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銀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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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婆子見慣了這樣的窮人家嘴臉，笑的呵呵呵的對急的臉紅脖子粗的惜雪娘道：“孩子都是這樣，嬸子叫他們去吃好了，若是有好東西，自然是應該留著給自家的孩子吃，幹嘛便宜外人！”

  惜雪娘攔也攔不住，只能漲紅了臉在地上手足無措，惜雪的嫂子又端了兩盤炸果子進來，笑著放在桌上，對筱蕊道：“姑娘請吃。”

  筱蕊點了點頭，側頭看去，惜雪輕聲道：“姑娘既然來了，少不得嘗嘗這鄉下的果子。”

  李婆子慌的急忙笑著伸出手拿起一塊塞在自己嘴裡：“我倒嘗嘗，很久沒吃這麽多樣式的果子了……府裡炸得，全是福祿壽，富貴吉祥這些花樣子的，吃了幾十年，真的都忘了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都炸過什麽樣的……”又問惜雪嫂子：“這些都是嫂子自己炸的？”

  惜雪嫂子慌得急忙笑著：“是啊，嬸子可別客氣，叫我黃氏就行。”

  李婆子是想這樣混過去，把眾人的注意力分散了，別叫筱蕊吃他們家的東西，不過惜雪實誠，又沒聽到李婆子的吩咐，因此特意的又讓筱蕊，筱蕊因為李婆子的囑咐，因此剛剛端上來並沒有吃，這會兒惜雪特意的讓她，她就不好意思不吃了，何況，看人家家炸得果子，各式各樣的都有，還有一種花朵兒一般的，看著也小巧不大，於是伸手拿了一個放進嘴裡嘗了嘗，笑著點頭：“好吃！很面。”

  惜雪高興的直點頭，惜書卻有點慌，只能傻看著李婆子，李婆子歎口氣，只能也這樣了。

  “好吃？小姐要是喜歡吃就多吃些！走的時候給您帶一筐子！”惜雪嫂子喜滋滋的笑著道。

  惜雪毫不客氣的嗤道：“小姐因為沒吃過全是粗面炸的，吃一個新鮮，才覺著好吃的。別說拿一筐子，就是在吃第二個，必定也沒有了滋味了！府裡的果子都是上等麵粉，和著桃汁、葡萄汁、李子汁做出來的，能稀罕這些！”

  惜雪的嫂子和娘臉上就訕訕，倒是筱蕊不好意思，急忙笑著道：“不是，確實挺好吃的，不過這油炸的果子二奶奶說的要少吃，吃多了上火。”

  李婆子點頭道：“是啊，二奶奶說的對，小姐吃一個嘗嘗就行了。”

  惜雪嫂子又去廚房端喝的，這邊惜書看著不好，忙手忙腳的將自帶的鮮榨果汁從食盒中拿出來，雙手捧給筱蕊，筱蕊接過去喝起來。

  惜雪的嫂子端著水過來，看人家已經喝上了，又訕訕的將水放下。

  李婆子打量著屋子笑著問惜雪的娘：“嬸子今年貴庚了？家裡幾個孩子，有孫子麽？”

  惜雪娘就笑著點頭：“今年四十三了！七個孩子，老大早成親嫁出去了，老二這不在門口站著，惜雪是老三，其他的就是剛剛那幾個猴崽子，前年剛抱上孫子！”

  “哎呦，老嬸子好福氣啊！”

  “唉！你們富貴人家不知道鄉下人的艱難，成天是吃了上頓就沒有下頓，每天為著這十張嘴，愁得頭髮都白了！這大過年的，孩子們都沒有一身新衣裳穿。”她扯著自己身上的棉襖，翻過來面叫李婆子看自己棉襖裡子：“嬸子看看！這裡頭絮爛成什麽樣了！”

  李婆子聽這話有點過，臉上的笑就僵硬起來。不是光來做客麽？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她轉頭看惜雪，惜雪卻沒有注意這邊，隻依然在盯著筱蕊，見她吃完了一塊果子，慌忙的就道：“姑娘別再吃了！吃多了上火不好呢！”說著雙手捧著果汁杯子給她。

  筱蕊點點頭，惜書早拿了一方潔白的濕帕子遞過來，筱蕊擦了手上的油漬，又端起果汁全喝完了。

  惜雪還笑著道：“知道姑娘是給我嫂子臉面，才吃的這一個，這就行了，我嫂子就很有臉了！”

  惜雪的嫂子笑著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這邊惜雪娘怯怯的伸手拉了李婆子的衣裳角來看，很是羨慕的道：“嬸子的衣裳是什麽料子呀？哎呦，又滑又軟！簡直跟皇后穿的一樣了！”

  倒把李婆子弄得哭笑不得，急忙道：“切莫亂說！皇后就穿這個？真真是笑掉了大牙！”

  惜雪這才聽見娘又在那裡臊皮，氣的狠狠瞪了她娘一眼，筱蕊看見了，抿著嘴笑。

  “摸著真滑！這樣好的料子，我這一輩子都別想穿上啊！”惜雪的娘繼續說著，李婆子見她沒完沒了，很明顯是有意思的再說，臉色就變了，笑容也勉強起來，拿眼直瞪瞪的瞅惜雪。

  他們家那幾個孩子卻不知道是吃完了糖了，還是分完了，一哄又全都進來了，眼巴巴的瞅著惜雪的娘，大家因為這幫孩子進來，全都停了互相的說話，笑看著，筱蕊正要開口，惜雪娘對幾個孩子道：“主子小姐來了，你們怎麽還不磕頭！有你們的好處呢！”

  這話一出，筱蕊並李婆子還有惜書全都變了臉，那幾個孩子不由分說的已經跪下磕起頭來，李婆子慌得從炕上直接跳下來，抱起筱蕊顛顛的跑開兩步，惜書和惜雪急忙的上去拉幾個孩子，惜書臉漲得通紅道：“我們小姐年紀小，恐怕折了福份，任何時候下人見了都是行禮，沒有磕頭的！這是做什麽！”

  惜雪氣的又是跺腳又是掉眼淚的。

  筱蕊倒明白了，被李婆子抱在懷裡，還搖著手：“沒事沒事，別唬到他們幾個。”說著指那幾個孩子。

  等孩子們全都站起來了，李婆子這才變著臉將筱蕊重新放在坐墊上，看都不在看惜雪娘一眼，對筱蕊輕聲道：“姑娘，咱們坐坐就走吧？”

  “走？！”惜雪娘一嗓子將眾人又嚇了一跳，她也看到惜書、惜雪全都變了臉，這才慌忙的壓低了聲音，陪笑著道：“姑娘既然來了，在家裡吃了飯再走啊！家裡是窮了點，唉！不窮也不能賣女兒呀！不過還是請小姐賞個臉，吃了飯在走吧！”

  筱蕊臉上的笑都有些勉強了，對惜書笑著道：“惜書，你準備的銀錁子呢？”惜雪娘的一番做派，筱蕊怎麽能看不明白！
  原本是給他們家孩子準備了過年的壓歲錢的，還是惜書準備的，但是剛剛那一出，這惜雪娘分明是明著要！惜書心裡很不高興，撅著嘴去把食盒的底層掀開，從裡面拿出來一包銀錁子。

  這包銀錁子全都如小指甲蓋大小，每個也就半兩左右，只是樣式精致，又很多種樣式，花生的、瓜子的等等，還有些小動物形狀的，小雞小兔子小蝦，還有十二生肖的，個頭不大，但是栩栩如生。是曲府專門給小姐少爺們準備的，叫他們賞人用的，全都是圖個樂。

  惜書一拿出來銀錁子，那幾個孩子就和對待糖果一樣，衝上來就要搶，惜書將手一揚，大聲道：“都往後站！”

  孩子們一看搶不到了，只能退後，一個個眼巴巴的瞅著，惜書一個個的撚起來，每個人發了一個，孩子們何曾見過銀錁子！一個個已經高興的慌了，直直就往外跑，急的惜雪娘就要往外衝去阻攔，這些銀錁子當然不能叫孩子們拿著！衝到了門口看到她爹已經把孩子們全都攔住了，銀錁子也收到手裡，這才松了口氣，笑著回來。

  惜雪娘笑著回來，看到惜書把剩下的用帕子包了重新放在食盒的底層，便笑著道：“這些孩子哪見過銀子啊！”

  那惜雪嫂子倒還懂點事，上前來替幾個弟弟妹妹給筱蕊福身行了禮道了謝，筱蕊急忙的搖手，也不願意多呆了，轉頭看李婆子。

  李婆子急忙的笑著道：“時間也不早了，小姐出來不能多呆的！”說著將筱蕊抱下來，惜雪娘嘴裡叫著：吃了飯再走吧！吃了飯在走！卻不十分的真留了，說了些客氣話，心已經飛到了外面相公和兒子手裡的銀錁子上面，四個孩子，每人一個銀錁子，四人就有二兩銀子了！這可是天外飛來的一筆銀子！她高興的手腳亂動，心裡琢磨著下一次怎麽叫女兒把她的小姐在請出來！

  又是眾星捧月的將筱蕊送到了門口，筱蕊心中不安，緊緊的牽著李婆子的手不松開，根本就不回頭看。

  李婆子知道是惜雪的娘那副樣子嚇到了小姐，心裡又氣又恨，只是後悔自己太輕率就同意小姐出門了，也沒有打聽清楚惜雪家的情況！

  她沉著臉走到了門口，也不管身後的惜雪娘還喊著：“小姐慢走，小姐再來！”惜雪的爹和哥哥在門口陪著笑哈著腰，看也不他們看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到車旁，正要上車，就看到車後面站著一男一女兩人，此時已經迎了上來，李婆子還沒認出來，筱蕊已經叫了起來：“九月！”

  站在那裡的正是小道和九月，看到小姐出來，兩人急忙的跑上來，小道做了個揖，笑著道：“小姐出來串門子？”

  “是呀，你們家在附近麽？”筱蕊歪著頭問。

  九月急忙道：“就在附近！前面那個大胡同裡！小姐，去我們家玩玩吧！”

  “好啊！”筱蕊拍著手笑著道，也不問別人，也不回頭看，直接跟著九月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