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釋懷?
“沒什麽可說的,我就想過人上人的生活。你爸給不了我,那我就自己去找。”
“那你為什麽現在會回來?”
“想回來就回來了。”女人使勁的動了動胳膊,揮開他的手,道,“松開,我沒有什麽話好跟你說。”
她走了。
席附咬著唇,半晌後才對男人道:“她不在的時候,你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她是什麽樣子,你看見了吧?爸,你聽我的,我不介意你找一個新老婆,對你好就行了,我遲早會長大離開你的,你也看清楚她是什麽樣的人,她真的不值得你這樣對她。”
“閉嘴!”男人大吼一聲道,“她還是你媽,他還沒有和我離婚,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會死心?是不是就算她死了?也不會忘了她!”
啪。
耳光落在席附臉頰上,席附倔強的抿唇瞪著他,最後進屋了。
聽見聲響的女人又回來了,她看著怒氣衝衝進屋的席附,低聲道:“他怎麽了?”
“我打他了。”
女人低聲道:“你不該打他的。這些年來,他和你相依為命,就算他說了什麽,說了什麽,你都不應該動手,你就這一個兒子啊!”
“他說你……”男人欲言又止。
“當年的確是我沒有做對,是我對不起你們,老席,他對我有這樣或那樣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他現在在青春期,想做什麽說什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答應我,就算以後我不在了,你也要和他好好的,有什麽話就好好商量,不要再動手了。”
“你不在!那你又要去哪裡?”說到這裡,他面部猙獰起來。
女人想了很久,才道:“說實話,老席,我活不長了,我就是想著死之前先來看一看你們,我本來想看一看就好了的,那是,那時候被你逮住,我不認也沒有法子了。”
“你身體不是一向很好嗎?”
“我腎衰竭。”
男人嘴唇動了動道:“那你……”
女人苦笑道:“這些年來我掙的錢,都做透析了,現在已經一貧如洗。”
“你怎麽不找我。”
“我沒那個臉,是我先拋棄你們的,怎麽可能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後就回來找你們呢。”她臉上的神情十分尷尬。
“我還有存款,我還有這個房子,大不了把這個房子賣了給你做透析。”男人道。
女人搖頭:“不用了,我跟你說這個事情,不是讓你給我看病,而是告訴你,你要好好的對待阿福,這房子還是你留著給兒子娶媳婦用吧。反正這病又治不好,治了也是白治,而且多活幾天,我還痛苦,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男人笑了笑,幾次張口,最後還是道:“我跟你說個話,你別笑我。其實怎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很愛你。那時候上學,我和你一個班,我就很愛你了,我私下裡不止一次的想,我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好了。只是時候,你是校花,人又長得漂亮,我就是一普通人,丟進人海找不著。我不敢有那樣的想法去高攀。你所以知道嗎,你在畢業後問我要不要和你談戀愛,我那個時候真的是特別特別高興的,我那個時候就想,不管你以後怎麽對我啊,我都不會離開你,我拚了命的對你好。”
男人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這些話他從未說過。她頭一次聽見,可是來不及了。
她心裡歎息,是她辜負了他的深情,即便她給他生了孩子,可是這麽多年,她對他沒有半點喜歡,她不過是因為家庭原因而選擇和一個老實人結婚而已,所以,即便她早些年知道他的心意,可她那個時候仍舊會因為貪心而離開。
她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她隻想自己過的好。
她現在的善良,無非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得知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她不介意做一些好事,為他人考慮。
她拒絕道:“我已經拋棄你了,你不用再有這樣的想法。”
“你是拋棄了我,可是這些年來我除了恨你的絕情,我更恨我自己沒有本事。你多優秀啊,又能乾又漂亮,是我沒有本事,如果我能夠像其他人的老公那樣掙大錢開公司,努力給你一個好的生活,你就不會離開我的。”
女人歎了一口氣,否定了他的話:“跟你沒有關系,我那個時候也是這樣想的,我恨你為什麽沒有錢。但是我後來想明白了,是我自己太貪心不足了,我當時,我就想找一個老實憨厚的結婚,可是老實憨厚的人注定掙不了什麽大錢。可我什麽都想要,是我太貪心了。老席,這事就這樣算了吧,啊。以後我會來看你的。”
他們就莫名其妙的聊了起來,偶然提起從前,他提起那些爭吵,他們已經忘了第一次爭吵是因為什麽,微微一提便拋諸腦後。
他們似乎對過去釋懷了。
可席附不能釋懷。
席附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恩愛情濃,心裡說不上什麽滋味,冰冷麻木。他耳邊的聲音來了去了,半個字都沒有記住,他不會相信“媽媽”的話,她絕沒那麽善良,不然,當年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即便真的改過自新了,他也不信,怎知她不是裝出來的。
他的出生大概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生活在這樣殘缺的家庭,他已無法正確看待人世光明,一旦遇見什麽事,便非得想出個四五六不可,生怕別人從他這裡得到什麽,卻忘了他還有什麽好叫別人妄想的。
然而,他改變不了了。
他就那樣呆呆的看著,面無表情,仿佛是一個外人一樣的站在門口,良久退後一步關上門。
他知道,他們做什麽決定都不會想到要問他,他在他們心裡,不過是他們夫妻感情的附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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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可悲啊。
我於一瞬間感到悲涼入骨。
她不曾回來的時候,即便生活有所苦楚,即便我整日歎孤歡悲影盡空茫,也可以自我安慰說夫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她回來了,我連自欺欺人都沒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