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到底是沒作那四首詩。

  一番熱吻之後，陳秋月有氣無力地趴伏在秦易懷裡，小臉像喝醉了似的，暈陶陶的。

  她第一次嘗試這種感覺，完全受不住秦易的攻勢。到後來，身子幾乎軟成了一團泥，任秦易予取予求。

  美人在懷，秦易自然是親了個爽，該佔的便宜那是一點兒也沒虧待自己，要不是大腿上還有傷，那裡猶自隱隱作痛，他非要往下再進行幾個流程不可。

  秦易不禁感歎，若非自己受了傷，讓陳秋月對自己多有遷就包涵，自己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和這位害羞的小美人進展到這種地步呢。

  這麽一想，這次受傷，倒是因禍得福了。

  “秦易，你該為我作詩了。”陳秋月軟倒在秦易身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秦易支支吾吾道：“不行，我還沒有親夠，再來。”

  說罷他又要下嘴。

  陳秋月嚇了一跳，秦易幾乎是個畜生，剛才對著她又啃又咬的，像是在撕咬獵物似的，把她的嘴巴都親腫了，現在嘴唇還又麻又辣的。

  “不、不來了！”陳秋月急著跳起來，“我的嘴唇這麽紅，姑姑一眼就看得出來，肯定會笑話我！”

  “她笑是她的事，只要你不在乎，管她做什麽呢？”秦易伸手去攬陳秋月的小腰。

  陳秋月迅速躲開，撅著小嘴哼道：“秦易，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秦易自豪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關於這一點，我三歲時就懂得了。”

  陳秋月露出嫌棄的眼神：“我不要了……”

  秦易道：“那四首詩，你也不要了？”

  “我……”陳秋月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後發現自己被秦易耍了，她氣鼓鼓道，“那是你答應我的，你敢不守約？”

  秦易笑道：“親夠了，就有。”

  他又去抓陳秋月的小手。

  陳秋月哪裡還願意，她一把掙脫，然後立刻往外跑：“我，我不來了！你要想親，去找別人！”

  說罷，她一溜煙地跑開了。

  “找別人？”秦易哭笑不得，他不禁想起唇紅齒白的周嘉敏來，心中不由一蕩，“這可是你讓我找別人的，嘿嘿，那我這算不算是奉命行事？”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秦易覺得頭腦暈乎乎的，他估摸著是那碗藥液發揮了作用，便也不再克制睡意，闔上雙眼睡了過去。

  ……

  陳秋月跑出屋子，徑直向藥鋪的前堂走去，她想問問陳娘子秦易吃什麽東西傷勢可以痊愈得快些，她也好去準備。

  飄著淡淡藥香的前堂，穿著一身樸素灰衣的陳娘子端坐在櫃台旁，她正用白嫩的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櫃台上的幾張紙。

  “姑姑。”陳秋月小聲喚了一聲。

  陳娘子抬起頭，看著陳秋月有些發腫的嘴唇，歎氣道：“阿月，你年紀小，難免沉迷於那種事情，秦易都受傷了，你還沒有分寸嗎？”

  陳秋月臉上一紅，她委屈不已：“姑姑，我、我沒有，都是秦易，他偏要……”

  陳娘子道：“秦易雖然好色，但他是個有分寸的，你若拒絕了，他絕對不敢逾矩。”

  陳秋月露出譏諷的笑，他還不敢逾矩？他都能說出“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話，他還有什麽不敢逾矩的？
  陳娘子又囑托道：“他受了傷，本就需要靜養，你一直撩撥他的火氣，他的傷勢只會惡化，這種事情還要我再三說清楚嗎？”

  “可是……”

  陳娘子正色道：“阿月啊，你要記住，女兒家是要學會矜持的，太容易被得到，男人是不會珍惜的。”

  陳秋月自知理虧，她捏了捏裙角，點了點頭：“姑姑，我知道了。”

  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太慣著秦易了，明明起初只是牽牽手而已，鬼知道怎麽會發展得那麽快，以至於被他摟在懷裡像泥人一樣又揉又捏的……

  要不是自己及時收手，指不定還要被怎麽樣了呢。

  大不了那四首詩不要了，也堅決不能再讓他佔便宜了！陳秋月暗道。

  “姑姑，你在看什麽啊，藥方？”陳秋月注意到櫃台上擺著的嘶張寫了娟秀字跡的宣紙，眨了眨眼。

  “非也非也，可不是什麽藥方。”陳娘子微微一笑，她遞過去一張紙，“你且看看，這篇文章如何？”

  陳秋月輕“嗯”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眸子眯了眯，緩緩念道：“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嘶，好句啊！好句！不知這是哪位大家的新作，竟有這種清新之氣。”

  讀完全篇，陳秋月臉上浮出驚喜之色，尤其是這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實在是讓人回味無窮！
  陳娘子搖頭不答，又遞過去一張紙：“你再看看，這首詩句如何？”

  陳秋月埋下頭繼續念了起來：“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這……這……此詩淡泊孤高，志趣高雅，真是妙啊……”陳秋月又是連連讚歎。

  這回不待陳娘子遞來第三張紙，她自己便伸手去取，待看到那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時，她已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第四張紙她還沒看，她就隱隱猜到了什麽，眸中閃爍著半信半疑的神采：“姑姑，這四首詩，不會是……”

  陳娘子點了點頭，輕歎道：“我也沒想到，他竟有這般才氣，據說只是短短幾刻鍾，他便作出了這幾篇千古名作。”

  即便已經有些猜測，陳秋月眸中還是滿滿的難以置信之色：“他，他竟這般有才？我……”

  陳秋月又將四首詩作看了一遍，漸生疑惑。

  “這……這不對吧？”陳秋月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她質疑道，“這四首詩的詩風大不相同，很難相信是出自一人之手。倒是那兩首《山園小梅》，看起來有些相近。”

  陳娘子輕聲道：“起初我也是這麽想的，後來聽人說了那日秦易胭脂坊的經歷，我這才恍然大悟。”

  “怎麽講？”陳秋月好奇不已。

  陳娘子這才將林仙兒以詩詞招婿，結果秦易奪魁後，眾人汙蔑於他，他便用三首詠梅詩自證清白，最後眾人啞口無言、花魁以身相許的事情說了出來。

  陳秋月恍然大悟：“這麽聽來，這首《卜算子·詠梅》的出現倒也合乎情理了。”

  隨後她又冷笑道：“那群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他們好，這下好了，臉被打得生疼，這才認識到了別人的本事！
  還有那個花魁！秦易作這四首詩，分明只是為了自證清白，哪裡是為了她作的？她竟如此厚顏無恥，逢人便說那是秦易給她作的，真是不要面皮！”

  陳娘子見她義憤填膺，仿佛當時被眾人質疑的不是秦易而是她陳秋月，陳娘子不禁取笑道：“現在坊間都在傳呢，咱們唐國又問世了一位詩魔白樂天。

  阿月，你真是好福氣啊，夫君大人這般有才氣，注定是要名垂千古的。只要他願意為你作幾首詩，想必你也能為世人所知吧？”

  陳秋月聞言，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她原以為秦易就算為那花魁作了幾首詩，也無甚所謂，反正一日作出的四首詩，定然是會有不少瑕疵的。

  可她萬萬想不到，這四首詩不僅沒有一首詩是敷衍了事，而且每一首都是足以傳世的佳作！

  陳秋月不禁心動，原本這樣的詩句，她也是唾手可得，不，是唾口可得的啊！
  只要她奉獻出自己的雙唇……

  陳秋月忽然想改一改主意：要不，再讓他稍微佔點兒便宜？等詩到手了，再假裝矜持？
  就在陳秋月發呆的時候，陳娘子親密地攬住了她的胳膊：“阿月啊，姑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姑姑待你是不是不薄？”

  陳秋月一愣，小雞啄米般點頭：“當然啊，姑姑一向是對我最好了。”

  陳娘子嘻嘻一笑，像個調皮的小女孩似的晃著陳秋月的胳膊撒嬌：“那我的好阿月，讓你那個小郎君也為姑姑作一首詩好不好呀？

  不需要多，一首就好。姑姑無兒無女，這輩子是沒什麽期盼了，只是不想白來這麽一場，要是有那麽一首詩能讓後人記住，姑姑就是現在就去死，也死而無憾了。

  阿月，你會答應姑姑的，對不對？”

  陳娘子眨了眨眼，兩顆嫵媚又多情的眼睛竟滿是俏皮的神采，讓人意外地感到一股子可愛的反差萌。

  陳秋月被陳娘子如此軟語相求，險些一口答應，她將四張詩作收了起來，哼道：“姑姑你想什麽呢？秦易又不是墨水作的，怎麽可能隨便一首詩就是傳世佳作？這四首詩只不過是湊巧罷了。”

  陳秋月心道：秦易還欠我四首詩呢，哪能輪得到你來？
  陳娘子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甩開陳秋月的胳膊，擺出長輩的架子：“阿月，姑姑以前怎麽教你的？做人要大度，你這般小氣，便是出嫁了，也會被當作妒婦！”

  陳秋月有些訕訕，她咬著嘴唇道：“可是……可是，讓秦易作詩，我要付出代價的啊……”

  “代價？”陳娘子眼睛一亮，“能讓秦易作首千古佳作，小小代價算什麽？阿月你若不願意，就告訴姑姑，姑姑替你來！”

  陳秋月面皮顫了顫，她斜了陳娘子一眼：“姑姑，你確定，你來？”

  “如何不能？”陳娘子傲然道，“我陳娘子活了二十有六，至今還沒怕過誰，你倒是說說，能有什麽代價？”

  陳秋月臉色漲紅，她小手一勾，讓陳娘子附耳過來，隨後一陣低語。

  陳娘子聽了陳秋月的細語後，也不禁面色一紅：“這個登徒子！簡直荒唐！”

  一想到自己大言不慚地要去代替，她就更臊得慌了。

  陳秋月苦笑道：“姑姑，你現在明白了吧？不是我不願意幫你，真是侄女無能為力。”

  陳娘子又啐了秦易幾口，她失落了好一會兒，然後再度看向陳秋月的嘴唇，緩緩開口道：“阿月，我有一款藥膏，可以讓嘴唇很快消腫，你要不為了姑姑，委屈委屈？”

  陳秋月：“？？？”

  “反正你有四首詩嘛，給姑姑一首，還有三首呢！”陳娘子又扮得楚楚可憐。

  陳秋月無語至極，她偷抓了一把陳娘子的胸脯，說著氣話：“姑姑，其實你比我好看多了，要不你自己去試試？秦易那麽好色，相信他一定會答應的。”

  陳娘子被她突然襲擊嚇了一跳，她拍掉陳秋月的小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瞎說什麽呢！長輩的玩笑，你也敢開！”

  雖然斥責得爽快，但陳娘子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與秦易初見時，他那雙賊眼在自己身上亂瞄的情景。

  陳娘子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把自己的胡思亂想驅逐出去。

  陳秋月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她回憶著手上的觸感，又瞄了瞄陳娘子的胸脯，囁嚅著小嘴小聲問道：“姑姑，你這裡怎麽會這麽大呀？”

  “怎麽這麽大？”陳娘子冷哼一聲，“這還不簡單？女人能不能變大，全靠男人。讓你那小郎君多給你揉搓幾下，過不多久就行了。”

  “這樣，能行？”陳秋月目露驚疑之色。

  “怎麽不行？你沒看到那些成了親的婦人和沒成親的婦人，有明顯的區別？”陳娘子抬起高傲的頭顱，“姑姑是過來人，姑姑不會騙你的！”

  陳秋月臉色變得鄭重，這是真的嗎？李佳音分明也沒嫁人，不也那麽大嗎？

  要不，找秦易試試？

  陳秋月瘋狂搖頭，臉色幾乎能滴血：這也太羞人了……

  陳娘子看著陳秋月心動的樣子，不禁露出壞笑：哼！敢開姑姑的玩笑，看姑姑怎麽教訓你！
  她眉頭一揚，又竊喜道：我幫了秦易這麽一個大忙，他怎麽不得寫首詩報答報答我？

  陳娘子大有深意地看著陳秋月，仿佛在看著什麽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