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９５章　活著比死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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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師整頓兵馬，開始渡河，擔任前軍指揮的是旅長呂建。果不其然，先頭部隊行至河中，突然遭到了前虎軍的猛烈攻擊，然而呂建已經給兄弟們下了死命令，就是用人命往上填，也必須要填過河去。

  突然，白水南岸，軍陣以東，又殺過來一支洶洶兵馬。俄吉勒心中輕蔑地一笑，關雲長，你終於來了……

  在白水北岸率軍阻擊第八師之人是習竺，在白水南岸埋伏的卻是關雲長，因為伊籍說過，能領偏師之人，必當勇武猛烈，能夠以少勝多，所以關羽便親自來了。只不過，他的這個“少”，實際上還是比現在的俄吉勒多了幾千人。

  面對此種情形，作為護軍的呂曠旅排開陣列，率先向著衝來的前虎軍發射了一波霹靂彈，隨之而來的爆炸之聲在關羽衝鋒的軍陣中響起，其間夾雜著一些兵士的哀嚎。有的人想跑，有的人想趴，還有的人大聲呵斥著，要大家繼續往前衝。

  雨越下越大，地上也越來越泥濘，導致前虎軍的衝鋒更加遲緩。一顆霹靂彈凌空而來，像是早就瞄準了關寧的腦袋。關寧根本來不及多想，猛然撲倒在地，還順勢向著旁邊用力地打了幾個滾兒，然後便把臉也使勁地埋進泥坑裡。

  完了！完了完了……這要是被霹靂彈給炸個正著，渾身上下還不得被炸成零碎咯？

  趴在泥坑裡的關寧不僅想起了自己的乾爸爸，還想起了自己的親爸爸，想起了小時候喜歡過的妞，想起了當漢正軍的日子，甚至還想起來“偽帝”劉漢少。先前自己在湖陽城下，要是能一箭射死他該多好，也不用現在挨霹靂彈的炸了。

  怎麽還不炸？
  關寧沒被炸死，卻差點被憋死，猛然從泥坑裡抬起頭，四下裡瞅了瞅，發現有一顆霹靂彈就滾落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個“泥球”，但是，真的沒有炸。

  霹靂彈在天上飛的時候，能被雨水澆滅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落在地上滾動的時候，被泥坑水坑熄滅引線的概率可就太大了。

  想通這一點之後，關寧欣喜若狂，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高喊：“敵人的霹靂彈全滅了，兄弟們衝啊！”

  實際上呂曠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先前需要增援蔡陽，呂曠手下已經被調走了一個團，現在又要防備埋伏，所以呂曠一早便將拋石機與霹靂彈集中了起來，打算給伏兵一個迎頭痛擊，然而剛才那一輪的霹靂彈集射，能炸響的也沒幾個，顯然離預期效果相差甚遠。

  見此情形，呂曠立刻停止發射霹靂彈，改由弓弩箭陣迎擊來犯之敵。然而，如今的霹靂彈並非威力多麽巨大，主要還是能夠給予敵人心理上巨大威懾，改由弓弩箭陣，相比之下，這種威懾作用便會小很多，何況對面還是關羽親自領兵。

  此間事由，道來嫌慢，事實上，前虎軍一個衝鋒打過來，即便是有所準備，也容不得呂曠在霹靂彈與箭陣之間隨意切換。很快，前虎軍的前鋒便已經衝了上來，與呂曠發生了近戰，如此一來，使得呂曠旅的優勢更加削弱許多。

  滔滔白水，此刻翻滾的卻是濁浪，其中更夾雜著片片殷紅。站在岸邊的俄吉勒卻似乎無視眼前的戰事，心中暗想：陛下，老俄是您拍著肩膀成長起來的，我是大漢國人，是您的學生，是您的部下，也是您的兄弟。或許今天就是我報效國家的日子，或許往後我再也見不到您了，只希望您能好好的，只希望咱們大漢能好好的，還有我的老婆和娃，都能好好的。

  終於，俄吉勒抽出腰間的“大興刀”，親率警衛團頂了上去……

  …………

  秋雨綿綿，遠山霧靄，天地蒙蒙，亦幻亦真。假如想要尋找一份內心的平靜，又或是幾分寂寥之美，這樣的天色再應景不過，然而此刻的劉漢少又哪能平靜得來呢？
  自從開始變天之後，劉漢少就一直覺得很煩躁，心裡慌慌的，究其原因，卻又不知所謂，雲六妞還從旁勸解，說他是最近操勞過度，應該注意多休息休息。

  得到搜狐發來的情報，說是劉備手下的五虎軍，其中有四個中郎將全都派來了荊州，毫無疑問，這幫叛逆是打算將荊州作為主戰場了。因為劉漢少在湖陽的緣故，盡管前邊壓著四個師，但是戲志才還是不敢冒險，於是向劉漢少提議，盡快把後續兵力調上來。

  被抽調過來的是大名鼎鼎的漢正軍第一軍，為了同時確保部隊戰力與司州安危，高節之前先命令徐榮將北邙軍校的“儲備軍”分散到一師和三師駐地，然後再調史渙和滇吉率部增援，這樣一來便發揮了以老帶新的作用。只不過第一軍需要攜帶大批的軍械與糧草，行軍速度相對緩慢，至今還沒見徐榮前來湖陽向劉漢少報到。

  湖陽縣府大堂。

  之前這裡是“防疫指揮部”，現在更是變成了“南線元帥部”，一個小小的湖陽縣府也許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身價還能變得這麽高。原本戲志才正坐在堂內分析著各方情報，研究戰事，看到劉漢少進來，連忙起身相迎，並且回報。

  “陛下，如今夷陵有沙摩柯與蔡氏兄弟，若是陳冉強行攻取，第七軍必然損失不小。何況，即便打下夷陵，往下還有夷道、江陵等地，劉玄德依然可以層層抗擊。就算陳冉勇猛，能夠順江而下，到達武昌，也是強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更何況，此時江夏還有劉玄德親自坐鎮，屆時既可以逸待勞，又可斷其水道，只怕第七軍有覆滅之虞。看樣子，咱們豎擊大江的計劃，必須得改改了。”

  戲志才邊說邊笑，但是笑的並不苦澀，反而有些促狹，那樣子就好像要逗劉漢少開心似的。

  然而劉漢少並沒有感到半分輕松，隨口反問：“那咱們該怎麽辦？”

  戲志才碰了個沒趣，隻得又繼續說道：“既然劉玄德想要在荊州與咱們決戰，那咱們就陪他打一場好了，等到第一軍增援趕來，他不信也得信，不打也得打！”

  “嗯。”

  劉漢少轉身向外邊看了看，依舊心不在焉地說：“這天是不是被誰乾漏了，下起來沒完，第一軍什麽時候才能到？”

  戲志才也隨口應付道：“是啊，要是再這麽下個不停，恐怕有的地方就該被淹了。”

  突然，劉漢少猛然轉回身，死死地盯著戲志才……

  …………

  白水岸邊，“雨血交加”，俄吉勒的大興刀已經砍出了好幾個豁口，而他自己也早已傷痕累累。正是要命關頭，師參殷署帶著一票兄弟奮力殺了過來，暫解俄吉勒之圍，然後吐出一口血水，大聲喊道：“師長，咱們撤吧！”

  俄吉勒似乎已經殺出了狂性，舉刀便想砍了殷署，好在殷署機靈，及時地躲開之後又喊道：“師長，對面來的是關雲長，咱們只要牽製住他，就等於是支援了陛下。得活著，活著比死了有用！”

  聞言，俄吉勒緩緩放下手中的刀，不停地喘著粗氣。原本他是打算以死報國的，可是，如果活著的價值更大，更能夠幫到陛下，又怎能輕易言死呢？稍後片刻，俄吉勒艱難地問道：“此刻戰事膠著，我們怎麽撤退？”

  殷署笑了，但是笑的比哭還難看，卻毅然決然地說：“師長，我去頂住關雲長，您帶兄弟們先走。”

  “不行！”

  “我去！”

  “你去個屁，保護好師長！”

  殷署當然不敢罵俄吉勒了，但是對插嘴的警衛團長應余卻厲聲罵了一句，說完之後也不等俄吉勒答應，立刻轉身向著戰事最為慘烈之地衝了過去，同時命傳令參謀迅速向各處傳達命令。

  戰事最為慘烈之地是呂曠這邊，因為霹靂彈掉在地上會啞火的緣故，而他們旅在近戰之時又沒有強大的裝備，如果不是俄吉勒與呂建都派人支援過來，恐怕早就被前虎軍攻陷了。

  但是呂曠不能走啊！

  其他的東西都可以不要，這些霹靂彈又豈能落在關羽手裡？
  所以，接到後撤的命令之後，呂曠臨陣抗命了！
  此時已經無法再使用拋石機了，呂曠便讓手下的兄弟用手撐著披風之類的東西，將霹靂彈放在中間，引線剪的短短的，點燃之後再合力拋出去，這樣一來，不等霹靂彈落地，便會在空中炸響，使得前虎軍一時之間，頗為顧忌。

  然而，呂曠的辦法好是好，但是拋射距離太近，有時候甚至連自己的兄弟也可能被炸傷，更有甚者，也許是因為緊張，也許是因為手滑，點燃的霹靂彈卻落在己方的陣地裡。

  眼見呂曠以死相搏，殷署隻得帶著呂建與其他各部紛紛後撤，等到再見俄吉勒之時，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轟隆隆……隆隆……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連傳來，先前的弓弩旅陣地上騰起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火球。因為先前就已經防備著關羽的埋伏，所以弓弩旅的霹靂彈都是集中在拋石機旁邊的，直到最後一刻，呂曠和殘存的一些兄弟紛紛點燃了霹靂彈，粉身碎骨，壯烈殉國！
  前軍呂建後撤之時，白水對面的習竺居然命人操舟，反過來搶渡白水，巨大的爆炸聲引起的恐慌，使得好幾條小船都給嚇翻了。如此還不算完，奉關羽之命，原本伊籍還想上前勸說呂曠等人投降，卻被爆炸中迸射而來的石塊砸了個頭破血流，眼見是活不成了。

  最終，白水岸邊一場血戰，俄吉勒所部僅剩四千余人，隻得率部撤向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