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好的消息,在城中沒有尋到負責在樂壽駐守的金將,他一定逃脫了。
歩鹿孤樂平道:“此事怪我。”
“已經走漏了消息,墶不卜嘉就會有準備,此部金兵不到三千人,本想乘機將他殲滅。”
第二天天一亮,大軍就擺開陣勢,向著河間府開去,看看離城十裡,前方來了十來匹探馬。郝思文派人攔住了:“來者何人?”
“前方可是王師?奉孫提轄令,特來迎接。”
墶不卜嘉昨晚得到消息,知道來了五六千宋軍,自己前有堅城,後有敵兵,一時之間又沒處求援,於是便連夜撤走了。今早河間兵馬鈐轄孫立見敵兵撤退,便派了探馬出來打探消息。
呼延庚全軍進入河間府,接管了府衙,河間現在沒有知府,“先是河間府黃潛善以兵赴大元帥府也。令鈐轄孫某權府事”。呼延庚以宣撫司走馬承受印,正式任命孫立知河間府。河間府被圍了兩個月,全城殘破,讓孫立先行救濟民生。
在為河間府解圍後,呼延庚就完成了宣撫司第一步的命令。在新的命令到來之前,他肯定要率領本部駐屯在河間。
呼延庚先讓趙伯臻給大名留守司寫了一封信去,報告恢復河間、滄州、棣州、濱州四個州府的好消息,並(更重要的)要糧草,要增援。他還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破解了張益謙的一個陰謀。
待趙伯臻領命後,呼延庚開始思考自己的局面
河間可謂位於河北的中心地帶,向東北方向約三百裡,是薊州(天津),正北方挨著雄州,向西北一百五十裡是中山(保定定州),向西面約三百裡是真定,向南面三百多裡是大名,不論以後局面如何發展,河間必是主戰場。
呼延庚稍稍有些失望,他希望能有一塊地盤慢慢種田發展,結果現在處於河間這種四戰之地。
他想來想去沒有思路,於是翻出一本書來:《華北治安站》軍事科學出版社編譯版,找出與河間有關的條目一條條看了起來,他找到了這樣一條注釋:
“譯者注:抗日戰爭時期偽政府和抗日民主政府並存,偽縣政府先後屬偽河北省津海道尹公署、渤海道尹公署。河間縣抗日民主政府於1938年2月建立,先後屬冀中軍區一、三、九、八公署。”
“既然冀中軍區公署能在河間生存下來,那麽,我也能。金兵不會比日軍更強。”呼延庚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思路回到了更現實的問題上來:“糧秣!糧秣!糧秣!”他送出一封帖子,約滄州豪強柴進一敘。
柴進來到河間府衙的時候,呼延庚看到面前這人頭戴一頂沾花帽,帽兒下裹一頂混青抓角軟頭巾,素色錦袍,金線抹綠皂朝靴。除了因為沒有官職,不敢亂用顏色,這柴員外的衣著可謂盡可能的花哨。
柴進,據說是後周柴家之後,家中藏有丹書鐵券,非謀反不得論罪,故而柴進家經過幾代積累,已經成為滄州唯一的豪強,雖無知州之名,卻有太守之實。
柴進衝呼延庚一拱手:“呼延將軍一路征塵,辛苦了,河間柴進有禮。”柴員外大大捏捏的,話裡話外透著你是外來的,我才是河間的坐地王的意思。
呼延庚請他落座,商議征糧的事情。
柴進開始叫苦,他老柴家知傳下來幾畝薄田,這兩年河北老在過兵,根本沒有什麽收成。
“那本將聽說滄州城外的大片農田都是柴家的,是謠言了?”
“謠言,絕無此事。”
“還有河間南面的田土,聽說也是投獻到柴員外家?”
“這些田地都在河間境內,柴某也不知道他們的主人是誰?”
好說歹說,柴進油鹽不進,既不願意按照實際控制的田地交稅,又不願意直接拿糧食犒軍。最後看呼延庚實在逼得緊迫,拿了三千石糧食出來,意思意思。
呼延庚送走了柴進,心中悶悶不樂。王貫清在一旁建議:“不若方田均稅。如果這柴員外堅稱是無主之地,就用來招撫流民。”
呼延庚瞪了他一眼:“俊升,你去歇息吧。”對柴進這樣的豪強方田均稅,當年有王安石撐腰也沒辦成。
而現在也不能來硬的,自己在河間的任何舉動,都有可能變成別人攻擊的借口。到汴梁去打筆墨官司,呼延庚耗不起這個時間。
除了籌糧以外,統合整個高陽關路,包括河間、滄州、棣州、濱州的防務,修繕城池,安頓回鄉的居民和逃難來的流民等等工作慢慢展開了。
期間龐山諾和林茗請了幾天假,回邢州去看看。
慢慢的就到了六月中旬,趙伯臻回來了,向呼延庚匯報:“郭倉使親自押運一批糧草到河間來。”
呼延庚一愣,什麽糧草這麽重要,要提舉常平使親自押運來。
郭永在三天后到來,呼延庚向他致謝:“郭倉使送來三萬石糧食,軍需和撫民足以支撐到秋收。”
郭永苦笑:“唉,只怕這是本官能給你的最後一批糧草了。”
呼延庚忙問其故。呼延庚離開汴梁快一個半月了,對汴梁的一些變動不太清楚。
姚友仲和吳革兩軍也行動了,姚友仲取相州、磁州、趙州,推進到真定府南面。吳革取清河,入冀州,奪深州,到達真定的東面。河北局面,表面上看起來一片大好。
這個時候,大元帥趙構——他雖然結廬讀書,但大元帥的頭銜卻沒有摘去——上書要一掃胡虜,迎回二帝。
趙構要迎回二帝?呼延庚有些糊塗了。
其實在趙構看來,現在他並沒有坐到皇位上,因此高舉迎回二帝的旗號是最有利的,即使淵聖皇帝真的回來了,也是趙桓趙諶父子相殘,而趙構可以亂中取利。
黃潛流彈劾張叔夜怯戰,已經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收復河北全境,禦史中丞李回響應,大批黨羽跟進。
朱太后無法,象征性的下旨責備張叔夜,催促進兵。
張叔夜兵分兩路,以王稟為鎮定路都統製,負責收復真定,以楊惟忠為高陽關路都統製“趨河間府雄州以來追襲金人。”
而在大名具體負責的大名留守司張益謙把郭永提了一級“遷河東提點刑獄”。
郭永提舉常平,總是不把自己當做康王一黨,全力支援姚友仲、吳革、呼延庚等軍。
張益謙再也無法忍受,乾脆上奏郭永守大名有功,升遷為河北東路提舉刑獄使,而整個河北的常平倉,郭永再也管不著了。
郭永苦笑著講完這番遭遇,呼延庚勸慰他說:“河北東路有郭天官來主持大局,真是再好不過。”提刑使又稱天憲或者天官。
郭永也是個豁達的人,既然已經到河間來赴任,就專心治理河北東路了。他故意考校呼延庚:“河間諸州府,當務之急是什麽?”
“撫民、籌糧、固守。”
“如何料民呢?”
“末將不知也。”呼延庚是武臣,這麽回答更符合他的身份。
郭永哈哈大笑,他和呼延庚分擔任務,呼延庚負責鞏固防務,治民的事情郭永來承擔。
呼延庚突然感覺身上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都說穿越種田最重要,但呼延庚可沒有行政經驗,現在算是可以先跟著一個專業人士學習。
突然他又想到,要做一個小軍閥,非得有塊自留地才行,有些勾當可不能讓郭永知道。
於是他把大部軍隊都遷往滄州,他打算在滄州開個小基地。
在佔據了滄州州衙後,呼延庚召集麾下都頭以上的官吏,開了個集體會議。
現在的局面對他來說比較安穩,民生上有郭永給他托底,不至於餓肚子,楊惟忠北上,王稟西進,金兵一時之間打不過來。
張彥橘已經牢牢掌握了滄州,呼延庚想在滄州搞點小動作、小實驗、小折騰,沒人會干擾他。
但他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在河間近一個月不就浪費了嗎?所以他把大家都召集起來,集采眾議。
“咱們,首先是要招兵,要是有兩萬人在手,任誰也不懼。”歩鹿孤樂平大大咧咧的,最先開口。
一眾將領都點頭,亂世之中,兵最重要,有兵在手,什麽都有了。
“兵源倒是不缺,遍地流民。”邱穆陵仲廉謹慎的附和著兄弟的意見,“只是兵器、甲械、馬匹、糧草怎麽辦?”
“兵甲自可向朝廷申請,糧草仰賴郭天官,只是馬匹……”
這時,站在邱穆陵仲廉身後的龐山諾舉起了手:“小將知道個馬場,就在滄州。”他本是邢州牧馬人,知道河北馬場的詳細情況理所當然。
“你知道馬場,怎不早說?”
“小將也不清楚是不是被金賊劫掠了。”
呼延庚高興的一揮手:“明天帶我們去看看,金賊沒找到最好,萬一破壞了,看能不能把馬場再辦起來。山諾,你有功,明天要是有好馬,你先挑一匹。”
龐山諾自井陘之戰後加入呼延庚麾下,一直沒真正立下什麽功勞,但今天一提建議,居然就得到一匹好馬,這就鼓動了一些地位不高的人都開口說話。
“小的想舉薦一個人。”林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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