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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武夫》第六節 滄州
  林茗要舉薦人。

  “說。”

  林茗卻沒有直接說人的姓名,而是提到了糧食問題:“滄州、棣州、濱州都臨海,大軍可以在海灘上曬鹽,又可以撲捉海魚,一面可以自己吃用,二來若是有剩余的,便能賣出去賺些銀錢。”

  “哎呀,製鹽。”呼延庚心想,我白看了那麽穿越小說,怎麽就忘了這個呢,“快說,你要舉薦誰。”

  林茗從遼國逃過來之後是做師爺的,“小可要舉薦兩位豪俠,”他說得客氣,其實就是兩個通緝犯,“李俊、李立兩兄弟。這兩兄弟糾集數百亡命,壟斷了整個河北東面的魚市,和渤海的海鹽。”

  李立是個販私鹽的,順手做些沒本錢的買賣,這個呼延庚有印象,催命判官李立嘛。李俊怎麽跑到北方來了呢?不是混江龍嗎,應該在長江啊。不過這不是他現在關心的問題。

  “李俊、李立兩兄弟,林茗你可能召來?”

  “這個小可倒不敢保證。”

  這時,邊上張橫說道:“李家兄弟,末將倒也認識。”

  “你認識。”呼延庚心想,你張橫可不一樣啊,你可是被宇文虛中寫進史書的人物,你怎麽能和他們認識呢?
  “李家兄弟和某張橫一樣,都是在黃河上討飯吃。”

  “在黃河上討飯吃,為什麽叫混江龍呢?”呼延庚終於忍不住問。

  “將主知道李俊人稱混江龍?”張橫解釋道,“混江龍”是一種治河刷掃河沙的工具。朝廷為清理黃河泥沙,發明了一種巨大的鐵耙,攪動水底泥沙,使沙順水流走。李俊因為在黃河橫行無忌,故而被稱作混江龍。

  “那好,張橫,你去將李俊等人招攬來吧。”

  “遵令。”

  第二天,呼延庚便和龐山諾帶了十名衛兵往滄州馬場去。

  一路上,龐山諾向呼延庚解釋滄州馬場的來歷:
  景德二年,設監賜名。在外之監十有四:大名曰大名,洺州曰廣平,衛州曰淇水,並分第一、第二。河南曰洛陽,鄭州曰原武,同州曰沙苑,相州曰安陽,澶州曰鎮寧,邢州曰安國,中牟曰淳澤,許州曰單鎮。

  天聖五年,廢單鎮監。六年,廢洛陽監。於是河南諸監皆廢,悉以馬送河北。

  由此河北成為宋朝最重要的養馬地。靖康戰事起,河北群牧怕戰馬有失,故而將戰馬集中到不在金兵攻擊路線上的河北東路,而且滄州又有大軍草料場,可以暫時供給馬料。

  “所以現在河北戰馬,大部分都在滄州?”

  “是啊。”

  “大約有多少呢?”

  “去年的時候還有三千匹,不知現在如何了。”

  三千匹戰馬!呼延庚興致大增:“趕快帶我去看。”

  幾個人興衝衝的催馬前去。突然,幾匹馬駒從前面穿過。

  龐山諾大叫:“好馬。”催馬追了上去,瞅準了扔出套索,就套中了一匹。慢慢收攏套索。那馬駒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輕輕的哀鳴著。

  這時,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好賊子,怎的偷我的馬。”

  呼延庚問聲看去,只見一個瓜子臉的少女,明眸皓齒,全身穿著一套雪底黑斑的豹皮甲,手持九尺長槍,槍頭上一朵白色的長纓。

  龐山諾道:“你家的馬?你喊它一聲,看它答應你不?”

  那少女也不多話,一踢馬肚,把長槍抖動得像一朵綻開的花,直取龐山諾。

  呼延庚看出門道,叫道:“山諾,快跑,這是高家槍。”

  龐山諾扔掉手中的套索,打馬就跑。

  少女到了馬駒前,將套索解下來收好,就要拉著馬駒走。

  呼延庚追到附近:“麻煩姑娘把套索還給我們。”呼延庚畢竟未滿二十歲,見到漂亮小姑娘就上去搭話。

  “你這偷兒,認得是高家槍,還來找打。”

  北宋軍中槍法,分為呼家槍、楊家槍、高家槍三大流派。楊家槍是河朔大槍的代表,呼家槍則是從塞北胡騎的馬槊演化而來,快馬長槍,十蕩十決。

  高家槍與這兩者都不同,是花槍,最為絢麗好看,連帶高懷德這種猛將,在演義裡都成了小白臉,因為白馬銀槍耍得漂亮而被趙匡胤的妹妹看中。

  “高家槍也不能搶人東西啊。”

  “好賊子,反倒汙人清白,找打。”少女挺槍刺來。

  呼延庚險險讓開,槍頭帶著風聲從身旁擦過。如果呼延庚沒躲開,可真就給扎中了。他不由得怒喝一聲:“真打啊。”

  “你這輕浮賊子,誰跟你假打。”說完又是一槍扎過來。

  衛兵已經催馬過來。

  呼延庚已經摘下鐵槍,左手握槍用槍一格,將少女的槍擋開,少女咦的輕喝一聲。呼延庚不由得心中暗叫一聲慚愧,這少女單就槍法而論,似乎不在呼延庚之下,只是力氣太小了。

  少女將長槍舞動起來,如同朵朵梨花,在呼延庚身邊飛舞,但十分小心,不和呼延庚的鐵槍相碰。

  呼延庚知道她力量遠不如自己,必要時磕飛她的花槍便是,自己絕無性命之憂,見這少女槍法耍得好看,便有心多觀賞一會。這樣明媚的少女,他下意識的想多糾纏一會。伸手向後攔住衛兵:“不必過來。”

  他將鐵灰色的長槍前刺,少女看見鐵槍挺然刺出,又怒又喜,怒的是這登徒子居然敢還手,心中卻道:“看將來果然好一條鐵槍,姑娘家學的花槍,還未曾與外人交手,且待我在他身上試他一試。”忙展開花槍望鐵槍纏來。
  呼延庚已看得分明,今見花槍,遂將鐵槍虛虛一迎,往旁一撥,使少女刺一個空。

  少女見刺不著,隻得收回槍去,呼延庚卻乘他收回,遂劈頭打來,少女急用槍往上架時,呼延庚槍又不在頭上,複向腰間直搗。

  少女方閃開柳腰,那槍又橫著一掃,少女用長槍一架,饒是呼延庚收了些力,還是震得她兩臂發麻。

  呼延庚見上、中、下三處都被他躲過,又用槍就兩肋裡夾攻。那少女果是慣家,東一搖搖開,西一擺擺脫,並不容鐵槍近身。

  呼延庚看見少女身體輕盈,也自歡喜道:“好身手!率性奉承你幾槍吧。”

  他自出征以來,雖說諸事順利,但心中卻感如履薄冰,謹慎小心。與這少女對槍,卻好似去了遊樂場,暫時什麽也不用想,隻好好生消遣。

  他存了娛樂的心思,又起了少年心性,戲耍起這少女來,舉起鐵槍攥緊了凝一凝,先點心窩,次鑽骨髓,直撥得那少女意亂心迷,提著條玉白櫻槍舞得如同鮮花,花蕊直隨著鐵槍上下高低亂滾。

  呼延庚初時用槍還恐怕傷了她,但遠遠侵掠,使到後來,情生興發,偏弄精神,越逞本事,將一條鐵槍就如蜻蜓點水,燕子穿簾一般,專在她身前左右忽起忽落,乍來乍去,引得少女扭動腰肢,左躲右閃。

  少女戰了二十余合,隻覺鐵槍與白櫻槍針鋒相對,眼也瞬不得一瞬,手也停不得一停,精心照應隻僅可支持,哪裡敢一毫怠惰。又殺了幾合,直殺得少女香汗如雨,喘息有聲。

  呼延庚看見光景,知道少女又樂又苦。樂是樂鐵槍耍得暢意,苦是苦鐵槍利害恐傷性命。

  呼延庚心內想道:“這少女神情已蕩,不趁此時與他一個辣手,更待何時?”複將鐵槍直捅,少女橫槍架住,呼延庚用鐵槍在白櫻槍的槍杆上輕輕磨蹭,槍杆下壓。少女忽然渾身顫抖,松掉花槍,哭到:“你這輕浮子,欺負人。”掉頭打馬逃走,連馬駒也不管了。

  呼延庚讓龐山諾收攏馬駒,自己打馬追去,他直覺這少女與馬場必有淵源。追了一陣,看見前面來了一個少年攔住了少女,兩人交談了幾句,少女用手把呼延庚一指:“就是這壞人欺負姐姐。”

  那少年聲音如雷:“哪裡來的紈絝,待吾高寵教訓教訓你。”

  高寵!呼延庚看這少年也就十四五歲,還未束發,他正要說話,高寵已經衝到面前,挺槍刺來。

  呼延庚不敢怠慢,舉槍招架。高寵的槍法比他的姐姐還要好,力氣也比姐姐大些,呼延庚又怕誤傷了他,招架起來格外費力。

  好幾槍堪堪躲過,呼延庚覺得這樣不是事,在拖下去非讓高寵給殺了不可,他看準機會,從背後抽出銀鐧,狠砸在高寵的槍杆上。

  高崇終究還是少年,力氣還是弱了些,虎口震裂,呼延庚再用鐵槍一磕,將高寵的長槍磕飛。

  少女叫道:“休傷大郎。”

  呼延庚收了槍,正要說話,高寵突然從馬背上跳過來,將呼延庚撲下馬來,將呼延庚按在地上,對著他就是幾拳。

  呼延庚將高寵推下來,在地上打個滾,站起來喝道:“槍都丟了還打?”

  高寵不說話,又撲上來。少女在一旁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呼延庚道:“我不想打,你拉住你弟弟。”

  少女拉住高寵:“姐姐說錯了,沒有調戲我,是較量武藝。”

  高寵松了手,仍舊忿忿的說:“和女人較量什麽武藝。”

  “你們姐弟倆的槍法耍得好啊,可是渤海郡王之後?”高懷德死後被追封渤海郡王。

  少女正色行禮,一伸手介紹高寵:“高家家主,高寵。”她沒有說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高寵啊,難怪在十四五歲,就這般厲害。呼延庚問:“敢問汴梁禁軍都統製髙師旦,與小兄弟怎生稱呼。”

  “是某的從父。”

  “果然是高家後人,你們的伯父為國捐軀,皇后頒下重賞,要撫恤高家後人,蔭一男為牽牛都尉。”

  “你是什麽人。”高寵仍舊氣鼓鼓的。

  “吾是河北河東宣撫司走馬承受,右軍統製,呼延庚。”說完,呼延庚拿出令牌給高家姐弟看。

  求月票、收藏、評論。今天書評區有讀者反應本節太突兀了,做了些修改,作為主角放松時的性格體現來處理。演藝化的文風也作為“存心戲耍”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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