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兒,誰打了你?”
一回到得月樓,秦易就收到了來自方不同的關切問候。
秦易臉色有些尷尬,他怎麽好意思說是被一個女人打了?
他癟了癟嘴:“不小心被野驢蹄子踹了一腳,不必擔心。”
“野驢蹄子?”方不同斜了秦易一眼,那個小巧的巴掌印,除了女人,誰打得出來?
難道易哥兒在外面背了感情債?
慢著!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怪不得未婚妻退婚,他也絲毫不傷心呢!
方不同自顧自地找了個答案,他甕聲甕氣地說道:“婆娘可不能慣,該打就得打,敢對自己男人動手的女人,趁早棄了。”
秦易聽得一頭霧水:“方叔,你在說什麽?”
方不同怕傷了秦易的自尊心,眼神躲閃了下,顧左右而言它:“阿峰那小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
秦易還沒說話,阿峰就從樓外走了進來:“東家,我回來了。”
“嗯。”秦易問道,“馬家兄弟都無恙吧?”
阿峰道:“沒事。陳娘子親自去了馬家,不僅給馬承信處理了傷口,還把他弟弟給治好了。”
“哦?陳娘子去了?”秦易頗感意外,那個胸懷寬廣的女人,行事還真是出人意料。
“東家,明日還去各大店鋪嗎?”阿峰湊前問道。
秦易搖了搖頭:“有兩家合作就夠了,明天不去了。”
秦易頓了頓,忽又說道:“不過,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你,附耳過來。”
阿峰聽秦易吩咐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胸脯,連連點頭:“好的東家,這事交給我吧!”
方不同見秦易神神秘秘的,不禁有些好奇:“易哥兒,你又有什麽主意了?後天可就是賭約開始生效的日子了。”
秦易笑道:“方叔不必焦急,後天,我保準讓何掌櫃大吃一驚!”
方不同又道:“這兩天菡萏樓的人一直來我們酒樓,從早吃到晚,簡直貪得無厭,氣得我隻想動手。
易哥兒,你讓別的人白吃白喝我可以不管,但這群家夥我實在忍不了了,你有什麽法子趕走他們嗎?”
秦易思索片刻,他掌拳一合:“有了!”
他招過方不同,附耳說道:“方叔,你只需這般這般,自然能讓這群人落荒而逃……”
方不同聽後,微微生疑:“這麽簡單,能行?”
秦易自信一笑:“自然可行,要知道,群眾的力量是最強大的。只須稍作引導,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這點小事,更不在話下。”
……
今天是極好吃免費吃喝的第三天。
這一天,得月樓的桌椅上坐滿了人,在外排隊的客人擺成了一整條長龍。
然而,這些客人裡並不全是客人,還有來搗亂的,比如……菡萏樓的夥計們。
這些家夥一早就來到了得月樓裡,坐在桌子上嬉笑怒罵,準備大吃白食。
他們若只是單純吃白食,方不同還不至於非常惱怒,可他們吃著極好吃的飯,卻想要砸極好吃的碗。
其中一個菡萏樓的夥計在椅子上大呼小叫道:“嘿嘿,這極好吃的東家真是個傻子,竟然許下什麽免費吃喝的承諾,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冤大頭。”
另一個菡萏樓的夥計跟著和道:“就是,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前一人嘿嘿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這免費的吃食吃起來,還真讓人擔心。萬一他用些早已壞掉的便宜食材,把我們吃壞肚子可怎麽整?”
“便宜沒好貨,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天底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他們說不定在打什麽壞算盤呢。”
“是啊……”
另外一桌早就安排好的菡萏樓夥計連忙說道:“聽說已經有人中午吃這裡的飯菜後,晚上回去就嘔吐不止,大夫開了藥都沒用呢。”
他們的這番言論說得隔壁桌子上的客人們臉色一下難看起來,看著眼前的美食也有些難以下口了。
隔壁桌的菡萏樓夥計做事更絕,其中有個家夥甚至直接脫下了鞋,把臭腳放在了桌子上,直惡心走了好幾桌客人。
方不同看到這幾幕,氣得額冒青筋,要以他的脾氣,早就上前給這群家夥一通教訓了。
不過,一想起昨晚秦易授的計,他冷冷一笑,強忍住內心的怒火,向一旁的阿峰使了個眼色。
阿峰會意,低頭耷拉眼地走出了酒樓。
得月樓之外,此時正排著一條長龍,都是等著入樓就餐的客人們。
不得不說,免費吃喝這一招,在這個溫飽無法保障、通訊手段不發達的古代,實在是大殺器了。
把“吃了嗎”用於口頭問候上的中國人,很難不把一家免費吃喝的酒樓口口相傳出去。
一傳十,十傳百,現在的極好吃不說是人盡皆知,那也是做到一定程度的家喻戶曉了。
阿峰一出酒樓,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是那個飯食不好吃就可以被打的小二。
再加上他穿著極好吃的訂製衣服,不認識他的也知道他是極好吃的人。
其中一位排隊等急了的客人看到阿峰,不耐煩地問道:“小二哥,前面還有多少人,我們還要等多久啊?”
阿峰歎了口氣,說道:“起碼還得半個時辰。”
那客人聞言登時雙目圓睜:“你們是不是不想做這免費的生意,故意拖延時間?不想做就早說啊,讓我白等這麽久!”
後面排隊的客人聽到此話,更是惱怒:“就是啊!你們這不是耍人嗎?
你們東家把話說得那麽好聽,結果卻是個無信之人,想要借機不提供飯食嗎?真是可惡!”
阿峰又是沉沉歎了口氣:“客官,你這麽說就是誤會我們東家了。”
見阿峰委屈無比的神色,前面的客人冷靜下來:“怎麽說,你們還有什麽苦衷不成?”
阿峰緩緩抬起頭,看向如龍的長隊:“各位稍安勿躁,原本按照我們東家的意思,做這免費的營生本就是感恩大眾,行善積福的。
可誰承想……誰承想……”
客人本就有些不耐煩,見阿峰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加急了:“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呀。”
阿峰為難道:“這事實在不能說。萬一有人說我詆毀別人,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客人們紛紛急道:“有什麽事就說,若你們真有苦衷,大家夥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們東家,確實賠本做了整整兩天的生意。”
阿峰搖了搖頭:“這事,倒不是賠不賠的問題,我們東家不在乎這點兒。
咳,東家本來不想讓我說的,說是做生意的不好傷和氣,可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他們?”客人們奇怪問道,“你說的他們是誰?”
阿峰歎氣道:“還能是誰,就是隔壁菡萏樓的人唄!他們見我們生意火爆,既眼熱又眼紅的,就派人來搗亂了。
他們賴在店裡,大吃白食也就算了,我們不與他們計較。可他們不僅詆毀我們飯食有問題,還脫鞋惡心別人。
而且吃飽了飯食他們也不走,佔了好多桌子。各位之所以進不去酒樓,就是因為他們佔了桌子啊。
我們東家面皮薄,不好意思趕他們,卻沒想到他們欺人太甚……”
“菡萏樓?”前面的客人聞言眉頭一揚,“他們竟然這麽卑鄙?”
後面的客人也道:“是啊,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以後都不去他家吃飯了,而且他們的飯菜根本和極好吃沒得比。”
還有一個聲音說道:“我想起來了,從極好吃開店開始,就有一個人始終在店裡鬧事脫鞋,原來那個是菡萏樓的人!”
議論紛紛的聲音很快傳遍人群,大家都開始對著隔壁的菡萏樓指指點點。
人群中一個暴躁老哥聽著就怒了:“你們東家面皮薄不好意思趕人,讓我來!”
說罷,他擼起袖子就衝進了得月樓,一把薅起了那個脫鞋的家夥,下一刻就對著那個家夥打了一套老拳,然後把臭鞋塞進了那個家夥的嘴裡!
那家夥被打痛了,他吐出嘴裡的臭鞋,連忙對夥伴求救道:“還看什麽,快來幫我啊!”
其余菡萏樓的夥計從呆愣中醒來,他們連忙上前幫手,暴躁老哥雙拳難敵四手,他漸漸不敵,落入下風。
酒樓外圍觀的一人見狀驚呼道:“大家都看到了嗎,這群人果然是一夥的!大家吃不了飯,果然就是因為這群人!大家一起上,趕走這群卑鄙的無賴。”
他這振臂一呼,酒樓外因為這些家夥排了這麽久隊伍的客人們頓感窩火,他們一股腦地湧進了屋子,對著菡萏樓的夥計們就是一通暴打!
當適時,臭鞋與碗碟齊飛,怒火共鼻血一色。
阿峰看著這一幕,都傻了眼。
他聽了秦易的拱火之計,本來以為這群顧客頂多罵一罵人,誰承想他們竟然都敢動手!
他卻是不知,秦易這計不僅是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還充分調動了這群顧客們排隊等待時積攢的怒火。
最重要的是,菡萏樓的夥計觸犯了大眾的利益,讓大眾吃不上飯。
自古以來,讓大眾吃不上飯的人,又有哪個能落得好下場?
阿峰生怕打出了事影響酒樓的聲譽,還想著阻止一二。
可排起隊的人們不僅不害怕,還饒有興致地往裡面看,不斷地叫好……
阿峰這才把那顆懸著的心塞進了肚子裡。
方不同在屋裡看著顧客們暴打菡萏樓的夥計,不禁狂喜。
打得好!太解氣了!
方不同悄悄上前對著那個脫鞋的家夥狠狠補了幾腳,然後偷偷護著桌椅碗碟,省得毀壞了屋內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