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西院,秦曲的屋子裡。
顧二行半跪在地,將自己及刀疤臉四人刺殺失敗的事情,不敢有絲毫保留地告訴了秦曲。
一旁的秦琦聽了,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他一把將手中的瓷杯摔得粉碎,碎片在地上彈起,在顧二行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廢物!都是廢物!我花了那麽多銀兩養了他們四個,結果連這麽簡單的小事都做不了!真是該死!”
秦曲卻緊緊蹙眉,他居高臨下看著顧二行,疑聲問道:“方才你說,刀疤他們四人,都是被秦易一人所殺?”
顧二行斜了眼臉上的血痕,低沉著聲音道:“刀疤四人貪功冒進,為了怕卑下搶功勞,一個個地衝到了最前面。
刀疤更是托大,明明可以輕松把秦易殺掉,卻偏要胡鬧,結果白白送死。”
秦琦一聽這個,更怒了,他走到顧二行面前,質問道:“我爹特地讓你跟去是幹什麽用的?吃乾飯的嗎?他們不懂事,你就不知道管教管教?殺個秦易而已,有那麽難嗎?”
顧二行不卑不亢道:“卑下與方不同老狗是舊相識了,卑下怕方不同老狗隱在暗處,就是為了引誘卑下出手,到時候卑下不僅殺不了秦易,還會暴露主人的身份,所以卑下不敢輕易出手。”
秦琦完全不聽他的解釋:“方不同!方不同!他不就是壞了你的子孫根嗎?你就怕他一直到現在?那我問一問你,方不同到底在不在暗處?”
顧二行眼裡閃過一絲怨恨和惱怒,他垂下了腦袋,咬牙道:“不在。”
“方不同老狗都不在,你還怕成那樣?真是廢物!”秦琦更怒了,他左右看了看,掀起一張椅子就要往顧二行身上砸去。
刀疤男四人,為他做了很多事,用起來得心應手。這一下子全部死了,對他而言是極大的損失。
“嘭”的一聲,椅子在顧二行身上斷裂開來,顧二行跌倒在地,嘴角流下一縷鮮血。但他完全不敢反抗,又重新跪好。
秦琦猶不解氣,還要對顧二行拳打腳踢。
秦曲冷哼一聲,道:“住手!”
“爹!”秦琦叫道。
秦曲道:“下去,不爭氣的東西!”
秦琦頓時蔫了,退到一旁喝茶去了。
秦曲走到顧二行身前,冷聲道:“那個武藝高強、救下秦易的女子的底細,你調查清楚了?”
顧二行道:“調查清楚了,卑下親眼看到她後來出沒於陳娘子藥鋪,還喚陳娘子為‘姑姑’,而陳娘子來自洪州,是洪州陳陽的一位遠房妹子。”
“哦?”秦曲微微訝異,“這麽說,那個閨名為‘陳秋月’的女子,是陳陽的女兒,也就是……我大哥為秦易早早就訂下婚約的妻子?”
秦易的眉頭緊鎖,手掌握得直冒青筋:大哥啊大哥,沒想到你死了,也能為你兒子安排到這個地步,我誠不如你……
“是!不過卑下打聽過了。”顧二行補充道,“陳陽在秦易被逐出秦家後,便毀了婚,這個陳秋月是自己逃了家來找的秦易。”
“哦?還有這回事?”秦曲一愣。
顧二行繼續道:“據說陳陽想把女兒獻給一位刺史為妾,結果因為陳秋月的逃離,那位刺史大怒,處處給陳陽穿小鞋,陳陽的處境步履維艱。”
“還有這種事,倒是有趣了。”秦曲摸了摸短須。
秦琦聞言大笑:“哈哈哈,活該!叫他不管好自己的女兒,敢壞小爺的事,就該落得這個下場!”
秦曲無語地斜了秦琦一眼,他斟酌片刻,對顧二行道:二行,現在金陵城因為你們的當街刺殺,已經處處戒嚴。
京兆尹更是直接出手調查,挨家挨戶的搜捕,你留在金陵已經不安全了,而且也會連累我們。”
顧二行弓著身子,沉聲道:“卑下不會絕對供出阿郎,卑下願再去刺殺秦易,若事不成,卑下有死而已!”
秦曲扶起顧二行,搖頭道:“二行,此言差矣,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豈能坐視你死?秦易小兒,何時不能對付?他還不值得用你的性命來換。”
顧二行頓時感動不已地看向秦曲,露出士為知己者死的眼神。
秦曲很滿意這樣的眼神,他拍了拍顧二行的肩膀:“正巧,我想讓你送一封信去洪州,就送給陳陽,你順便可以在洪州躲上一段時間。”
“不知阿郎要卑下送什麽信?”
秦曲瞄了翹著二郎腿飲茶的秦琦一眼:“求親信!就為我兒和那個陳秋月!”
“噗!”秦琦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驚詫地看著秦曲一眼,“爹,你除了我,還有第二個兒子?”
秦曲哼道:“我說的那個兒子,就是你!”
秦琦松了口氣,然後面色又是一緊,他抗議道:“爹!我才不要納她為妾,那個女人那麽粗魯,連顧二行都不是她的對手,我哪裡打得過?”
“納什麽妾?是娶妻!”秦曲一看秦琦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秦琦一怔,隨後連連搖頭:“可我已有妻子了啊,媚兒她……”
秦曲哼了一聲:“一個不潔之婦,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她和秦易鬧出那麽一回事兒後,不少人都對你指指點點的,弄得我的臉面都沒什麽光,早就該休了她!”
“可是……”秦琦倒也不是多麽鍾情之人,再好看的女人玩了幾年,也已經到了厭煩的地步。
他之所以不願意,主要是媚兒娘家不是什麽望族,她出身低微,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很好掌握。
要是換了那個陳秋月,秦琦可不敢保證自己在外面亂搞,那女人不會給他“邦邦”幾拳。
“沒什麽可是的!你要是不舍得媚兒,我就幫你處理了。別廢話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秦曲又對顧二行道,“你跟我來,我這就修婚書一封,你拿了立刻就送去。”
顧二行猶豫起來:“阿郎,這婚事,陳陽他會答應嗎?”
“怎麽會不答應?”秦曲冷笑道,“那個陳陽是個什麽貨色,我可清楚得很。當初為了和大哥聯姻,他可是臉都不要了,軟磨硬泡的,讓我大哥不厭其煩。
然而我大哥死了,秦易被逐出秦家後,他就立刻退了婚,不就是覺得秦易繼承不了秦家,不能給他方便了嗎?
現在琦兒注定繼承秦家,不正合他的意?他又得罪了那個刺史,正想找個助力。我這封婚書送過去,幾乎是肉包子遞到狗嘴上。
我就不信,他能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