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李佳音這才意識到兄長是位伶人,變臉的才藝那是玩得相當熟練。
李佳明面露慚色:“不是兄長不願幫你,可周家哪裡是咱們李家比得了的?咱們李家在周家眼裡連根牛毛都算不上,那樣的龐然大物哪裡能招惹?
這秦易還蠻厲害,竟然能得那位周家老太太的允許。據說那周家老太太性子桀驁,很多公子登門向周二姑娘提親,都遭了那老太太的閉門羹。”
李佳明尚不知秦易和周嘉敏只是私情,並未得到長輩準許。
李佳明頓了頓,嚴肅正告道:“你以後還是和秦易離得遠些吧,省得被人家注意到你的心思。要是因此得罪了周家,也影響你的聲明以後的婚事。”
“兄長?!”
李佳音才因為李佳明的肯定拾取了部分信心,心情有所好轉,結果這麽快又受到他的打擊,他不僅不願幫忙,還不讓自己接近秦易了!
李佳音俊俏的臉上頓時一片蒼白,難看得很。
李佳明歎了口氣:“這世上好郎婿多得是,沒有秦易,還有其他人。
之前兄長看好郎粲,想要為你們牽線搭橋,只可惜你對他不喜,此事遲遲沒成。據說前兩日他已經和陳侍郎的女兒定下了婚事,不久就要結親,倒是可惜了……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兄長一定為你找一位如意郎君,將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至於秦易啊,你還是盡早放棄吧,省得白白花費心思。”
“不要……”李佳音低著頭,貝齒咬著嘴唇從鼻腔裡發出聲音。
“什麽?”
李佳音猛地站起,她一雙染著血絲的瞳孔呆呆地看向空蕩的四周,面無表情道:“兄長,我倦了,想歇息了。”
李佳明並未看到妹妹的眼睛,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來。
李佳音又向來乖巧,從來沒耍過小女兒脾氣,李佳明隻道自己的勸說起了效,便不疑有它:“那你好好歇息,明日教坊裡還有數場宴席要辦,會有不少世家公子出席,兄長帶你一起參加。
到時候,憑借你的琵琶曲,一定能大放異彩,讓無數公子心動。你呀,就從那群公子中挑一個你看得順眼的,兄長這回答應你,只要你喜歡的,兄長保證不再阻攔……”
“噗通!”
李佳明的話還沒說完,只聽一聲悶響,李佳音竟失足跌倒,軟趴趴地癱在地上。
李佳明驚訝不已,慌忙跑去攙扶,這一接觸李佳明才發現她的身子很燙。
李佳明把妹妹翻過身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乾裂的嘴唇嚇了一大跳,趕忙去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那裡燙得像隻暖爐。
“佳音,身體不舒服怎麽不早和兄長說!”李佳明焦急萬分,他連忙將李佳音抱到床上,快速說道,“你先在這歇著,我去喊你嫂嫂來照顧你。不,醫師,我這就去找醫師,你可千萬要撐住,不要出事啊……”
……
一夜安睡,秦易精神飽滿地起了床,看了眼蜷縮在地上裹著薄衾的郎粲,他露出了不良的笑。
郎粲這小子的睡眠質量是真的好,竟然在地上睡了整整一夜都沒醒過來。
秦易踢了郎粲一腳也沒見他醒來,沒了辦法,秦易隻好把他托著搬上了床去,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屋子。
屋外陽光正好,秦易走到院子中央開始做操。
腿上的傷勢雖然不大疼了,但他也不敢劇烈運動,淺淺地將身子活動熱了,便走進自己的屋子。
徑直走向床鋪,那裡只剩下兩條白布條,秦弱蘭卻是不見了。
秦易昨晚給秦弱蘭系得可不是死扣,手腳若是被勒緊的時間較長,會導致血液循環的障礙,嚴重了甚至會影響生命安全。
秦易還是很在意這些細節的。
所以,秦弱蘭只要一直反抗,是很容易掙開的。
想來她是因為覺得留在這裡也是鮑硬不爽,不能互通有無,便悄摸摸地走了。
秦易也松了一口氣,雖然沒能搞清楚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但只要不接招,就算是贏了。
簡單地清理了面部後,秦易去往後廚。
韓阿九也醒得很早,早就候在後廚了,正在和馬廚子等人說話。
見到秦易過來,他趕忙迎上去:“秦公子,昨夜可休息好了?”
“額……還算可以吧。”如果沒有郎粲的呼嚕聲磨牙聲和放屁聲的話。
韓阿九從一旁取出一隻布袋,雙手托著遞來:“這是昨晚的勞工費,秦公子收好。”
“勞工費?”秦易一愣,想起這是極好吃為韓府主持宴會的工錢,他隨後連連推辭,“不不不,我不能收。”
“這是為什麽?”韓阿九納悶不已。
秦易也是汗顏,之前收工錢,那是他在做生意,天經地義的事。
可他昨日已認了韓熙載為義父,彼此已是父子關系,哪裡還能再收錢?
韓阿九一頭霧水,他還以為秦易故作推辭,這時傳來郎粲的聲音:“阿九叔,以後秦兄可就是你們韓府的郎君之一了,你可不要和他這麽客氣。”
韓阿九聽得更是糊塗,他奇怪地看了眼郎粲和秦易,還以為自己昨晚睡得太懵,突然就聽不懂人話了。
郎粲一手揉著脖子一手扶著屁股,嘴上打著哈欠,眼角含著淚花,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他走近韓阿九,睡眼惺忪地將昨日秦易拜韓熙載為義父的事情說了出來。
韓阿九聽後瞪大了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怎麽可能?阿郎還從未收過義子!”
可仔細一想,郎粲又沒有騙他的必要,這隻可能是事實。
韓阿九察覺失言,立刻反應過來,畢恭畢敬地對秦易說道:“原來秦公子已經是我韓家兒郎了,老奴失敬、失敬了。”
秦易也轉換稱呼道:“阿九叔,您是韓府老人,不必對我一後生如此客氣。”
“公子太客氣了……”韓阿九老臉堆笑,他又將手上的錢袋放到秦易手上,“公子還是將這銀錢收下吧,你主持宴席在前,認阿郎為父在後,這銀錢理應是你的。”
秦易抿了抿唇,還是拒收,他呵呵笑道:“阿九叔說得有理,只是我既做了韓府的兒郎,以後難免經常出入韓府。
如今我尚未認清府中人物,在府中行事多有不便,進進出出的還需阿九叔多費心。這區區銀錢,您就收下幫我打點府中上下吧,至於如何分配,您可自主決定。”
明面上說的自主決定,實則就是將這筆銀錢交給了韓阿九。韓阿九是韓府老人,跟了韓熙載數十年,韓府上下他最是門清,和他聯絡好感情,好處多多。
“這如何使得?”韓阿九大驚,他顫抖著手托著錢袋,“這可是足足三十貫啊,老奴不敢收,不敢收。”
韓熙載為官不算清貧,他的家中有不少營生買賣。但他為官不貪不腐,家中又經常舉辦宴會,花銷極大。
你要說他有多少余財,呵呵,那還真不多。
三十貫,哪怕是對於韓熙載,也不能算是一筆眨眨眼就無視的小花銷。對於韓阿九而言,這就更是一筆巨款了。
但是三十貫對於現在的秦易而言,就真的只是灑灑水了,完全看不在眼裡去。
“阿九叔,不必推辭,我哪裡能收父親的錢?你若是不接這錢,豈不是陷我於不孝不義之境?”秦易故作生氣。
韓阿九面露難色:“唉,公子這真是為難人,罷了罷了,公子都這麽說了,老奴不收下,反而有罪了。”
秦易這才展顏:“這就對了嘛……”
韓阿九也歡快地笑了笑,對秦易暗自感激。
秦易見郎粲一直在那揉著脖子、搓著屁股,奇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落枕了唄!”郎粲沒好氣道,“我就不該答應和你同床!”
至於屁股怎麽不好受,郎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是非要形容,那種感覺應該是在地上凍了半宿後又被人踢了一腳似的。
韓阿九聞言老臉一顫,面色怪異地掃了他們倆一眼。
同床?昨晚他們不是住在兩間客房嗎?怎麽會同房=床……
嘶,我好想無意中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韓阿九趕忙肅容,看破不說破,假裝沒聽過。
秦易倒是沒在意這個細節,他心道:我可沒和你同床,我分明是一個人睡在床上……
他抿嘴一笑,背地偷樂。
韓阿九敏銳地察覺到秦易的笑,不禁暗道:看來秦公子是佔便宜的那個……
他又佯作無意去看郎粲,果然郎粲還在那兒搓著屁股。
韓阿九頓時臉色一變,擰起了眉頭。
“阿九叔,你看我作甚?”郎粲主意到韓阿九的目光。
“哦,沒什麽沒什麽。”韓阿九連連擺手搖頭。
他趕忙低下了頭,心道:前些日子還聽秦公子說郎公子那活兒不行,難不成現在已經到了藥無可醫的地步了?嘶,他不會因此放棄稱雄,轉而雌伏了吧?
再抬起頭時,韓阿九看著郎粲的目光中滿是憐憫……
這才幾日不見,郎公子受了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