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同感,”石不移點頭道:“這世上武學分為兩種,一種是我太陽宮嫡傳一脈的武學,另一種則是常規武學,這方唐鏡的手段怎麽看都不像是常規武學,既如此,就應該是我太陽宮的武學。”
石衝宵笑道:“師兄這話可是霸道得很,不過小弟我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師兄弟倆互相看看,沉默了一下,石不移才皺著眉頭道:“可是我太陽宮總共三位聖子,除了大師兄最會偷懶,一直借故閉關不出之外,剩下就是我倆,那麽這方唐鏡的手段又是怎麽學來的?”
石衝宵也覺得難解,道:“師傅他多年不出宮,哪怕是想偷偷培養一個暗子,也根本沒有機會,我想來想去,這方唐鏡的手段,恐怕並不是從我太陽宮傳出來的。”
石不移吃了一驚,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太陽宮在這世上還有另一支傳承?”
石衝宵點頭道:“師兄不覺得奇怪嗎,方唐鏡最後用出的手段,我們竟然從未見過,這其實是不合理的,因為早在很多年前,師尊就已經吩咐我們兄弟三個可以隨意翻閱《神典》了。這是不是說明,他用的手段,《神典》中根本沒有記錄?”
石不移用力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師尊多次重複過,這世上所有的精神力修煉法門都在《神典》之中,絕無遺漏,這是歷代祖師一代代傳下來的鐵律,不可能錯的。”
他頓了頓,又道:“師弟應該記得,《神典》中曾說過,宇宙浩瀚無窮,遠古之時便有人類生存,他們踏足宇宙八方,而不像我們這樣困頓一地無法離開,《神典》便是從遠古傳下來的,其眼界和格局都要比如今的我們高得多,自然不會有遺漏。”
石衝宵反問:“那麽方唐鏡這事如何解釋?”
石不移的神色有些嚴肅,帶著幾分隱隱的猜測道:“師弟,你剛才說,我們三個可以隨意翻閱《神典》,這固然是事實,但是在我太陽宮的傳承中,《神典》究竟是否記載了所有的內容?”
石衝宵一怔,不由得仔細思索,神色漸漸變得嚴肅,甚而至於鄭重起來,過了許久才道:“傳說《神典》並不是我太陽宮武學的源頭,而是從另外一本書中整理出來的,至於那本原作……其實只是一本筆記……”他頓了頓,肯定道:“叫做宇航筆記,對,我不會記錯。”
石不移點頭道:“是的。所謂宇航,便是宇宙航行,據說我等生存的大地其實是一顆巨大的圓球,稱為星球,而宇宙中的人類,其實只需要擁有領域境界便可以衝出星球的束縛,進入浩瀚宇宙之中,偏偏我們這顆星球上空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空間斷層和空間障壁,以至於我們這顆星球上的人類無論如何發展科技,都無法衝出這顆星球,所以在我太陽宮最初的典籍中曾經提及,這裡其實應該被稱為‘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石衝宵詫異道:“這些東西我怎麽全然不知道?”
石不移笑道:“師弟你天性好動,最是耐不住性子修煉或者讀書,我們師兄弟三人,也只有你被師尊趕出來遊歷天下,便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這太陽宮中的無數典籍,恐怕除了《神典》之外,你根本沒讀過幾本吧?”
石衝宵頓時有些訕訕,轉移話題道:“師兄,你剛才是想說,那方唐鏡的武學根本就沒通過《神典》,而是來自那本筆記嗎?”
“那倒不是,”石不移笑道:“那本筆記是真正唯一的上古傳承,而我宮中的便是原本,從來只是太陽宮主一脈單傳,這是不會有錯的,所以,至少在咱們這片放逐之地上,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看過這本筆記。那方唐鏡是天道盟土生土長的武者,來歷生平都清清楚楚,他當然看不到這本筆記。”
石衝宵奇道:“那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麽。”
石不移有些無奈:“師弟,你真的完全不讀書的麽?你難道不知道,《神典》上的記載其實並不完全,還有另外一部分更加玄妙的傳承根本就是口口相傳的?”
石衝宵眉頭皺成了一道川字,為了證明自己是讀書的,他拚命的思索,過了許久才算想起了點什麽,神色變得有些驚疑,帶著幾分不確定道:“師兄你是想說……傳說中《神典》並未記載……而是由聖女一代代口述的那一部分……至高傳承?”
石不移點頭道:“雖然你我從未見過聖女,但是師弟你不能否認,在宮中的歷史典籍中,的確有這方面的內容,而師尊他老人家,也從未否認過聖女的存在。”
石衝宵只是搖頭:“聖女若是存在,哪怕她挖空心思的躲避我等,這麽多年來怎麽可能不露絲毫痕跡?師傅也是久居宮中不出,我們日日相見日日交談,你說聖女還能躲在哪裡?又或者說,她躲起來有什麽意義?這完全是不合理的。”
石不移也覺得不合理,歎道:“但是那方唐鏡的手段是我們都見過的,又該怎麽解釋呢?”
石衝宵苦惱的撓了撓頭,忽的笑道:“其實我們何必要在這裡胡亂猜測,太陽宮和天道盟向來守望相助,這種事情,直接去問不就行了?憑我們太陽宮兩大聖子的面子,直接找到方唐鏡家裡去問,又有什麽不可以?”
此時此刻,被兩大聖子念叨的方唐鏡剛剛從他的一大堆崇拜者和粉絲們中間脫身出來,回了自己的住處,整個人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隻覺得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覺頓時泛濫全身,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這幾天他擔驚受怕,今天在比鬥場上更是高潮迭起,末了還被韋膨脹坑了一把,撐到現在,真是已經極限了,所以閉上眼睛沒多久,床上就傳來了均勻的低低的鼾聲。
一個少年出現在方唐鏡所住山莊的外圍,站在那裡觀察了一番,忽的化作一縷輕煙,直接從正門掠了進去,那門口守衛的兩人居然毫無所覺。這少年的身形快如鬼魅,一路穿堂過戶,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此刻又是白天,陽光明亮,偏偏一路上竟然沒有任何人發現已經進了一個人,很快,他就到了方唐鏡住處院落的外圍。
到了這裡,他更是謹慎,躲在陰影裡觀察了很久,終於動了一下,隻一閃,就到了圍牆之外,也是此時,圍牆邊的樹上忽的“哢嚓”一聲,竟是樹上一條蛇蜿蜒爬過,卻壓斷了樹枝,頓時,樹枝與蛇一起掉落下來,無巧不巧正對這少年的頭頂。
少年微微皺眉,也沒見有任何動作,就有一道白光忽然一閃而過,那條在空中不斷掙扎的蛇頓時分成了兩截,少年一隻腳探出去,將一段蛇軀接住,另外一隻手伸出,手中一把劍穩穩的挑住了另一段蛇軀,隨後將兩段蛇軀輕手輕腳的放下,整個過程竟然沒有絲毫聲響傳出,在他右側牆角的陰影裡本有一株小樹,樹葉上一滴水珠正隨著樹葉的自然顫動而晃蕩,竟都沒有因為絲毫顫動而滾落下去。
少年目光轉回,抬頭看看牆頭,下一刻已經像壁虎一樣攀到了牆頭,他幾乎就要跳下去,卻忽然止住了身形,整個人都安靜下來,收斂了所有的氣息,仿佛與這圍牆融為了一體,就連呼吸都仿佛停了。
這一等,就是十分鍾,除了裡面傳來方唐鏡的鼾聲之外,再沒有絲毫聲響。
少年卻依然沒動,仿佛入定了一般,轉眼又是二十分鍾。
這少年的表情多了幾分焦躁,他想了想,忽的動了一動。
這一動,就是一道快如閃電的劍光,幾乎連破風之聲都聽不到,已經射了出去,正對著他前方不遠處的另外一處牆頭。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那劍光已經碰上了某個金屬物件,緊接著又是“叮”的一聲,根本看不到劍光,可實際上少年的劍卻又擊出一次,卻依然被擋住。
少年的身軀依然伏在牆頭沒動,可是一道道快得難以形容的劍光卻忽然暴風驟雨般興起,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快如密雨的敲擊聲,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有幾十聲傳出來,然後,對面牆頭驀然躍起一個巨大的身形,遮天蓋日一般撲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把金光閃閃奇大無比的砍刀,這刀還在空中,逼人的刀氣透出十多米來,竟然將這邊的牆頭硬生生逼得憑空垮塌下去。
少年的身形也隨著牆壁落下去,他面對這威力恐怖的一刀,卻硬是不願意閃開,一把長劍展開,刹那間已經刺出了不知道幾十幾百劍,每一點劍光都點在那刀刃上,隨著炒豆子般密集的敲擊聲,那把仿佛連山都能劈開的金色大砍刀居然硬生生被他擋在了半空中。
陽光照下,這兩人相對而立,一刀一劍交架在半空,一個少年和一個胖子站立兩邊,雖然身形體態都大不一樣,卻是同樣的淵渟嶽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