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人的北狄使團,只剩下十幾個文官使節,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上。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
竟只是因為一個“駕馬穿街”?
韓鬱盯著被砍殺的將士,眼神陣陣呆滯。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過神,猛然收緊拳頭。
死死注視著秦風。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秦風已經死了成千上百次了。
“秦風!和談結束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凡是能夠來參加和談的使節,皆是清流錚臣。
而“錚臣”有一個共性。
便是不畏強權,寧死不屈。
畢竟,談判桌上要面對難以想象的壓力,稍微松動一點,就可能令自己的國家,蒙受巨大損失。
也正因此,凡使節者,都是不怕死的硬骨頭。
感受到韓鬱的憤恨眼神。
秦風心裡自然很清楚,哪怕自己用盡手段,也絕不可能讓這群北狄錚臣屈服。
就如同秦風的父親,兵部尚書。
以及國子監的文官。
同樣是鋼筋鐵骨的錚臣。
理解,可以理解。
但踐踏大梁國威,又是另外一回事,殺絕,無悔!
“若我沒記錯,你叫韓鬱?”
“若你們只是駕馬穿街,頂多算是桀驁。”
“但駕馬當街,撞我天子臣民,那就是故意踐踏我大梁國威。”
“從呂黎駕馬衝撞的那一刻,和談就已經結束了。”
“用不著你在這提醒我。”
說到這,秦風不理會韓鬱和一眾北狄使節的怨恨眼神。
直接衝寧虎下令。
“現在立刻馬上,向北境捎信。”
“組織兵力,對北狄發動奇襲!”
“北狄絕想不到,我們會在和談過程中動手,而使團被斬首的消息,傳回北狄王都,我大軍早已經兵臨城下。”
寧虎用力一抱拳,毫不遲疑,快步跑去通報。
韓鬱憤怒的眼神,為之一頓。
正如秦風所言。
大狄國君,絕不會料到,北狄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兵。
而且……
大狄也抓住了這個機會,正在休整軍隊,正是國防最空虛的時候。
這個時候,梁國突然露出獠牙,必定對大狄造成重創。
韓鬱雖恨得牙根癢癢,但卻不得不承認,秦風的殺伐果決,確實令人膽寒。
和談失敗是小。
國家危亡是大!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瞬間籠罩全身。
就在這時,秦風再次下令。
“來人呐,通知家父,封鎖整個京都地界,所有人不得議論今日之事。”
“違令者,以泄露軍機論處。”
“另外,稟報聖人陛下,派出黑尉司,大舉搜查京都范圍內的所有北狄夜梟探子。”
“竭盡所能,將消息封鎖於京都之內。”
這還不算完。
秦風轉身看向早已經嚇傻的老秀才。
“老先生,在下求你一件事。”
老秀才哆哆嗦嗦的問道:“秦公子,但說無妨。”
秦風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請老先生,召集京都所有文人,歌頌此次和談。”
“怎麽寫怎麽說我不管,但核心思想,是和談極為順利,雙方找到了折中之法,皆大歡喜。”
韓鬱豈會不明白,秦風這是要向外界,釋放煙霧彈。
京都以外的探子,聞訊,肯定會將這“假捷報”送回王都。
如此一來,北狄方面就會更加放松警惕。
秦風這廝……
可不只是攻城略地那麽簡單。
他……是想滅了北狄!
這等野心,即便是歷代梁國皇帝,也不敢這麽想。
秦風一連三道命令,徹底壓垮了韓鬱。
為了國家利益,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將個人榮辱置之度外。
噗通!
韓鬱當場跪下,拱手作揖,大聲祈求。
“秦公子,我等初來乍到,不懂梁國規矩。”
“駕馬穿街,犯了眾怒,實屬不該。”
“我隨軍將士,皆已伏法,在下也已經虛心受教,還請秦公子高抬貴手,令這和談能夠繼續下去。”
轟!
整條街,瞬間炸了鍋。
莫說百姓,就連禮部侍郎,都被剛才的場面,驚得頭皮發麻,幾次想要逃走,回去稟報聖人。
他知道,秦風為了守護國威,懲戒北狄使團,沒有任何錯。
但此次和談,肯定是崩了,兩國將再次刀兵,戰火將燒盡雙方最後一絲力氣。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徹底家顛覆了禮部侍郎的認知。
北狄使團,背負如此血海深仇,居然主動跪下,懇請繼續和談?
片刻呆愣過後,禮部侍郎猛然驚醒。
一股難以形容的狂喜,遍布全身。
“我明白了!”
“和談……早已經開始了!”
“北狄使團,駕馬穿街,乃是故意為之,就是要給我大梁一個下馬威。”
“表明北狄雖敗,但依舊國力強盛,絕不畏懼再打一場國戰。”
“迫使我大梁,投鼠忌器,放棄索取賠償。”
“秦公子,毫不猶豫的當眾殺伐,懲戒北狄使團。”
“甚至不惜,當場下令,對北狄發動攻擊。”
“也是為了向北狄證明,我大梁決不允許任何人挑釁,即便是北狄也不行!”
“這第一場博弈,秦公子贏了!”
現場百姓和文人,哪裡有禮部侍郎這種政治嗅覺。
起初一臉茫然。
但是聽到禮部侍郎興奮無比的吼聲,這才如夢方醒。
一時間現場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所有百姓,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濕透了,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此時,心中只剩下對秦風的崇拜。
“不愧是秦公子!”
“若是換做其他文官,恐怕已經屈服了。”
“北狄使團,好生奸猾!”
“這不是奸猾,而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為國家爭取利益,不過話說回來,幸虧有秦公子在!”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要打一場國戰。”
“不然呢?若韓鬱不肯退讓,秦公子肯定會假戲真做,直接發兵攻打北狄,先下手為強。”
“畢竟這血仇已經結下了,我們不打北狄,北狄也會來報復我們。”
“天哪,好生凶險……”
“這……這還只是和談的第一場博弈,雙方甚至還沒有坐到談判桌上,就已經鬥的你死我活了?”
“現在明白,為何聖人非要讓秦家主持和談?如此高壓之下,鮮少有幾個人能夠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