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查看
  六月從外面進來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站著，袁瑜蓉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見她有話說，卻又咽了進去的樣子，笑著問道：“怎麽了？”

  六月急忙回道：“趙管家回來了。”

  “他是去給小道送東西吧？趕緊叫來回話。”曲瀚文一聽馬上道。

  六月答應著急忙出去了，一會兒，門簾外面傳來聲音：“小的趙顯。”

  “小道情況怎麽樣？”曲瀚文問道，袁瑜蓉的筷子也放下了，專心的聽著。

  趙管家跪在外面的屋簷下回稟道：“今日送去了些燕窩和人參。還有些強筋健骨的藥材，正巧就碰上了王大夫，王大夫叫小道慢慢坐起來了。”

  “坐起來了！”曲瀚文驚喜的道：“王大夫果然是厲害啊！”

  “胳膊還是沒勁，尤其是右胳膊，拿不了東西。不過王大夫一直說，恢復的很好，照這樣下去，真沒準能全好了。”

  “什麽時候能下床走動？”袁瑜蓉問道。

  “在過半個月看看，最多一個月之後，就能下床試著扶著走動了。”

  “這是好消息！問沒問王大夫還需要什麽補的？”

  “就是平常送的這些就行。小的這次去，上次送的還沒吃到一半呢！”

  袁瑜蓉道：“這是九月沒有天天做……你下次去跟她說，別省這些東西，人重要！”

  “是！”趙管家答應著。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曲瀚文和袁瑜蓉心情都輕松了很多，吃了飯，收拾洗浴睡覺。

  五月領著鐵二牛找到李管家，李管家就是三月的相公大李子，一聽是鄉下來的莊頭，便一直嘟嘟囔囔的訴苦：“如今誰來了都找我，我倒成了小廝了！自己正經的分內事還沒乾好呢！”

  五月原本將鐵二牛交給他就打算走的，一聽他發這牢騷，就存了個心眼，跟在後面看他怎麽安排。果然就看到大李子將鐵二牛領著走了兩步到了小院門房，隨手朝一個耳房一指，語調及其的不耐煩道：“就住那裡吧！”

  鐵二牛趕緊的道謝：“多謝！多謝管家……”

  大李子不等他話說完，仰著臉已經走了，把後面看的五月氣的要死。

  鐵二牛正要往屋裡走，五月已經從後面跟上來，叫了一聲：“你等等！”

  鐵二牛一怔，轉頭看五月去而複返，黑臉一下子露出激動的神情，看著五月緊張的雙手扭到一處。五月一步步走近，他就越來越緊張，臉憋得通紅，鼻翼呼呼的一張一合。

  五月也感覺到他的緊張了，鐵二牛如此的緊張，把五月倒弄得也不好意思了，不過她到底是大戶的丫鬟出身，雖然身為女子，卻還是比他大方多了，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的越過身邊，走到門前將房門打開。

  打開門，屋裡一覽無遺，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可能因為怕招老鼠蟲子什麽的，連床也撤了，收拾的倒是乾乾淨淨。

  “這叫人怎麽住？”五月喃喃的道。

  鐵二牛這時才反應過來，聽見她的自言自語，急忙道：“不要緊的！我睡地上行了！我們莊家人，哪裡都能睡得著。”

  五月回頭白了他一眼：“不是你睡不睡得著的事！莊頭來了，卻叫睡到地上，我們府沒這個規矩！你等著，我找人去。”說著撂下他徑走了。

  鐵二牛張大了嘴，半天扭頭去看她走掉的背影，臉上露出傻笑來。

  曲瀚文第二天起身，外面風清日朗，涼爽宜人。微風輕輕的吹著外面的樹梢，茂密的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

  穿上袁瑜蓉給他找的石青色輕羅長衫，腰間系著兩股玄色帶子擰成的腰帶，腰帶上綴著長長的青色宮絛，宮絛下掛著一隻墨玉。墨玉旁邊掛著一隻青色的荷包，上邊繡著一個光腚小人兒，還帶著倆翅膀，手裡拿著一隻小箭，貌似在飛。

  一身青色的衣裳，襯得曲瀚文長身玉立，雋秀不凡，搖著象牙柄真絲折扇，風流倜儻的出了府門。

  大李子管家早在門房處候著，看見二爺出來，急忙跟上去，笑著問：“二爺，您今天不要車？”

  “不用，這天舒服，走著行了，正好練練腿。”

  大李子顛顛的跟在後面，半彎著腰笑著道：“二爺，昨日您吩咐的事，小的辦了。”

  “怎麽個情況？”

  “五月果然給鐵莊頭換了個地方。”

  “罵沒有罵你？”

  大李子笑著撓撓頭：“呃，暫時還沒有……大概是瞧在三月的面子上……”

  曲瀚文大笑起來：“哈哈，如今倒有這一層了！知道了，回去吧！”

  大李子還跟著，曲瀚文的小廝攆他：“二爺叫你回去，你還跟屁股後頭幹嘛？！”

  大李子陪笑著道：“二爺，回去您可得幫小的在五月面前說句好話！不然小的可就把她得罪了！”

  曲瀚文斜睨著他笑道：“一個丫鬟，你好歹是個管家，至於嗎？再說不是看你媳婦的面子不能怎麽著嗎？”

  “哎呦！爺您不知道，奶奶身邊這幾位姑奶奶，小的們一個都不敢惹！得罪了她，小的還怕被惦記上呢……爺要是不信，您問問他！”李管家一指小廝，小廝頓了頓，笑著撓頭。

  逗得曲瀚文笑起來：“知道了！回去吧！”

  李管家這才笑著站住腳，彎著腰看曲瀚文走遠了，這才轉身笑著回了府。

  袁瑜蓉起來，自己梳洗了，在看著丫鬟們給胖妞梳洗，然後吃早飯，忙完了，都已經是辰時末了，五月看她終於坐在了椅子上，這才趕緊上來回稟：“奶奶，二爺昨天將鐵莊頭留下了，說是和奶奶商量點事，可一早二爺又走了，鐵莊頭這會兒在前院候著呢。”

  袁瑜蓉笑著點點頭：“沒事了，叫他走吧。”

  “是。”五月答應一聲，出去叫鐵二牛走了。

  袁瑜蓉在家無聊，想去看看鋪子修葺的情況，想了也就兩秒鍾就決定了，於是進去換了件煙青色的輕羅襦裙，搖著蜀繡團扇。吩咐七月給胖妞換了一條輕粉色軟褲，外麵粉色輕棉連身羅裙，上身罩了一件粉色馬甲。留下六月在家，其余三個丫鬟扶著她抱著胖妞出來坐車往城內而去。

  車停在了昌鼎禮品行的後院，袁瑜蓉下車，香梅已經迎了上來，笑著問道：“奶奶今天怎麽來了？”

  袁瑜蓉笑道：“看看旁邊的鋪子修葺的怎麽樣了。這會兒還有人吧？”

  香梅急忙道：“我叫人先過去看看，奶奶要是想看，就命裡面的工匠回避就是。”

  袁瑜蓉道：“也好……應該是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就叫他們去吃飯吧。”

  香梅答應著，去前面叫夥計去吩咐，五月和十月攙扶著袁瑜蓉坐在後院堂屋的椅子上，香梅一會兒過來道：“已經都走了。”

  袁瑜蓉起身，走著去進了正在裝修的酒樓。

  整個前後院已經打通了，屋裡倒是亮堂了許多，感覺也寬敞了很多。袁瑜蓉設計的風格，很有現代感，這就和現代人吃飯，看到那古色古香的酒館就覺著吸引一樣。

  前前後後的看了看，袁瑜蓉對進度還算是滿意，只是又想起那還沒有影兒的鹵肉師傅，心下著急起來。

  那二層上面的閣樓，挨著牆也修了樓梯，便於上下。袁瑜蓉在五月的攙扶下，慢悠悠的上了閣樓，見上面簡單的裝修成一間房間，牆上內砌的書架，是專門給酒樓的帳房先生的工作室。

  屋裡已經基本修好了，袁瑜蓉看到臨街面還開了一扇窗戶，走過去探頭往下一望，街上的情形就俯瞰全貌。

  一輛青蓬馬車緩緩的從門前經過，停在了不遠處，袁瑜蓉好奇的看了一眼，猛地發現，那馬車停的卻是宋記酒樓的門前，此時正是人多吃飯的時候，門前人來人往的。一個夥計樣的站在門口，正躬著身子，馬車上跳下來一個穿著綠色棉布裙，梳著兩角的丫鬟，轉身從車上扶下來一個婦人。

  香梅在旁邊輕聲稟道：“這位就是宋老板的娘子。”

  袁瑜蓉挑挑眉，看了看那婦人，離得不算很遠，能看清楚眉眼，二十來歲的年紀，身段窈窕，長眉細眼，眉梢微微往上挑，穿著件淺粉紅的織錦緞長裙，一揚手，手腕上金晃晃的一隻金鐲子在陽光下爍爍生輝。

  “看面相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袁瑜蓉喃喃的道。

  “奶奶看的真準！確實不是個好相與的，時不常的來酒樓查看宋掌櫃。”香梅在旁邊道。

  “來酒樓查看什麽？”袁瑜蓉奇怪的問道。

  香梅搖搖頭：“不知道，有一次他們家的夥計來咱們店說的，說他們奶奶常常來酒樓查看東家。”

  “他們夥計還到咱們店裡來？宋憲博不知道？你們和他們夥計的關系如何？”

  香梅笑著趕緊道：“也就是那一個，還是偷偷的，有時候下了工才來。他和咱們店的一個夥計是同鄉，他們倆來往。”

  袁瑜蓉嚴肅的道：“這個你要盯住了！夥計們來往可以，但要是把店裡的商業秘密傳了出去，尤其是傳給宋憲博這個競爭對手，我對他可不客氣！”

  香梅大半句沒聽懂，但是意思很明白，臉也變了色，趕緊的道：“是！我一會兒就跟他說，叫他別和那一家的夥計來往了！”

  袁瑜蓉想了想道：“不用！只要叫人盯著他，要是對面的夥計來了，聽聽他們說什麽。還有，店裡經營的情況，不該夥計們知道的，一定不能叫他們知道。”

  “是！這個奶奶放心，奶奶給我們定的那個制度，我們絕不敢不尊。店鋪的層級很清楚。”

  袁瑜蓉點點頭：“擺設、貨物的品種、產地、乃至於進貨價格，這些都是商業秘密，絕對不能傳到別人那裡去。”

  “是！”

  袁瑜蓉再看了看街上，那婦人已經進了酒樓了，袁瑜蓉便慢慢下樓，輕聲跟香梅道：“店鋪的夥計們，家裡的事你和你相公也可以適當的關心一下，比方說誰家有什麽困難，能解決的幫他們解決一下，不能解決的來和我說，或者和二爺說，要懂得籠絡人心，叫夥計們能踏踏實實跟著咱們乾。”

  “是，夥計其實都私下裡說，能跟著二爺二奶奶是很好的，有奔頭！”

  “嗯，咱們這邊裝修，他們那邊沒過來人看嗎？”

  “有！怎麽沒有？宋老板親自來看了一回，打聽這裡面是要開什麽，修繕的工匠都說開酒樓，宋老板就問是誰的東家，誰的掌櫃，工匠們就說不知道。”香梅道：“我們夥計在昌鼎店裡聽得清清楚楚！這幾天那邊的夥計常常來，工匠頭火了，見了也沒好氣。”

  袁瑜蓉冷冷一笑。

  “香梅，明天開始，你給我派個人坐在門口，每天專門數著進他們館子吃飯的人數，那些是吃飯的，那些只是打酒的，將這兩樣人分開算。”

  “是。”

  “還有，關注他們最近有什麽動靜，比方說，哪一天人突然多了，你就要查查是什麽原因，是不是館子打折？但凡是他們酒樓的動靜，你盡量打聽清楚了。”

  “是，奶奶放心吧。”

  袁瑜蓉這才放了心，回到昌鼎禮品行，在看了看行裡的情況，生意一直都不錯。現在昌鼎行在宣城已經出了名了，人們買禮品都知道昌鼎行的貨全，一般都在這裡來。城裡別的地方也開了幾家類似的禮品行，貨物也照著昌鼎的貨物備的，但是生意都不如昌鼎行的好。這也是人們認老字號的緣故。

  出來上了馬車，突然心血來潮，也要去查看一下曲二爺。女人查男人，天經地義！袁瑜蓉坐在車上抿著嘴笑著想。

  胖妞聽說要去找爹，就興奮的不行，坐在她的懷裡一直問：“爹爹見了胖妞高不高興？”

  “高興啊！肯定特別高興！”

  “那爹爹會不會親胖妞？”

  “會呀！肯定會！不過胖妞，你已經長大了，今後要記著，只能爹爹和娘親胖妞才可以，別的人不行了。哥哥們要親胖妞，不能讓他們親了！”

  胖妞點點頭：“好！大哥哥也不行嗎？”

  “不行。”

  “二哥哥呢？”

  “也不行。”

  “六叔呢？”

  “也不行。”

  到了茶行，看到車上跳下來的十月，門口坐著的小遠驚奇的叫了一聲，馬上就明白了，急忙的跑出來將馬車引到後院停下，五月下車，攙扶下袁瑜蓉，身後的七月抱著胖妞也下來了。

  胖妞一下車就歡叫：“爹爹！爹爹！”

  曲瀚文已經聽見稟報，從樓上正在往下跑，聽見了胖妞的聲音，高興的大張著嘴跑了出來，跑過來驚胖妞抱在懷裡，朝袁瑜蓉笑著問道：“你們怎麽來啦？！”

  袁瑜蓉抿著嘴笑：“進城看看鋪子，然後就到你這裡來了……蹭頓飯！”

  曲瀚文大笑，拉著她的手從後院的台階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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