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７９章　哥帶你去種個痘

  ……………………………………

  當賈詡說出自己的計劃之時，有那麽一瞬間，劉漢少的確生出了殺心，覺得這個老狐狸的心腸實在太歹毒。然而很快，劉漢少便想通了，從古至今，人類一直在殺害同類的道路上奮勇向前，一刻也不肯停歇。不說別的，匈奴為禍多少年？等到漢軍出關，前去征討之時，這幫連窩棚都不會蓋的小野人，居然就已經知道了將牛羊和人的屍體扔進水源裡，好讓漢軍喝了被汙染的水，能夠染上病。

  這得是用了多大的智慧呀？

  至於說後世，天知道他們有多少種殺人的武器和奇思妙想。然而悲哀的是，要想不被人殺，就得比別人知道更多殺人的辦法，製造更多殺人的武器。這就是一個惡性的，幾乎無解的，仿佛受到詛咒的死循環。

  然而哥現在是皇帝，不是一個和平呼籲者，要是哥今天敢讓漢正軍的兄弟們都放下武器，鑄劍為犁，明天劉備備就敢領著大軍打過來。即便是備備“宅心仁厚”，除了摘掉哥的腦袋之外，不隨便禍禍百姓，那麽北邊的鮮卑呢？還有西邊的貴霜、安息、羅馬，甚至是將來東邊島上的那一群小矬子。

  世上沒有憑空而來的和平，老虎之所以能夠成為百獸之王，是因為它有足以使野獸們敬畏的尖牙利爪。

  想通這一節，劉漢少自然不會再怪罪賈詡歹毒，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難道絞刑真的比砍頭更加高雅？無非都是殺人的手段罷了。為了達到消弱或是消滅敵人的目的，一切手段似乎都能變得合情合理。

  假如賈詡的計策真的實施成功，南邊那幫朝廷叛逆必然不戰自潰，說不定連劉備備都能被虜瘡擄走呢，又或者變成“劉大麻子”，可以讓他的小老婆和兄弟們，半夜想看星星的時候，不用出屋，只要看看他的臉就好了。

  由此再看，賈詡此計也就沒什麽毒不毒的了，反而是他忠心一片，真的在努力想保護好哥這條小命。

  …………

  劉漢少跨坐在椅子扶手上，拍著賈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老狐狸，哥能理解你的心思，知道你想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哥，也是為了咱們大漢，可是哥還是不能允許你這麽做。為了取得勝利，達到目的，咱們可以去戰鬥，可以去犧牲，但是不應該犧牲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啊。咱們想要勝利的目的，不就是想讓咱們的國，變成所有人的家嗎？誰家遇上要命的事兒，會讓最弱小的家人往上衝呢？”

  見賈詡有些走神，劉漢少使勁兒拍了他兩下，複又說道：“哥知道，這些漂亮話說了你也不信。可是咱們就算背後下黑手，搞小動作，表面上至少得看起來堂堂正正吧？要不然誰還敢信賴咱們，擁護咱們呢？再者說，你這個計策其實有很大紕漏，虜瘡這個玩意可不是你說放在哪兒，它就隻禍禍哪兒。萬一南邊要是有人染了病，再跑過來咱們這邊？到時候咱們豈不是害人害己？最後倒霉的肯定是咱們整個大漢。”

  其實被劉漢少問愣，回過神來之後，賈詡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計劃，只不過他還想再“為難”一下劉漢少，想聽聽他還能忽悠出什麽花來，故而又問：“陛下，江南百姓，既已從賊，便不再是無辜之人。陛下顧念他們，難道便不顧念漢正軍的兄弟嗎？若是今日陛下不肯行老臣之計，來日正面強攻，必然會犧牲許多漢正軍的兄弟。為陛下一念之仁，埋骨他鄉，難道陛下便不疼惜，不痛悔嗎？”

  “什麽從不從賊的，叛逆們跑到了他們地頭上去，首先欺凌的便是他們。要不是他們太過弱小，無力反抗，誰願意從這些賊呢？不要太過苛責百姓，不要逼著他們勇敢，保護好他們，原本就是我們的責任，可是我們還沒做到，對不對？至於說犧牲，哥也是一個兵，如果犧牲無可避免，首先應該犧牲的就是我們這些當兵的。畢竟這是我們的使命，是我們的天職，也是我們能夠接受供養的唯一理由。”

  賈詡有些驚愕地仰頭瞅著劉漢少，使他有些害羞，有些心虛，欲蓋彌彰地喝問：“看什麽看？你以為哥沒膽子犧牲嗎？也許……大概……可能……要是真逼到了那個份上，哥也會做好為咱們大漢犧牲的準備吧……”

  底氣不足，這話說的真夠慫的，然而在賈詡看來，正是因為劉漢少有必勝的實力，也有必勝的信心，才可以寬宏對敵，堂堂正正，這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的氣度。也許……大概……可能……自己能夠輔佐於他，也算是此生之幸了吧。

  賈詡顯得很慈祥，也很欣慰，拍著劉漢少的手背說道：“陛下聖明，就算沒有老臣計略，也一定能夠橫掃叛逆，穩固天下，富足百姓，強盛大漢。”

  “想偷懶麽？白拿俸祿不乾活？”

  劉漢少很是不滿地又說：“你們搜狐可得多用點心，回頭打起來了，能讓咱們少死一個兄弟，也是好的。”

  賈詡苦笑，無可奈何。剛才還“溫情賣賣”呢，一轉眼又變成了刻薄老板，看樣子，這世上是真沒人能摸透這位哥，下一秒是怎想的。

  其實連劉漢少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實力碾壓之外，他還有很厲害的一招，基本等於賣萌。當初年紀小，發明了椅子之後，就會坐在椅子扶手上，逮著別人連搖帶晃蕩。比如杜娘和史老道，比如蔡老頭和盧師，還有老楊，甚至包括火爆老頭王子師。

  老王為什麽不火爆了？
  除了禿頭之外，大概也是被劉漢少晃沒了脾氣。

  他當自己在擼貓，別人當他在撒嬌。

  任憑賈詡有多麽“人狠計毒”，只要被劉漢少這麽摟著肩膀晃兩晃，立刻連心腸都軟了，就跟個廢物老頭差不多，偏偏好像還挺享受這種感覺。可是……但是……你還拍著陛下的手背，就跟玩小老婆似的，考慮過別人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麽感受嗎？

  好吧，既然陛下翻了臉，不允許自己再享受了，自己在這兒也就沒啥可留戀的了。

  “既如此，老臣這就回洛陽。最近荊州似有異動，老臣要盡快搞清楚魯子敬與關雲長的意圖。”

  “別呀，來都來了，哥哪能讓你白跑一趟？哥準備送你一份大禮。”

  瞅著劉漢少嬉皮笑臉，一副欠扁的樣子，賈詡立刻警覺地問：“什麽大禮？”

  劉漢少神秘而又自豪地說：“明天哥帶你去種個痘！”

  賈詡驚恐地說：“陛下，據老臣所知，你們那個痘，還在試驗之中吧？老臣這麽大歲數了，可經不起你們瞎折騰。”

  劉漢少像哄小娃似的：“放心，放心。一般死不了人的。你要相信哥，哥都是為了你好。”

  “不去！”

  賈詡像個倔強的老娃。

  “不去也得去！”

  劉漢少又翻臉了，嚴厲地訓斥道：“實話告訴你，南陽的封鎖還沒撤，許進不許出，你要是不種痘，就別想回洛陽了。”

  聞聽此言，賈詡真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讓你亂跑，讓你亂跑……

  …………

  有一句話賈詡可沒瞎說，荊州的確有異動。因為消息不暢，起先關羽並不知道南陽發生虜瘡疫情，但是劉漢少到了南陽之後，立刻下令封鎖多城，甚至是連春耕都耽誤了。所謂農耕社會，按季耕作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否則耽誤了農時，沒有收成，可是要餓死人的！所以，即便是打仗，也得為農耕讓道，暫時罷兵休戰，等到種好了地，大家再放下鋤頭，拿起刀劍，繼續掰扯。

  可是現在，該種地的時候，南陽卻一片沉寂，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大事，能夠如此呢？
  關羽立刻派出許多細作，前往南陽打探，但是因為設置了多路封鎖線，許進不許出，所以這些細作一腦袋扎進南陽，想出來的時候卻犯了難。

  然而封鎖線畢竟也不可能是畫一個圓潤的圈兒，翻山越嶺，摸溝爬坡，總是能找到一些路徑，鑽出來的。等到細作回報，說是南陽發生疫情，關羽登時便想，趁你病，要你命，出兵攻打俄吉勒，以圖奪回襄陽。

  再然而，魯肅不同意！
  別以為你戴副眼鏡就以為自己是文化人了，那邊都發生疫情了，你還想帶兵打過去？趕緊加強封鎖，別讓疫病傳過來才是正經。

  關羽和魯肅的意見不統一，雖然魯肅的官大，但是關羽的脾氣更大，為了不讓自己挨揍，魯肅也只能苦口婆心，試圖說服關羽。可是沒過多久，又有細作帶回來了更重大的情報，“北朝偽帝”劉漢少就在南陽。

  關羽和魯肅都有些不信，但是細作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南陽各城每天都有人拿著大喇叭吆喝，說是皇帝就在南陽，要百姓們別慌別怕。

  聞聽此言，關羽和魯肅居然還都挺佩服劉漢少的，為了救濟百姓，不惜親身涉險。尤其是關羽，當初在洛陽的時候，可是見過劉漢少，雖然當時覺得那個小皇帝待人隨和，不拿架子，卻也沒想到他還能這麽有種。然而他越是如此，就越要趁機拿下來，誰讓他是“北朝偽帝”，而大哥卻要複興“漢室正朔”呢？

  關羽隨後再想，假如自己能夠突襲南陽，一舉擒拿“北朝偽帝”，必然名動天下，成為當世名將，想來也不用再與蠻子、賊寇並列，當什麽中郎將了吧？

  眼瞅著關羽不僅臉紅，似乎連眼珠子都紅了，魯肅知道這一次是再也勸不下關羽了，何況面對如此良機，他自己也頗為意動。只不過，魯肅此時還能清醒地知道，此事絕不像關羽想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