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鍛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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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的夥計了半天也沒見車上下來大人，只能跟著進了店，看店裡站的滿滿的孩子們，最大的就是兩個穿著青緞子襖的小廝，看著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

  孩子們一進店就七嘴八舌的問：“糙米多少銀子……一兩？”

  “糙米一袋子多少銀子？”

  夥計沒見大人，卻也不敢小看這一幫子小孩兒，這些小孩個個穿的錦緞皮襖，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他陪笑著上前去問：“小客官們想要點什麽？”

  曲子岩臉色嚴肅的問道：“糙米多少銀子一斤？”

  夥計笑著道：“五十文一斤，小少爺想要多少斤？”

  曲子岩記住了，想了想問道：“若是施粥，能用多少斤？”

  “施粥？！”夥計驚奇的叫了一聲，把這幫子孩子看了一圈兒，每個人臉上都嚴肅無比的盯著他，夥計急忙笑著道：“少爺真的是好心呐！原來是要施粥，那一斤兩斤是不頂用的，最起碼要……五石。”

  “五石是多少斤？”曲瀚乾小聲的問。

  “一石就是一百斤，少爺。”夥計笑著回答。

  眾孩子全都怎舌：“五百斤？！”筱玥眼睛睜得好像銅鈴一樣大。

  瑾廉突然叫了一聲：“這裡有黃豆！”

  大家拴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堆袋子中，有一袋是黃豆，大家急忙又問黃豆的價格，夥計說了，瑾廉暗暗的記住，曲子岩便問夥計其余的幾樣在那裡有。

  夥計眉開眼笑著：“幾位少爺要施臘八粥，找到小店算是找對地方了，小店除了開了家米鋪之外，還有一家乾果鋪子就在隔壁！”說著走到門口一伸手：“幾位少爺跟我到這邊來！”

  孩子們跟著他進了隔壁的一家乾果鋪子，車上的袁瑜蓉叫車夫把車趕到隔壁的鋪子門口，看到兩個奶娘小心的護著曲筱蕊。

  那裡面什麽都有，一會兒孩子們把價錢問全了，這才出來，正在往車上爬，夥計跟出來驚奇的道：“幾位少爺今天不買嗎？”

  曲瑾靖道：“我們只是來問問價！”

  夥計就有些變臉，曲子岩到底大寫，轉身對夥計道：“買是要買，不過也要我們轉轉看別的鋪子的價格，若是你欺我們年小，漫天要價我們怎麽辦？！”

  夥計看了看大大小小的小廝丫鬟，還是忍了，笑著道：“那行，少爺詢了價，若是我們這裡便宜，還是到我們這裡來買啊！”

  曲子岩已經上了車，掀著簾子笑著對他道：“若是你的價格便宜，自然到你這裡買劃算，我又不傻！”

  說著放下車簾子，倒把夥計弄得怔在原地，店裡的其他夥計都在笑他道：“幾個小孩子你也上趕著招呼，看看人家逗你玩呢吧！”

  曲子岩剛剛靈機一動說了個比價，上了車猶猶豫豫的看著方氏和袁瑜蓉問道：“娘，二嬸，我們用不用再去別家看看？”

  袁瑜蓉搖著頭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會幫你們做任何決定，所有的決定都要你們自己做出來！”她看著方氏笑，方氏無奈的搖手：“哎呀，聽你們二嬸的……”

  曲瑾靖還沒有逛夠，叫道：“當然要去啦！你忘了二叔教過，買東西一定要貨比三家，用最少的銀子買最好的東西！”

  曲子岩想了想，二叔果然說過這話，便點點頭。

  袁瑜蓉笑著問：“商量好了嗎？是要去另一家還是回去？”

  “去另一家！”好幾個人大聲道。

  外面的車夫急忙的答應一聲，趕著車來到另一家米鋪門前。這一條街都是米行糧油店，孩子們依然是鬧哄哄的下了車，一擁而入進去問價格。

  頭先那個鋪子的夥計伸著頭看著，看他們果然又進了第二家，忙不迭的向自己店裡的其他人證實：“你們看，你們看！果然是買的！又進了榮記了！”

  眾夥計便笑他：“那你去把小少爺們拉回來呀！”

  門口的夥計忿忿然。

  從這家出來，孩子們就呆呆了，因為這一家的糙米比頭一家的貴，但是花生和紅棗卻比第一家的便宜，上了車，曲瀚乾咬著筱玥：“筱玥快算算，買哪家的便宜？”

  筱玥手裡什麽也沒有，雙手一攤：“怎麽算？”

  “就是算……”曲瀚乾頓了頓道：“就是算……”

  “就是算一共要花多少銀子，在這一家花的少還是頭一家，但是咱們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東西要買多少呢！”筱玥道。

  方氏眼睛睜大了，她實在沒想到孩子們竟然能分析出這個道理。

  “那要問誰那些東西要買多少？”曲瑾靖看了一眼袁瑜蓉，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

  袁瑜蓉抿著嘴笑，什麽也不說。

  曲子岩有些垂頭喪氣：“只能回去問問廖主廚了……應該問了再出來的，這樣就可以直接買了。”

  筱玥此時也覺著應該是那樣，不出聲了。

  袁瑜蓉笑著問：“那就回去？”

  “回去……”又是好幾個孩子的聲音，不過這一次很是有氣無力。曲瀚莞一直都沒有出聲，只是臉沉得好像在座的都欠他銀子一般。

  外面還沒上車的小廝卻在喊：“二爺！”

  袁瑜蓉一驚，曲筱玥已經飛快的掀起了車簾子，就看到曲瀚文正在往車上跳，跳上來坐在車棒子上，扭頭看著他們笑著問：“怎麽全出來了？”他笑著看袁瑜蓉。

  不過當然輪不到袁瑜蓉解釋，孩子們已經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曲瀚文聽說袁瑜蓉把施粥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孩子們，倒是點了點頭：“嗯，這樣能鍛煉一下他們，很好！”

  方氏心裡笑，但凡是二弟妹的決定，二弟就從來沒說過不好的！
  曲子岩問：“二叔，那您覺著糙米那些我們應該買多少？”

  “對對！二叔，我的黃豆應該買多少？”曲瑾廉也問。

  曲瀚文聽了一愣，然後撓頭：“這個……我也沒做過飯……”

  “只要說沒多少就行了，又不用做飯！”曲筱玥道。

  童言童語，把方氏和袁瑜蓉逗得開懷。

  “娘，我們問爹可以吧？”筱玥轉過頭來問袁瑜蓉。

  袁瑜蓉笑著道：“你們想辦法，問人也是一種辦法。我說過我不幫你們，不過你們可以找別人幫。”

  曲子岩便認真問曲瀚文：“二叔，煮一鍋粥要多少糙米？”

  曲瀚文絞盡腦汁想著：“我記著那時候我做了一鍋粥，放了兩碗米……”

  方氏抓住了他的語病，笑著道：“呦，二弟什麽時候做過飯？剛不是還說沒做過麽？怎麽？”她笑著瞥袁瑜蓉：“二弟妹還指使你做過飯？”

  袁瑜蓉抿著嘴笑著不說話，曲瀚文臉皮厚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便承認：“和蓉妹妹出去單過的時候，我做過飯！”

  “那兩碗是多少？”曲瑾靖現在隻關心這個。

  曲瀚文沉吟了一下：“五兩？或者八兩？”

  曲子岩和曲瀚乾同時去撓頭，曲瑾靖立刻扳著指頭算，曲筱玥搖著頭道：“這樣算永遠也算不出來，回去就問廖主廚，做一鍋粥要多少米和別的！”

  眾孩子點頭，曲瀚文聽他們仍舊沒有把量化弄明白，正要說，突然看到袁瑜蓉給自己使眼色，於是笑著閉上嘴，任他們走冤枉路去。

  回到了府裡，孩子們急忙跑去廚房問，曲瀚文這邊笑著和袁瑜蓉回去，曲筱蕊已經失去了興趣，而且也有點累了，一直由曲瀚文抱著。

  “怎麽？你要練練這幫孩子？”

  袁瑜蓉笑著點頭：“是啊，叫他們自己開始辦些事，慢慢鍛煉做事的條理性。”

  “筱玥倒是聽感興趣，我瞧就她最上心！”

  “都挺上心的。”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筱玥都沒有回來。袁瑜蓉也不去管她，反正在哪裡都會有人給他們飯吃的，這邊吃了晚飯丫鬟剛收拾了，曲筱玥這才回來，進來就對袁瑜蓉道：“母親！我們已經算出來了！”

  “這麽快？”袁瑜蓉故意誇了她一句。

  筱玥小臉上全是興奮和得意，拿著一張紙和一個算盤，又去將曲瀚文書架上的筆墨紙硯拿來鋪在桌子上。

  曲瀚文和袁瑜蓉已經全都湊了上去。

  筱玥看了看她拿回來的那張紙道：“應該先弄明白，需要做夠多少人吃的粥！廖主廚說過，以前咱們府舍粥，曾經有三百人來吃粥，一個人按照三兩算，三百人就是……”她劈裡啪啦在算盤上一算：“一百斤糙米！”

  “就是一石！”她衝著袁瑜蓉和曲瀚文咧嘴笑著道。

  袁瑜蓉笑著點點頭：“嗯，繼續往下算。”

  “廖主廚說了，只要是糙米，其余的都是輔助材料，每樣買點就行了……一樣十斤！糖不用買十斤，三斤就夠了！”

  她拿筆記下第一個數，一石糙米———四兩銀子。

  然後又開始算別的，算出一樣記一樣，袁瑜蓉在旁邊笑著看著，倒還算是清清楚楚。

  算完了，筱玥將紙拿給袁瑜蓉看：“所以說，娘，我們要在第一家買，在您這裡要支十兩銀子。”

  曲瀚文挑挑眉，袁瑜蓉沒提醒她，點著頭道：“好，明日給你們支十兩。”

  筱玥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笑著道：“娘，現在就給筱玥吧！”

  袁瑜蓉瞪她道：“又開始得意忘形了？領錢是什麽程序？難道就是這樣伸著手要？”

  筱玥急忙的收回手，袁瑜蓉站起來去盥洗間洗漱去了。看著她走了，筱玥馬上把嘴撅了起來。

  曲瀚文在教育孩子這方面，向來和袁瑜蓉保持一致，馬上笑著道：“玥兒別撅嘴，扭扭捏捏的不好看！”

  筱玥急忙道：“娘不和我說清楚就走了……”

  曲瀚文急忙小聲對筱玥道：“玥兒，領公中的銀子有手續的，明一早你去帳房要領票，知道嗎？是領票！領票是一種紙單子，上面光有格子，沒人寫字，你拿著來找你娘，你娘會在上面寫上你要領用的銀子數和用途，再還給你，一並給你的，還有你娘的對牌，你拿著領票和對牌，再去帳房才能領出銀子來，領票和對牌全都留在帳房那邊了。”

  “記住沒有？”他看著筱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笑著問。

  筱玥點點頭：“記住了！”

  “那好，快回去洗澡睡覺吧！”曲瀚文笑著拍拍她。

  筱玥忙忙的點著頭，忙忙的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還念念有詞的記著剛剛爹給她說的步驟，抱著一大堆的東西走了。

  曲瀚文看她倒是認真的可愛，也挺高興的。

  第二天筱玥就按照她爹教給她的步驟，領了領票過來，袁瑜蓉在上面寫了十兩銀子，又寫了是買施粥用的大米，然後叫筱玥簽上字，便將領票和對牌給了她，筱玥拿著飛一般的去帳房支銀子。

  這邊早有曲瑾靖等著，急的直跳，看到筱玥過來便道：“領了沒？領了沒？”

  筱玥不及答話，舉著領票和對牌進了帳房，一會兒才領出來十兩銀子，帳房先生還細心的給用荷包裝著，可惜就是他不知道給小姐支些散銀子，反而怕小姐不好拿，專門給了兩錠五兩重的銀子。

  曲子岩他們在外面的車上等著，依然是昨天的幾個孩子，連曲瀚莞都有了些興趣，來到車前等著。

  袁瑜蓉慢悠悠的從院裡出來，她依然是要跟著。孩子們出去雖然有下人，但是沒個大人她還是不放心。

  方氏今天不去了，看到孩子們在哪裡轉磨磨她著急，還不如在家呆著眼不見為淨，看二弟妹怎麽折騰那幾個孩子去！

  上了車直接來到了昨天的那一家店門口，還是那個夥計，又看到車上好像下餃子一樣往下跳著孩子，他已經樂得眉開眼笑了，很熟的過來伸手欲扶，就聽見後面傳來大聲叫：“幹什麽？！快讓開！”

  是幾個小廝從後面的車上過來了，夥計笑著縮回手：“我就是想幫幫忙。”

  “我們少爺都是千金貴體！磕了碰了，你擔待的起嗎？！”

  “哎呦！我可真擔待不起！幾位小爺小心台階兒！”夥計心情好，跟著小廝逗著趣。

  少爺們卻沒心思聽他們玩笑，下了車進了店門，認真的跟夥計說了什麽東西要買多少，吩咐夥計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