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些人挑唆不成功,鄭家起碼還能活。
這些話鄭乾已經聽膩了,搖著頭無奈一笑,“行了,怎麽回事還得等我爹回來再說,我就一個混吃等死的,聽天由命吧。”
他搖搖頭,歎口氣,抿著唇走了。
雁赤城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道:“也許……”
“別也許了,”柳應風截住他的話茬,“要是有也許,鄭家就未必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要是從一開始就不這樣做,說不定鄭乾能幫上鄭家。既然示弱不好使,那就示強,鄭家掌握大部分權力,總能震懾住皇上和其他人不敢妄動,實在不行……”
柳應風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的看看四周,好在小巷裡沒人,他咬牙道:“你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
雁赤城推開他,嫌棄的擦擦嘴,話說的愈發急了,“我說的是實話,你難道不這麽想?鄭乾要是從小不被藏著掖著,憑他這性格再有權勢在手,現在得囂張成什麽樣?哪還有那些人蹦噠的份兒?”
“若是真如你所說,鄭家大劫就不是現在了,幾年前就該來了!”
“早來不是更好?鄭乾手握權勢,鄭龍又是大將軍,軍營裡哪個不是鄭龍的心腹?誰認皇上?若是早幾年有這事兒,早幾年這事兒就過去了!”
柳應風真怕他這些話被有心之人聽見,連忙服軟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但是現在說有什麽用?鄭乾又沒機會了。”
雁赤城氣的就是這個。
鄭乾一身絕學被埋沒,現在鄭家大劫,他一點忙幫不上,心裡得有多憋屈?
柳應風拍拍他的肩,“好了,等大將軍回來,見機行事吧。這次單耳國來使也在,皇上總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動手,讓單耳國看了笑話。單耳國來使起碼要滯留一個月,看大將軍有何動作吧。”
鄭龍從一開始就明白皇上打的是什麽算盤,就算他這一輩子活夠了,也會為鄭乾博個出路,定然不會坐以待斃的。
只是之前這麽多年無所作為,現在突然要做些什麽,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雁赤城一籌莫展,“不管怎樣,鄭家是我再生父母,皇上若真要做什麽,我不會坐視不理。”
“你當然不能不理,你也是半個鄭家的人,皇上就算留下你也是為了震懾他人暫時的,你以為你能多活幾年?”柳應風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瞼。
雁赤城是鄭龍一手帶大,從小生活在將軍府的,他孑然一身,可以為鄭家做任何事,而他柳應風卻不行。
瑞安侯在朝廷上與鄭龍是死對頭,他日日與鄭乾廝混已經把老頭子氣的不輕,要想幫忙怕是癡人說夢了,等鄭龍一回來,他肯定會被關在府裡房門不許踏出一步。
雁赤城拿拳頭懟他一下,“都知道你什麽情況,父命不可違。今天回去,也別跟鄭乾來往了,不知道以後怎麽回事,免得惹禍上身。若是鄭家得蒼天垂簾免過一劫,咱兄弟三個再聚。”
“你說什麽呢!”柳應風瞪他一眼,卻又反駁不了。
兄弟在受難,他卻什麽都做不了,無能為力只能旁觀,有時候真覺得自己不配做他的兄弟,還不如抹脖子算了。
雁赤城笑了一聲,“若是瑞安侯身體康健,我說什麽也得拉你下水!但是……他老人家也不容易,你就順著他吧。要滅,怎麽都是滅,你來了也不過是多一個人受牽連,要是不滅,你又何必摻和一腳氣你家老爺子?”
瑞安侯重病纏身,不知還有幾天可活,柳應風歎口氣,懟他一下,“我明白,你回去吧。”
雁赤城點點頭,轉身回了懷化將軍府。
第二日一早,阿若剛吃完飯小廝就過來通報,說蕭浮生帶了那個叫“不忘”的人來,她趕緊讓小廝將二人請到房中。
蕭浮生穿著一身水綠色袍子踏進來,朝她作揖,“阿姑娘。”
她忙還禮後,蕭浮生道:“昨日說好今日帶不忘過來,不知可有吵到姑娘休息?”
她請他入座,讓小廝上茶,“蕭公子這麽說就見外了。不忘呢?”
他朝門外道:“不忘,進來了。”
門外踏進來一個人,阿若抬眼一看,登時愣住了。
那人一身象牙白的袍子,矜持高貴,眼下一滴驚豔時光的淚痣,唇角帶笑三分冷,卻不顯得高冷,反而覺得此人很隨和,只是太過端方雅正,讓人覺得有些距離感。
他朝阿若微微頷首,“在下秦不忘,見過阿姑娘。”
此人聲音乾淨清澈,如冬雪飄然落下般的清淡雋雅。
阿若掐了自己一把,回神客套的對他笑道:“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蕭浮生笑道:“我已把人送來,以後就勞煩阿姑娘關照了。”
她笑著擺擺手,“好說好說。不知秦公子擅長些什麽?”
秦不忘道,“在下身無特長,隻對舞藝略知一二。”
她滿意的點點頭,“甚好甚好!”
這還需要什麽培訓,單憑一張臉就夠用了!不過看他這身氣質也知道是自小練出來的,跳舞最能養氣質了。
蕭浮生任務已完成,起身作揖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同了。”
她送蕭浮生出去,找人叫來林若兒,讓她給秦不忘準備一個房間,然後帶著秦不忘遊覽花樓。
“一樓就是演出的,二樓的房間都是住宿的,由於人多房少,暫時是兩人一間,”說到這,她督促自己該買房了,“最南邊的房間是舞蹈室,你可以去那裡練習舞蹈。樂師在它隔壁,需要的話說一聲就行。”
秦不忘一一記下。
“喲,這是哪家大帥哥啊,怎麽沒見過?”
身後響起聲音,兩人回頭,後面走來一個鵝黃色裙子的女子,嘴裡還叼著一根大蔥,晃晃悠悠半不正經的朝這邊走過來,圍著秦不忘轉了一圈,嘖嘖嘖的撇嘴,“真是個長得不像人的。”
聲音低啞,好像沒張開嘴一樣漫不經心,卻意外的很有磁性,帶著些喪的感覺,叫人聽著上癮。
阿若差點被自己嗆死,秦不忘臉色一白,眼神轉了轉,許是想罵人但良好的教養不允許。
阿若咳了一聲,“注意言辭!”
女子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拿下嘴裡的大蔥遞給秦不忘,“初次見面,送你點小禮物。”
阿若嘴角抑製不住的抽搐。
這人是誰?她怎麽以前沒注意到花樓還有這樣奇葩的人?
秦不忘後退一步,施禮道:“在下不喜蔥。”
她又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不喜蔥啊……那你喜歡什麽,我下回送你。”
他正措辭時,女子突然不懷好意的靠近他,一口大蔥味兒撲面而來,“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秦不忘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阿若趕緊扶住他的後背,他狼狽的朝女子作揖,“在下、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
說罷,他轉身倉皇而逃。
“無聊。”女子撅撅嘴,叼著蔥轉身也要回去,阿若攔住她問:“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我對你沒有印象?”
她咬著蔥吊兒郎當的道:“我叫紫蘇,跳舞不好唱歌也不好,一無所長一無是處,平時又懶——懶得出門,你基本沒見過我,當然不記得我。”
埋怨的話阿若竟沒聽出不滿來,反而聽出了一股自由自在的感覺,她挺喜歡這種性格的。
“那你擅長什麽?”
她勾起一邊嘴角,朝阿若走了兩步,低啞著聲音道:“擅長調戲人,算麽?”
阿若先是一愣,旋即一笑,正要說話時,她忽然抬起腿搭在了牆上,將阿若困在中間。
阿若臉色一變。
一字碼壁咚!這人練過啊!
她道:“別的不會,會打架,以後若是有這事兒我或許能幫上忙,唱歌跳舞什麽的還是別找我了,不是那塊料。”
阿若兩眼發光的看著她,“你叫紫蘇?”
她點了一下頭,放下腿,“帥哥走了,我對女人沒興趣,再會。”說罷,她叼著蔥負著手,又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阿若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才回神,暗暗把這個人記下了。
她來到林若兒的房間,把她從帳本裡拉出來,理直氣壯的朝她伸手:“給我錢!”
林若兒看她兩眼,“看什麽?”
“我要買房子。”
林若兒下意識的皺眉,“花樓住不下你了?”
她搖頭,“不是。我跟鄭乾……算是鬧掰了吧。那些東西我也不好意思留在花茗小築了,而且花樓的人越來越多,訓練的場地也不夠,還有那些正在批量生產的服裝道具總得有個地方放,所以我打算買個院子,好好整理一下。”
林若兒的注意點居然不在她要買房子上,而是驚恐著睜大眼睛問:“你跟鄭少爺鬧掰了?為什麽?!”
她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事兒說起來話長,而且我也不太搞得懂,等以後有空慢慢說,你先把錢給我。”
林若兒歎著氣,翻著帳本愁眉苦臉道:“我們剛開一個月,又是剛火起來,確實沒掙幾個錢……”
擴大規模的事兒林若兒也不是沒想過。
自從阿若來了花樓,花樓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要留出一個舞蹈室。現在走秀的也練起來了,《極樂淨土》也在練,有雪和秦不忘兩個人都是獨舞,也需要場地練,舞蹈室又不大,三幫人隻好分時間練習。
可這樣一來樂團也受不了一天到晚的陪練,而且樂團自己也需要時間練習,所以阿若已經在著手招樂師團隊,等人招齊了又需要地方,花樓一共就這麽大,確實折騰不開。
林若兒舔著嘴唇道:“我算了一下我們的銀子,這一個多月你的我的都算上也就一千七百多兩,好地段的房子連一進院都買不起。”
阿若咬著嘴唇合計:“如果貸款呢?”
林若兒一愣,湊近她,“你說什麽?”
她搖搖頭,轉身往外走,“我出去先找找看,你算你的帳吧。”
林若兒知道她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多言,可阿若剛走兩步又回來了,“房產中介在哪?”看著林若兒茫然的表情,她改口道:“就是買房子一般去哪?”
林若兒道:“錢莊一般會有代賣,你可以去問問,買賣雙方確定後到官府簽個房契,,就算交易達成了。”
她驚喜道:“古代還真有房產中介啊?我還以為我得挨家挨戶問呢。”
林若兒忽而放下手裡毛筆問:“你要買多大的?”
她想了想,也不知道古代這房子是怎麽個計算單位,隻好回答:“不算院子和花園,四十到五十個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