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道：“萬一得罪了他們，問不出東西來，可就虧大了。”

  唐天佑一想也對，好吧，那就等吧！
  五個小時後，兩人決定先吃點麵包。

  七個小時後，兩人決定先休息。

  十二個小時後，唐天佑睡醒了，有點想上廁所，於是遠遠的跑出去幾百米遠，找了個土包包後面就地解決——別覺得我們的主人公不夠講衛生，不然你以為他能怎樣？自己搭個臨時廁所？

  在諸事完畢後唐天佑重新回到了老頭身邊，看到老頭依然保持著十二個小時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還好那轉動的眼珠子和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說明老頭在認真長考，而不是化身為植物人。

  問題是……好長的長考啊……

  一轉眼，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這爺孫倆從頭至尾沒動過，唐天佑數次企圖說話都被老頭用一聲“噓”給打斷了，可他還在長考，考了三天三夜，而且似乎還後續綿綿無絕期的樣子。

  兩個少年就在棋盤附近吃了拉，拉了睡，睡了再吃，吃了再睡，在第三天的尾巴上，唐天佑滿肚子的火氣終於爆發了！
  “這不坑人嗎？我們等了三天！足足三天！這可不是三個小時！有這麽長考的嗎？這tmd是故意的吧？是戲弄我們的吧？”唐天佑徹底抓狂：“老子不等了，等不起了！管他得罪不得罪呢，去他喵的！”

  這次一號沒拉著他，因為一號也有點抓狂，他喵的，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於是唐天佑大步流星走過去，一步就跨進了那棋子密布的棋盤內。

  “噓……”老頭目光緊盯著棋盤，下意識的又豎起了食指，可是這次唐天佑不買帳了，他怒道：“噓個屁！不許噓！”然後霍然一腳踢在棋盤上，頓時那糾纏一團的棋子被踢得漫天飛舞，整個棋盤亂成一團，這一來，整盤棋就算是徹底毀了。

  老頭的全副心神都在這棋盤上，棋勢一毀，他頓時就脫身出來，目光開始還有點迷茫和遊離，但眼神慢慢就聚焦了，落在站在棋盤中央的唐天佑身上，足足看了他幾秒鍾，才帶著幾分迷惑的道：“你……你是……”

  “我等你三天了！”唐天佑沒好氣的道：“能問您點事嗎？”

  “哦，哦哦，哦哦哦，你是誰，你要問什麽？”老頭一副很是吃驚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三天前見過唐天佑的，怎麽看都像是剛剛看到陌生人的樣子，這模樣讓唐天佑更受傷了，事實證明，他們三天白等了，人家根本就在全神貫注的下棋，至於那聲“噓”，很顯然只是作為一個棋手防止被打擾的下意識動作罷了。

  還好，這爺孫倆果然能夠交流，雖然有點“棋癡”，但還屬於正常人范疇，唐天佑心裡松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道：“我想問問，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

  “啊！”老頭張大了嘴，非常吃驚的樣子，瞪著唐天佑看了許久，才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道：“你們……新來的？”

  “對對，”一號在旁邊趕緊點頭：“我們新來的。”

  老頭不吭聲了，盯著兩人又看了半晌，才皺眉道：“現在還有人能上來？”

  兩個少年這叫一個激動啊，看看，看看，人家這話說的，內涵豐富，很顯然這老頭是深悉內情的啊！
  “對啊，我們不久之前剛上來的，”唐天佑激動的道：“您老能不能告訴我們這裡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是仙界嗎？這裡其他的人呢？那山洞是怎麽回事，還有，山洞那頭……”

  “山洞那頭！”老頭神經質般的一震，目光頓時變得格外銳利，落在唐天佑臉上，這一刻唐天佑就覺得對方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一般想要把自己全身上下看個精光，這樣充滿侵略性的可怕目光頓時讓唐天佑提高了警惕：這老頭似乎很厲害啊！

  老頭有些急促的問道：“你們去山洞那頭了？”

  兩人猶豫了一下，一起點頭道：“去看了一下。”

  老頭的呼吸更急促，追問道：“吃東西了嗎？”

  “啊？”兩個少年有些發怔，這個問題跟上一個有關系嗎……無論如何，唐天佑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吃了啊，我們必須要吃東西才能活下去，您老……”

  “啊！吃了？”老頭仿佛觸電般的一個哆嗦，竟然往後退開了幾步，臉上閃爍著幾絲驚恐的神色，看著面前的少年：“吃了那裡的東西，你們……你們怎麽還能過來？”

  棋盤四周忽的沉寂了一下，似乎雙方都意識到有些東西搞錯了，過了有半分鍾，唐天佑才若有所思的道：“那裡的東西……您是指那個紅色世界裡的東西？那裡有吃的？”

  老頭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眨巴一下眼睛，情緒舒緩了些，皺眉看著唐天佑：“你沒吃過那些……那些……”

  看得出來，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形容，支吾了半晌，才道：“那你們吃的是？”

  唐天佑掏出一片乾麵包來：“我們自己帶的食物。”

  老頭的神色明顯舒緩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才道：“你們從登天之路上來的？”

  唐天佑心裡一陣激動，這老頭真懂事啊，趕緊點頭：“沒錯，您呢？”

  老頭道：“我也是。”

  “那您也是方圓城的？”唐天佑和一號這個激動啊，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了這麽久，忽然遇到個方圓城的，簡直是老鄉見老鄉的感覺啊！

  可老頭卻有些驚訝的樣子：“方圓城是什麽地方？”

  “呃……”唐天佑有點懵：“那您從哪兒上來的？”

  老頭的神情帶著幾分思索，想了想才道：“那地方應該是叫……長寬城吧……”

  唐天佑和一號面面相覷，這當兒都在想一個問題：難道方圓城是後來改過名字的？
  老頭接著又道：“嗯，沒錯，是叫長寬城，我還記得當時那個城主叫趙書雲，當時我們去登天之路的時候還是他送行的，當時他很羨慕我們。”

  他頓了頓，忽的苦笑道：“現在想來，其實他真不必要羨慕我們。雖然我們還活著，他早已死去多年，可是現在這樣的日子，真是我們想要的嗎？”

  聽到這位城主姓趙，唐天佑和一號都明白了，看來老頭上來的地方還真不是方圓城，也就是說，登天之路並不只有一條。

  老頭叫石建龍，很樸素的一個名字，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了，除了剛上來那陣子還上躥下跳過之外，後來就一直在這裡下棋，唐天佑和一號詢問了一下他登天之前的某些事情，最後大概找出了點歷史上的前因後果，斷定他應該是一千多年前上天的，換句話說，他應該是登天之路徹底封閉之前的最後一批登天者，那時候他已經先天八段，在某個小國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當然，對於卡洛斯這種龐然大物而言，一個其他國家的普通至強者還不至於在卡洛斯聯邦的歷史上留下什麽重大痕跡，最多是能有一個相關記載就不錯了。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對的，”石建龍讚同道：“記得我登天的時候，就聽說這條登天之路將變得越來越難，再往後，將會沒有人可以成功登天。”

  唐天佑點點頭，忽的心中一動，問道：“誰跟你說的？”

  “我兄弟，”石建龍的表情變得很怪異，有些沉痛，又有些緬懷，沉吟了一下才道：“他叫林恨生。”

  石建龍的登天之路其實有幾分蹊蹺，而這些蹊蹺幾乎都圍繞著這個叫做“林恨生”的人展開。

  “林大哥並不是我們卡地亞王國的人，他是在我晉升先天八段後的第二年過來跟我切磋武道的，結果我倆不打不相識，最終結拜為異性兄弟，林大哥年紀最大，我其次，而三弟……”石建龍的目光落在棋盤對面的童子身上：“他叫柳成龍，當年也是先天八段。”

  這童子自從棋盤被攪之後就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在石建龍與唐天佑等人交談的過程中他也沒有動彈，甚至連情緒波動都很少，仿佛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直到此刻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到他身上，他才衝著唐天佑和一號咧嘴一笑，依然沒吭聲。

  “他……他……”一號有些結巴：“我還以為他是您的……”

  “他是我三弟，隻比我小三歲。”石建龍的表情更加古怪，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門功法，叫做重生訣？”

  兩個少年羞愧的搖頭：“沒有。”

  “這是一門邪功，能夠摧毀一個成年人體內所有已經定型的生理狀況，讓人返老還童，”石建龍想了想，解釋道：“功法上說，這就像是毛毛蟲化作蝴蝶，是一個結繭和破繭的過程，但是實際上，這門功法非常邪門，歷史上絕大部分修煉這套功法的人最終都摧毀了自己的神智，變成了白癡，而所謂的返老還童，最後蛻變出的是各種各樣的畸形侏儒。”

  兩個少年面面相覷，過了許久才由唐天佑開口道：“那麽柳前輩就是意外修成了這套功法，成就了先天八段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