦記著要替天行道,如果竇建德輕易地放過了他們,恐怕會讓很多老弟兄失望。

  “主公如今謀的是天下,而不是公平!”宋正本狠狠地瞪了曹旦一言,低聲斷喝。“況且放過這幾十人,可以少折損數百乃至數千弟兄,主公又何樂而不為?”

  “咱,咱們當初起兵時,可,可是……”曹旦氣的話都說不上來了,衝著宋正本直跺腳。大多數綠林豪傑跟他一樣,對士紳階層懷著樸素的仇恨情緒。作為一個整體,對方曾經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如今風水翻了過來,他們肯定要出盡心中惡氣。但宋正本剛剛被竇建德任命為行軍長史,當面辱罵他,就等於辱罵竇建德本人。曹旦雖然人魯莽了點兒,卻不是完全缺心眼兒,因此只能把怒火全壓下來,呼哧呼哧大喘氣。

  看到他這般模樣,竇建德知道他心裡不服。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鎮遠不要這樣,咱們現在以爭天下為目的,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如果放過他們幾十號人,可以讓弟兄們少些傷亡的話,給他們一條活路未嘗不可。況且今後日子長著呢,他們不再作惡,咱們自然管不到他們。他們如果還是不知收斂的話,你再砍他們的腦袋也不遲?”

  “嗯!”曹旦強忍著怒氣回應。

  “殺人要依照國家法度。他們既然投奔了主公,便是主公的臣民。國法為大,即便主公自己,也不能亂之!”宋正本很不識趣,得了便宜還繼續緊逼。

  這下,連向來跟曹旦不合的王伏寶都有些看不過眼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他們這些人,平素欺負老百姓欺負慣了,怎麽會把爪子收起來。我看他們出賣楊善會也就是一時之計,過不了幾天,他們肯定還會再出賣咱們!”

  “那咱們就有足夠的理由了。無論國法軍法,都容不得背叛!”怕王伏寶把招降的事情就此攪黃,程名振趕緊接茬。

  王伏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閉上了嘴巴。程名振現在越來越讓他覺得古怪,說這個結拜兄弟心腸好吧,他為了要楊善會的命可謂使盡了陰毒手段。說他陰險毒辣吧,今天他又為不相乾的富戶們說起了好話。也許這就是竇天王一直推崇的大局觀,可這種大局觀著實令人渾身上下不舒服。

  “對,他們日後犯了法度,我自然不會容情。但如果他們不再繼續為惡的話,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沒等王伏寶和曹旦再說,竇建德大手一揮,做出了最後決斷。

  “諾!”王伏寶和曹旦兩個難得同病相憐的一回,堵著氣拱手。

  “你們兩個啊!”竇建德氣得直搖頭,“日後你們會明白的。平素多讀些書,肯定沒壞處!讓使者進來吧,我當著你們幾個面答覆他。”

  須臾之後,城內士紳們公推的信使再度被領入中軍大帳。竇建德先將在座諸人介紹與他知曉,然後緩步從帥案後走出,來到對方面前,大聲說道:“這份名單裡的很多人,我本來準備破城後逐一問罪的。但既然他們有悔過之心,過去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你想辦法傳話給他們,說我答應了全部條件。但是有一條,如果他們出爾反爾的話,城破之後,我定然按照名單屠過去,雞犬不留!”

  這番話說得既寬宏又冷峻,逼得使者不由自主後退了好幾步。想了又想,他才緩過神來,拱手為禮,“天王好氣度,讓晚輩實在佩服。既然如此,晚輩就回去覆命了。明日一早,靜待天王的攻城號令!”

  “且慢!”竇建德心頭突然靈光乍現,伸手攔住使者,“隻半個晚上時間準備,你們來得及麽?”

  “臨來之前,晚輩曾得高人指點,說是天王十有八九會答應。即便不答應,討價還價之後,也能達成協議。只是未曾料到,天王做事如此痛快!”信使順利完成了任務,肩頭上的擔子松了,人立刻開朗起來。

  “誰他奶奶的猜老子心思猜得這麽準?”竇建德大驚失色,衝口罵道。

  “一個恰巧被困在城裡的過客而已!”使者笑了笑,對出謀劃策者的身份滴水不漏。

  “如果我不答應呢?”竇建德心裡覺得好笑,斜著眼睛問道。

  信使楞了楞,迅速又退開了幾步,肅立拱手。“某實話實說,天王聽後,千萬不要生氣。某來之前,聽過一個典故,叫做圖窮匕現。不知道天王聽說過沒有!”

  未等竇建德做出反應,程名振已經搶上前,用肩膀將竇建德護在了身後,“哪來的莽漢,欺我軍中無人不成?”

  “只是說說麽?”信使聳肩冷笑。“這位是程將軍吧,你的武藝雖好,卻未必如某。他日有緣,咱們兩個可以私下裡切磋。今日某忙著回去覆命,就不多耽擱了!”

  眾人又好氣又好笑,偏偏拿這個使者毫無辦法。生氣的是,這家夥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依然滿臉桀驁,簡直有些目中無人的架勢。笑的人,城中也的確沒有人才,居然找了這麽一個怪脾氣的家夥來當信使。也就是竇建德急著破城,不會太認真跟他計較,否則,一定會將其用大棒子揍出帳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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