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８８章　咱們再乾他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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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管龐德那一箭是不是真的射在了眼鏡上，反正眼鏡是爛了，甭管關羽是不是真的受了傷，反正是在馬上彎下了腰。站在城頭上的劉漢少看到這一幕，立刻拿著大喇叭狂喊：“關雲長死了！關雲長被射死了！”

  站在旁邊的雲六妞偷偷在劉漢少耳朵邊兒說：“老公，他好像沒死呀。”

  劉漢少理直氣壯地說：“那也肯定受傷了。重傷難治，就要死了。來，你拿著喇叭，使勁喊。”

  啊？！

  雲六妞驚了個訝，然後便勉為其難的接過大喇叭喊了起來：“關雲長受傷啦！重傷難治，就要死啦！關雲長受傷了……”

  戰場，是男人的戰場。

  從前的戰場上即便會出現女人的聲音，大概也只是哭喊求告之聲，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的戰場上有啦啦隊。

  龐德沒來之前，雲六妞就一直拿著大喇叭在吆喝，安排百姓進城的時候，雖然沒辦法讓百姓們不慌亂，但是只要他們聽到了“進城別亂跑，都去城牆下躲著”的消息，就能夠有一定的秩序，大大減輕了安置難度。城裡城外是同一道城牆，卻又是天壤之別，能夠躲到城裡的百姓，就好像躲進了大漢皇后的懷抱。

  關羽下令猛攻城門之時，因為兵力懸殊，即便是戰力強悍的重步營也險些抵擋不住，甚至連劉漢少都數次遇險。也正是因為有了雲六妞這個大喇叭啦啦隊，才使得兄弟們始終戰意昂揚，甚至是皇后一聲聲“老公，老公”的哭喊，都讓兄弟們血脈賁張。

  粗話的，誰敢讓咱們皇后流淚，咱們就必須讓他流血！

  城上的兄弟磨破手掌，還在不停地開弓放箭，城下的兄弟身中數刃，到死都要倒向前方，以期砸翻幾個敵人。

  就算龐德到來之後，也是因為聽到雲六妞在城頭上的吆喝，才不顧死活地連續三次下令衝鋒。有多少兄弟沒死在敵人的刀下，但是小毛驢累趴了窩，可能會把兄弟們甩下來，然後便是刀劍加身，馬踏如泥。

  那麽現在，皇后在城頭上不停地吆喝，關雲長受傷了，就要死了，讓兄弟們怎麽想？
  關雲長，你千萬要死慢一點，也好給我們兄弟留一個活捉你的功勞！
  粗話的，連龐德都信了，就算自己那一箭沒能當場要了關羽的命，也必然是狠狠地撩了他一下！
  於是乎，龐德是奮起余勇追窮寇，舉著大刀攆雲長啊。

  於是再乎，前虎軍的撤走變成了逃跑，逃跑又變成了“逃躥”。

  關羽很想大聲吆喝“我沒死，我也沒受傷。”可惜他的嗓子早就啞了，壓根吆喝不出來。並且，即便是有人就在關羽身邊，看著他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的跟著大家一起跑，也堅持不信他沒受傷，總覺得他現在是回光返照，過不了多大一會兒，肯定就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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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兄弟們是提不起速，參不了戰了，但是龐德本人卻跟著許褚和近衛團騎兵營一起，對前虎軍發動了一場凶狠的追擊戰，就跟攆兔子似的，只可惜沒能攆上關羽。隨後接到收兵的命令，這才又跟著許褚他們一起回到了湖陽。

  見到劉漢少，龐德立刻上前請罪：“學生來遲，累的校長遇險，請校長責罰！”

  “不遲不遲，令明來的剛剛好。哥的本意就是要拖住關雲長，等著援軍來給他一個教訓，這不是令明就來了嘛，哈哈……”

  劉漢少剛想借著誇獎龐德的機會，再進行一番自我吹噓，忽然發現龐德的兵馬好像也不多，居然詫異地問：“令明啊，哥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師長了吧？”

  龐德尷尬地說：“接到校長命令，學生立刻便想動身，但是部隊集結需要時間，所以學生才先行一步……請校長放心，後續部隊應該也快來了。”

  “哦……”

  也就是說，咱們的人還是不夠多，哥的小命還是不保險。

  原本劉漢少還想牛叉哄哄地親自去追擊關羽，現在想想還是算了，老老實實的呆在湖陽，繼續等待援兵，就算關羽賊心不死，再來攻城，有龐德在身邊，也不用怕他。

  接下來便是打掃戰場，救治傷員，該休整的休整，該安撫的安撫。這可是個大活兒，因為劉漢少要求所有的死者都必須就地火化。

  以前打掃戰場的時候，劉漢少也要求掩埋敵人的屍體，救治敵人的傷兵，兄弟們都覺得是陛下心善。後來偶爾去北邙軍校履行校長之職，劉漢少也給大家解釋過這個問題，除了咱們是朝廷的軍隊，要以德服人之外，掩埋或火化屍體，也是避免發生疫情的一個重要手段。看得見的敵人不可怕，看不見的敵人才可怕，要是咱們的兄弟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卻因為感冒、拉肚子而送了命，是不是死都死的太冤枉？

  所以漢正軍現在也有規矩，打完仗之後，只要條件允許，都會把戰場打掃的很乾淨。

  再所以，現在雲六妞不僅動員湖陽百姓幫忙打掃戰場，還親自去到傷兵營幫忙救治，不僅給劉漢少幫了大忙，也使得大漢皇后的名頭在湖陽響亮無比。

  到了黃昏時分，第二師的閻志旅也趕到了湖陽，入夜之後又趕來一旅。第二師全員到齊，龐德立刻向劉漢少請戰，想要連夜追擊關羽。

  哥好歹也是大漢的皇帝，居然讓關老二給圍了城，雖說最後是哥神勇無敵，把他給打跑了，但是這種事千萬可不能常乾。當然了，現在這種話也不能說，否則他們還以為是哥害怕了呢。

  “令明啊，兄弟們長途到此，人困馬乏，怎能再連夜追擊？更何況，關雲長並非庸碌無能之輩，倘若再設下埋伏，半路伏擊，如何是好？”

  “是學生考慮不周。”

  龐德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神情明顯有些沮喪。

  劉漢少心裡話說，你這個癟犢子怎這麽不知趣呢？讓你留下來，是為了保護哥，你懂不懂？然而……可是……但是……這話說出來太跌份，對吧？一轉眼，劉漢少瞅見龐德背後鼓鼓囊囊的，好像駝背了似的，於是連忙轉移這個尷尬的話頭，假裝興趣盎然地問：“令明，你背上背的是啥？”

  龐德一邊解包袱，一邊說道：“這是骨灰盒。”

  骨灰盒？
  晦氣！

  你這娃不是有病吧？沒事背個骨灰盒亂跑啥？
  貴為學渣，劉漢少不知道的是原本的歷史上，龐德也有過“抬棺作戰”這麽一出，只不過現在漢正軍的陣亡將士都改為火化了，所以龐德才把棺材改成了骨灰盒吧？倒也省事，不用人再抬著了，自己背著就成。

  劉漢少的腹誹還沒完，卻聽龐德又狠狠地說道：“聽聞關雲長竟敢偷襲校長，學生當時就想了，這一次要是不弄死他，學生就把自己燒成灰，裝進這個盒子裡！”

  身旁眾人皆讚龐德忠義，唯獨劉漢少震了個驚，想了半天才說：“令明啊，你想弄死敵人，哥可以理解，但是你還想著弄死自己，哥可是理解不了啊。”

  龐德急急地說：“校長，學生只是想要效仿校長，猶如當初您削發明志一般。”

  啥玩意？
  這裡邊還有哥的事呢？
  你可千萬別說是哥把別人家的娃都忽悠死了！
  “令明啊，你能有這份志氣，哥很欣慰，但是哥要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是咱們漢正軍的師長，手下還有上萬兄弟需要你率領，如果你死了，他們該怎麽辦？再者說，如果哥給了你一份任務，你還沒完成，自己卻先死了，使得咱們戰爭失敗了，國家受損了，你即便是死，又豈能心安？”

  劉漢少越發的語重心長起來，上前拍著龐德的肩膀又道：“令明啊，咱們當兵的，自從穿上這身軍裝的那一天，便已經做好了隨時為國家犧牲的準備，因為這是咱們的天職，是咱們的使命！但是，哥要告訴你，越是如此，越要懂得生命的可貴，不到萬不得已，切莫輕言犧牲。因為只有活著，才能報效國家，只有活著，才能保護百姓，只有活著……”

  忽然想起重步營，這一仗損失慘重，傷亡近半，就連黃胖子都多處受傷，差點回不來。於是劉漢少一度哽咽，重重地拍了拍龐德的肩膀，卻像是自言自語地又說：“哥真希望……兄弟們都能好好活著……”

  …………

  戲志才與龔都是在龐德到達湖陽之後的第二天下午趕到的，他們從洛陽出發，六百多裡，卻隻比騎兵師晚到兩天半，可見行軍速度有多快速，戲志才與龔都又有多心急。

  看到劉漢少安然無恙，戲志才心裡偷偷松了一口氣，然後便覺得渾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似的，卻又忍不住激動地喊了一聲：“陛下。”

  “志才，你可算來了。”

  劉漢少也偷偷松了一口氣，而後又故作輕松地問：“準備好了麽？咱們兄弟聯手，再乾他一票，如何？”

  如今的劉漢少身高體闊，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屁孩了，隨著年歲漸長，越發的威儀不凡，所以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再敢直呼“漢少”了，即便是背著眾人，也少有人如此隨意。

  也許劉漢少自己不覺得，可是在別人眼中，他必然是越來越像皇帝了。

  然而，就在剛才，劉漢少一句“咱們兄弟”，似乎將戲志才一下子拉回了許多年前，拉回了北邙山裡的那個小學校。對於戲志才來說，在那個小學校裡不僅學會了漢語拚音和漢簡字，還找到了願意用一生去為之努力的方向。

  就為了這個“方向”，戲志才與劉漢少一起挖過坑，一起拚過命，共過患難也有過隔閡。有時候戲志才也想，他已經是皇帝了，自己做事應該有些分寸了，免得伴君如伴虎，終有一天會惹禍上身。可是，這一聲“兄弟”多麽珍貴啊？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可以有所憑持，就可以運籌帷幄，就可以死而無憾……

  “好！”

  戲志才沒有回答“是”，卻“好”的有點想哭，隨即又堅定地說：“咱們再乾他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