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茫然
  她相信自己有第三隻眼，然而，她還是道：“哦？”

  狗系統不說話了。

  聶雙言看著他，靜默著，最後道：“是不是不能說。”

  狗系統點頭：“是，時機未到，不能說。”

  聶雙言笑了笑道：“倘若我不知曉所有事的來龍去脈，我又怎麽知道，你讓我看的記憶是真是假。”

  狗系統道：“我所能說的皆是真，我永不會欺騙您。”

  我的公主。

  他在心裡喃喃，他不敢說出聲，他這樣低賤，他又怎能褻瀆她。聶雙言選擇相信他。

  她說：“我信你，等他時他日能說再說吧。”

  “是。”

  聶雙言頓了頓道：“我現在便是？”

  “是，你現在是華月仙子，離開記憶，你便可以回天界。”

  “還有後續？”

  “自然還有後續。”

  “是麽……”現在輪到聶雙言喃喃自語了，“什麽時候，一切陰謀詭計才會完。”

  聶雙言是發自內心的厭倦了這一切。

  系統不答，將那些有關華月仙子的記憶收起。

  他在臨走前，很是歉然道：“公主，你忘了很多事。可我不能說，惟願你愛好。”

  華月仙子認真想了想，確信自己的記憶的確模糊，有些事茫然不知，有些事被隱藏。

  只是，這些事，她不能管，不論是自己記性不好，還是自己忘了很多事，這背後一定另有隱情，她算什麽呢，她不過是枚棋子，就像當年被太陰星君從戰場撿回去的自己一樣——一樣茫然不知，一樣任憑她揉搓，除了答應，再無他法。

  她如今隻覺得，她把蒼梧仙君救回來了。

  很好。

  他幫了她那麽多，她能救回他，已經是恩賜了。

  她別無所求。

  一如當年，不敢求他心悅她，不敢求他能和她有一段塵緣。

  看盡華月仙子的三千年，聶雙言如今坦然的接受了華月仙子的記憶，和華月仙子融合在一起。

  只是，經歷了太多的華月仙子，再也不是當年的華月仙子了。

  她睜開眼。

  “好久不見。”蒼梧仙君一如既往的刻板的點了點頭。

  華月仙子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她就覺得自己跟難過。

  她能怎麽辦呢？

  她共他前生今朝無緣，嗟歎人世惆悵然。

  她共他今日一別再不相見，縱回頭，人間已無他。

  她什麽都知道的。

  可她只是風儀優美的微微鞠躬彎腰：“我想起來了，仙君，謝你護我一世，為我做了許多事。容我回歸神位，你我之間便兩清了，過去那些，也當不得真。那時我年紀尚幼，糊塗，無人教導，不懂的為他人著想。現今，我有了這幾世經歷，也明白了強求沒有好結果。因此，不論前朝我說過什麽，都當不得真了。”

  蒼梧仙君訥訥的說不出話，他乃多年蒼梧樹靈成仙，做仙做了數萬萬年，加之本性為木，向來拙於口舌。

  他對華月仙子心中從未起過半分漣漪麽？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也不過是當年他下凡歷劫時，向華月仙子求取木琉璃以做渡劫用時，華月仙子讓他應允他們做一世凡塵夫妻，他拒絕了，可華月仙子還是將木琉璃給他。

  然而世事難料，那一世，妖魔橫行，他九死一生，再返天空，華月仙子已渡自己的劫去了，他竟為她神靈出竅，尋去同她做了一世俗世夫妻。

  若說有愛，他不曾感到。

  若說沒愛，他又怎甘心為她下凡，為她兵解。

  如今華月仙子歷劫歸來，她竟坦言放棄。

  若說可惜是沒有的，他只有些許茫然。

  見他茫然，華月仙子側頭笑道：“蒼梧仙君，你應信我的，我並不是糾纏不休的人，我現今一切都好，自然不是說的胡話，也自然是能當真的。從今以後，你我也同這天上的萬千仙人一樣，沒有半點兒交集可好。”

  華月仙子說這些話，並非是因為她放棄了蒼梧仙君。

  她如今重歸仙位，前塵重回，萬千感情的衝擊使她反應不及，待她細細整理後，便覺得那些念念不忘的前塵往事也都不重要了。

  那些細密的情事不重要了。

  夏無疑是他的一世，她聶雙言愛他。

  蒼梧仙君是他的本真，她華月仙子愛他。

  然而這一切都過去了。

  她若念念不忘只能害人害己。

  她選擇釋然。

  她啊，在後來，遇見他，因為得到又失去，然後學會放下，開始明白。當初以為很不得了的事，其實沒那麽重要，總會有一個人，能撫平自己所有傷口，從此相依為命，含笑對望。

  奈何情深緣淺。

  不得不釋然。

  只能釋然。

  既然釋然，那麽往事不重要，自然蒼梧仙君也就不重要了。

  她如今是華月仙子，自然有資格處理這些情情愛愛的事，便索性拒絕了了事。

  她因情愛而墮入凡塵，情劫反覆經歷，叫她不看破不能過。

  如今，她看破了情劫，以至於，連對蒼梧仙君的那些歡喜意也沒有了。

  未必失望，只是厭倦了。

  厭倦這無窮無盡的追逐。

  你看，他們之間或許從一開始就求不得個善終。

  她道：“你先回，我還有事。”

  蒼梧仙君看著她，有些遲疑。

  華月仙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蒼梧仙君到底走了。

  她低聲喃喃：“蒼梧，我心裡太苦了，苦的沒有法子了。”

  “到我這般年歲，竟連歡喜二字也說不得了。”

  她緊緊的捂住心臟位置，萬般苦楚：“我們這一世的情分到頭了。”

  是真的到頭了。

  她近乎窒息，心頭湧上的痛苦叫人窒息，叫人幾乎要乾嘔出來。

  對不起，她六根不淨，七欲不清。

  她有許多話想說，終究又咽回去了。

  他是前生拓印心口，那未止的心跳，他是來世胸前永不磨滅的記號。

  可他們到底是沒有今生的。

  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破碎空惆悵。

  她緊緊的抓住胸口，幾乎要窒息過去了，她慢慢的吸氣吐氣，將那極度酸澀痛楚壓下，她等了很久很久，幾乎用盡一生一世才好轉。

  她站起身，堅定的邁出腳步，她邁出的一瞬間，通道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