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粲出了得月樓,一路快馬加鞭——敲著自己的屁股就往教坊副使李佳明府上玩命趕去。
“佳音因為不想拖累我,所以拋棄私欲、自己獨自承受病痛,真是太偉大了。這樣好的女孩子,我一定不能辜負她!”
郎粲心中急切非常,生怕耽擱一刻就會永遠的失去那個女孩。
他沒有任何一刻,如此時一般想要立刻見到她!
一路通暢,郎粲順利穿街過巷,沒有受到任何阻遏。
馬上就能見到那個女孩,把她擁入懷中,郎粲只是想想就覺得心頭火熱。
然而,到了李府門口,一路通暢的他卻被李府家丁攔住了。
郎粲本就心急,當時就破口大罵起來:“睜大你的狗眼,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我昨日還來過!”
郎粲氣得頭髮都飛舞了起來。
那家丁面色有些難看:“對不起,沒有我們家大郎(李佳明)和小娘(李佳音)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放進來。”
“我也不行?你知道我是誰嗎?”郎粲指著自己,難以置信。
家丁臉色更難看了,心道:“就是因為認識你,才不能放你進來啊。昨日小娘特意吩咐下來的,以後不允許你無事找上門來,省得擾了她的好心情啊……”
家丁隻好挺直腰板,說道:“公子,請您理解下小的,沒有我家大郎和小娘的允許,我真的不能放您進來。要不然,小的可沒有好果子吃。”
郎粲倒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家丁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強求,於是便擺手道:“那你去告訴你家大郎,就說我郎粲來了。”
家丁搖頭道:“大郎今日一早就出了府,至今未還。”
郎粲癟了癟嘴:“那你就去通報你家小娘……”
話說到半截,郎粲自己止住了。
他心裡想到:佳音身受重病,倒是不能讓她經歷大喜大悲。若她見我來了,欣喜若狂,使得病情加重,這可如何是好?
郎粲原地踱步,有些犯難。
就在這時,李府內忽然傳來一道驚咦聲:“這是……郎家哥哥?”
郎粲抬頭一看,只見一位戴著碧色玉鐲的綠衣少女款款走來,她肌膚勝雪,五官嬌媚,明眸中有光彩閃爍,模樣十分可人。
“你是,周家二姑娘?”郎粲仔細辨認了片刻,驚呼道。
他對這位周家二姑娘並不陌生,當然,他對那位周家大姑娘更不陌生了。
因為,周家大姑娘便是當今唐國皇帝最為寵愛的皇后娘娘!
“果然是郎家哥哥!”周嘉敏快步走近,靈動的眸子轉了轉,她巧笑道,“郎家哥哥,怎麽會來李府,莫不是……來找佳音姐姐?”
被她揶揄的語氣一逗,郎粲有些不好意思,他點了點頭:“是啊,我有事要與佳音講。”
周嘉敏秀氣的眉頭一揚,思緒紛飛。
這家夥昨日不是已經被拒絕了嗎?難不成賊心不死,還在想好事?
嘿嘿,到底他是會被拒絕得更慘,還是最終靠著厚臉皮打動佳音姐呢?
怎麽想,都很有趣!
“那郎家哥哥,你怎麽還在這裡站著,不快快進府?”周嘉敏疑惑道。
郎粲微微窘迫,他指著家丁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想進,只是這位仁兄,死活不讓人進。”
“哦?”周嘉敏審視了家丁片刻,“你為何不讓郎家哥哥進?你可知郎家哥哥是何人?”
家丁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他倒是不怕郎粲,怎麽拒絕都無妨。畢竟他是在做小娘吩咐的事,有小娘在後面撐腰。
但是周嘉敏說的話,他卻是不敢絲毫違抗。
雖然這家丁不道知這位少女是個什麽身份,有著什麽背景,但是他曾經見過大郎對她說話極為客氣,行路時都刻意落後半個身位。
要知道,就是教坊主使來李府做客,大郎也沒有那般恭謹的!
這位家丁平日裡察言觀色得多了,自然能輕松分辨何人尊貴。
於是,聽了周嘉敏的疑問,他硬著頭皮說道:“小人並不敢攔郎公子,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姑娘允準,小人自無異議。”
周嘉敏點了點頭,她之前可是聽多了李佳音對郎粲的嫌棄之語,自然知道家丁是奉誰的命。
她抿了抿唇,可不希望一場好戲就這樣錯了去,她詭譎一笑:“既是這樣的話,郎家哥哥快快進去找佳音姐姐吧。”
郎粲抱拳道:“多謝二姑娘了。”
說罷,他快步走進府中,徑直往李佳音所處的繡樓走去。
周嘉敏趕忙快步跟上。
郎粲卻對周嘉敏跟來的行為有些難堪,腳步放緩了些。
他心道:我可是要與佳音表明情意、互訴衷腸的,接下來說不定還會發展出一些卿卿我我、不可描述之事,這周家二姑娘若是跟來,豈不壞事?
他打定主意,停下腳步,轉頭說道:“二姑娘,要往哪兒去?”
周嘉敏對他的問題很是奇怪:“我自然是與郎家哥哥同往啊。”
郎粲磕了磕腳尖:“啊,二姑娘,我有要事與佳音相商,不好與你一起。”
周嘉敏輕嗤一聲,呵呵,我要不是想看你們“相商”的過程,為什麽要幫你進李府?
“沒事,你們商你們的,不用在意我。”
郎粲頓時有些不悅:這小姑娘年紀輕輕,還不懂那些事情,隻道是去玩耍。可我要做的事情哪能讓她看到?
佳音要是不好意思,不配合,我豈不是白來一趟?
不行,我得把她忽悠開才好。
郎粲打定主意,連忙說道:“二姑娘,你與佳音關系密切,想來也知道現在佳音身上有些難言之隱,那事不好與他人道……”
“難言之隱?”
周嘉敏若有所思,佳音姐姐確實是很討厭這家夥,但為了維持兩家情意,始終不好明說,難道他指的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這樣的話,佳音姐姐確實不好與他道。
周嘉敏不禁打量起郎粲:看來,他也不完全算佳音姐姐說的狂妄自大,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郎粲繼續道:“有些事情,還是要我與佳音二人獨處之時,她才好意思講明。所以……能否讓我一人前去?”
周嘉敏暗暗點頭,看來自己猜對了。
這家夥果然知道佳音姐姐是討厭他的。而且這件事讓不好宣揚,若是讓我知道了,他確實會落下面子。
可是,我若是不跟去,豈不是白白錯過一場好戲?
郎粲見周嘉敏面露躊躇之色,心道:這個年紀的少女,心思單純,只要找到她喜歡的事物,輕松就能支開了。
忽然,他靈機一動:有了,秦兄!
秦易可是個風趣幽默之人,心中鬼主意極多。再加上他的極好吃中美食亦是極多,輕松就能抓住一個人的胃。
倘若讓這周家二姑娘去往極好吃,讓秦兄隨便應付應付,我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裡,他迅速說道:“二姑娘,我有一位好朋友,他經營著一家酒樓,裡面有很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有非常多的美味佳肴,不知你可感興趣?”
周嘉敏聽得一愣。好家夥,這小子想支開我,不讓我看戲,嘿嘿,沒門!
她嬌笑道:“郎家哥哥莫不是在說笑,我多次出入皇宮,早就見慣了稀奇玩意兒,說起來都是些千篇一律的東西,哪有什麽有趣可言。
我更是早就跟著姐姐吃遍了禦膳,我就不太相信,天下的美味有能比得過禦膳的?”
郎粲笑道:“唉~~,此言差矣。二姑娘當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禦膳自然是美味的,可那卻不代表著廚藝之巔。
我那朋友的酒樓名為‘極好吃’,此樓搜羅了天底下極好吃的美食,很多都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餐異食。
民間更有傳言道‘未去極好吃,不算過金陵’(郎粲臨時胡謅的),二姑娘還須去了,才能明白其中真意。
至於新奇玩意,呵呵,那極好吃店裡做了種叫做‘會員卡’的東西,極其有趣。
我還聽他講了一種叫做阿拉伯數字的東西,可以極快地提升運算速度,便是三歲幼兒也可以輕松熟用。”
周嘉敏聽得半信半疑的:“你說的,真的假的呀?”
郎粲道:“千真萬確!二姑娘,我可向你保證,極好吃的美食當真是讓人耳目一新,不,唇舌一新!
今日吃了極好吃的美味,我才知道,以往的那些日子,我簡直是委屈死我的唇舌了!
而且那極好吃的東家秦易,是我至交好友,他長得又好看,說話還好聽,純是一個人才!
你若去了那裡,只須提及我郎粲的名字,便會被他熱情相待,想吃什麽吃什麽!”
“真的?”周嘉敏被他一通忽悠,不禁有些動搖。
畢竟她還是貪吃的少女年紀,尚不能對口腹之欲免俗。
郎粲連連點頭:“我郎粲堂堂七尺男兒,從不屑於說假話。若是二姑娘去了那極好吃後,認為我說的話有假。我當場……
把那姓秦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蹴鞠踢!
而且,今日去極好吃,還能辦會員卡,一切菜品都可以打八折,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周嘉敏暗暗點頭,看熱鬧什麽的,倒也不是十萬火急。
反正他郎粲與李佳音一會兒發生什麽,她只需明日問過李府家丁,也是能知道的。
而那什麽奇怪的會員卡,錯過了可能就真的沒有了……
她下定主意,昂起了嬌嫩的下巴:“好,那我現在就去極好吃,會一會你說的那個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