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粲離開後,秦易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想入非非。
“他郎明光去找他心愛的人了,我心儀的姑娘,又在何處呢?”
秦易總有種預感,他夢中那位帶著碧玉手鐲的姑娘,並不是虛幻、不可捉摸的。
如若她當真虛幻,自己為何會連續兩次夢到她?還能那般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秦易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來也好笑,自己竟然會喜歡上夢中的一個女孩。
“若是能找得到她,該有多好。”秦易歎了口氣。
好歹人家郎明光是有人真實喜歡的,自己卻孤家寡人一個,連個想念的對象都沒有。
“東家,沈家錢莊的沈掌櫃拜見。”門外,阿峰敲了敲門說道。
秦易疑惑著打開了門:“沈掌櫃?他找我什麽事?”
阿峰道:“我也不知,他沒有講。”
秦易眼睛一轉,透過窗戶瞥了對面的菡萏樓一眼,他忽然笑道:“我明白了。看來是有人坐不住了,特意請他過來探探口風。”
秦易理了理衣襟,對阿峰道:“好,你去請沈掌櫃過來……”
停頓片刻後,秦易又反悔道:“罷了,還是我親自前去吧。那何弼雖然是個跳梁小醜,不值得禮遇。但這位沈掌櫃,卻是個品行端正之人,大可放心與之結交。”
秦易站在樓梯上向一樓大廳掃去,在一張紅木桌上看到了沈掌櫃的身影。恰巧沈掌櫃於此刻抬頭,與秦易對視上。
沈掌櫃那不苟言笑地臉上釋放著淡淡的善意,他的身旁則是被紅紙包裹好的禮物。
秦易與沈掌櫃禮貌點頭後,他想了一想,又對阿峰道:“前幾日沈掌櫃送我們的開業禮物價值可不輕,這一次又不是空手而來,屬實是給足了我面子。
我們也不能太過寒酸,這樣,你去取一張至尊會員卡來,算是我投桃報李了。”
“好嘞。”阿峰爽快應下,麻利地快步走開。
秦易則獨自一人下樓,走向沈掌櫃的桌子。
秦易在極好吃出面的次數不少,席間很多客人都認識他,見秦易大步走來,不少客人都對他打起招呼,親切問候。
“秦東家,你們極好吃的菜肴好生美味,價格還極為公道,簡直是酒樓界的良心啊!”
“就是啊,這麽公道的價格,你們不會虧錢嗎?前幾日在你們白吃了好幾頓,今天來這裡多少帶點補償的心思,卻沒想到你們的菜肴價格竟然這麽低!”
“這還不止呢,秦東家搞出了那什麽會員卡,還能再打八折,簡直是不要賺錢了。更別說拉人辦卡,還可以免費吃喝的事了。”
秦易微笑著點了點頭,一一回應道:“感謝各位支持,各位能吃好喝好,就是我們極好吃最重要的事情,賺錢,那是次要的事情。
其實,說實話,我對錢沒有概念,我對錢壓根不敢興趣!”
此乃謊言。
秦易仔細考察了金陵的物價,發現大多數的酒樓飯館,飯食的定價都不低。像得月樓最初的飯食的定價,其實已經算是平均水準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因為現在飯館裡的菜肴多是依靠煮、烤、蒸的烹飪方式。
這三種做菜方式耗時很長,動輒就是半個時辰,人工費自然就不會低。
這就導致了一般的普通家庭,根本就吃不起飯館,也鮮少往飯館裡跑。
對他們而言,即便是下個館子,那也是去路邊隨便找個餛飩攤、面攤的,既省時又管飽,何必出大錢去做冤大頭?
而鐵鍋小炒就不一樣了。
鐵鍋小炒,只要讓幫廚處理好配菜,主廚只需幾分鍾就能將菜肴出爐,大大節省了時間。
要是炒大鍋菜,那就更甭提了,一鍋能出十幾道,簡直不要太省時。
這樣一來,壓縮下來的人力成本,就能大幅度降下菜肴的價格,變成勞苦大眾也能接受的程度。
所以,這些顧客對著這既便宜又方便且美味的菜肴,又怎麽能不大加吹捧?
至於秦易能賺多少?
呵呵,別看他話說的好聽,說什麽對錢不感興趣。其實啊,他還真不少賺。
餐飲行業雖然不是暴利,但這裡面也是大有門道的。
總而言之,出來開店做生意的,一道菜的利潤基本不會低於該菜的百分之七十五。
再除去人工、水費等,店主少說也能拿到百分之五十。
且隻賺百分之五十的利潤的店主,多半還是因為交了店面租金,讓房東賺了去不小的一部分。
像秦易這種自己就是酒樓房東的人,想要賺到百分之七十,簡直是不要太過輕松。
而且極好吃的鐵鍋小炒短時間內對於廚界而言,基本是近乎壟斷型的大規模殺傷利器,完全不需要為客人來源發愁。
至於秦易到底能賺多少,現在,恐怕也只有他和帳房先生陳秋月知道了。
聽到秦易的聲音,櫃台邊記帳的陳秋月不由得抬起頭來,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幽怨地看向秦易。
“這個壞家夥,也不想著和我交替下記帳,讓我放松放松,真是不懂憐香惜玉。”
陳秋月有些委屈,這都記了一上午了,還是有源源不斷來登記申請會員卡的客人,她的手腕都快寫字寫斷掉了!
“不過,這個人確實蠻厲害的。竟然能想出這麽多經營酒樓的鬼主意,真想看看他的腦瓜是怎麽長的。
而且聽阿峰說,馬大廚的做菜手段都是他教的。就連馬大廚自己都說,做的菜還遠遠比不上他。
馬大廚做出來的那些菜肴真的好好吃,他的手藝若是比馬大廚還好,那又該是什麽滋味……”
想起昨晚秦易招待她與馬家兄弟的那一大桌可口飯菜,陳秋月忽然感覺自己饑腸轆轆的。
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她不禁舔了舔櫻桃小嘴:“罷了,再接再厲,再記下這撥客人的名冊,我就可以甩手不幹了。
我為他辛勞了一上午,他總得拿下拿手好菜來犒勞我吧?哼哼,我要吃他親手做的!”
秦易當然不知道陳秋月所想,他徑直走到沈掌櫃桌前,一番客套後,賓主一同坐下,沈掌櫃將禮物呈上。
“沈掌櫃,你每次來都帶著禮物來,可也太見外了,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掌櫃捋著短須呵呵笑道:“秦公子說的哪裡話,只是區區薄利而已,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秦易不想接過禮物,大方說道:“恕我直言,沈掌櫃此次前來,怕不是為了自己吧。”
沈掌櫃也不拐彎抹角:“公子說的是,我此次來,既是受了何弼何掌櫃的囑托,想要對公子說明一事。也是站在我個人的角度,向公子提醒一事。”
“我猜,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你想說的,是我那會員卡吧。”秦易將手放在禮物上,微微一笑道。
沈掌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公子猜得不錯,確實有部分原因和這會員卡相關。
實話實說,公子用這辦卡的方式,輕易賺了成百上千貫,早早就超過了賭約上的約定數字。事實上,公子已經贏了。
只是……”
沈掌櫃有些難以啟齒。
但他還是說道:“只是,這辦卡,有一部分賺的銀錢並非是通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做的買賣,而是像存儲似的放在秦公子那兒。
這一點,公子應該是理解的吧?”
“自然理解。所以,沈掌櫃打算怎麽做?”秦易抬起頭來。
沈掌櫃伸手入懷,摸出一張地契,從桌面上緩緩滑到秦易面前。
秦易定睛一看,眼睛微微睜大,因為這張地契不是別的,正是之前他抵押給沈掌櫃的得月樓的地契!
“沈掌櫃,這是?”
沈掌櫃笑道:“公子的賺錢本事,我已然知曉。公子在敝錢莊換的一萬貫,想必無須多久就能還回,所以我提前將地契還給公子。”
“哦?”秦易沒有接下地契,他定定地看著沈掌櫃,“看來我猜錯了,沈掌櫃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要知道,秦易拿地契抵押了一萬貫,但他要取回地契時,卻要不止花費一萬貫,也就是錢莊要收利息。
這是錢莊抵押的規矩,所謂的九出十三歸,就是類似的收利息的道理。
而沈掌櫃話中的言外之意,卻是只需秦易歸還一萬貫,利息給他免了。
沈掌櫃道:“在下只是想跟公子交個朋友,以後有機會還可以一起合作,僅此而已。”
秦易歎了口氣,他收下地契,對沈掌櫃道:“這份情,如非必要,我本不想領。但沈掌櫃這個朋友,我想結交。
沈掌櫃可以放心地去告訴何弼,會員卡可以不算入賭約,我本也沒打算靠那個獲勝。”
沈掌櫃哈哈大笑:“好,秦公子果然爽快!那一萬貫,公子何時有空,差人送入錢莊即可,完全不必著急。”
秦易搖頭一歎:這沈掌櫃,真是太會做人,也太會算計人情。做了不討好的事,卻不讓兩方難受,難怪會被人稱之為“鐵算盤”。
秦易正想著,眼睛無意瞥到酒樓門口時,卻登時一愣,他瞳孔猛地一縮,眼睛頓時直了!
只見一個手腕帶著碧色玉鐲的少女,俏生生地站著,一雙嬌媚的大眼睛左顧右盼,正好奇地打量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