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為什麽殺人

  刑獄司的人手向來動作很快。

  才不過是多半天的時間，他們便已然從全京城大大小小的醫館藥鋪之中，找尋到了凶手的痕跡。

  夏鈺的擔心被印證，凶手果然被常侍郎那麽大張旗鼓的一鬧而有所打草驚蛇。

  是以發現她蹤跡的地方，不再是先前她出現最多的同仁堂與同濟堂，而是位於城中扳倒巷的一家藥鋪之中。

  “凶手明知道最近風聲很緊，卻還是沒有躲藏起來避避風頭，夏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坐在前往扳倒巷的馬車中，言瑾黛眉微蹙出聲說道。

  “凶手她有想要隱藏自己痕跡的想法，又是采用這樣悄無聲息的方式來殺人，甚至於連受害者的挑選，都是死亡之後很難發現是被謀害的病人。

  我總覺得，凶手她不像是一個敢於頂風作案，明明知道可能有很大的風險卻還是一意孤行，就要作案的人。”

  迎著夏鈺望過來的詢問目光，言瑾頓了頓嗓音，繼續出聲說道：
  “她之所以這麽著急著出來尋找受害者，繼續犯案，會不會有什麽逼不得已的原因？”

  “你是說，她殺人犯案的真實動機？”

  凝眸思索，夏鈺看著言瑾出聲問道。

  從案發到現在，線索一條一條的來，證據一個一個的出，他們憑著敏銳的判斷力和及時準確的調查，確定了此案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確定了有一個專門謀殺重病患者的凶手在外，甚至於確定了凶手有一個常年患病的孫子。

  然而但卻始終不曾真正的討論過，凶手的殺人動機究竟是為了什麽，又究竟是從何而來。

  但凡行凶犯案必有動機，即便是一時激憤的意外殺人，也總有那觸怒凶手心中怒火和狂性的一點原因。

  而這樣的原因，有時會是將凶手捉拿歸案後，會得到的心中解惑，而有的時候，則是他們捉拿凶犯的方向和線索。

  “嗯，”點點頭，言瑾的眸子裡帶了幾分認真的思索之意。

  “我總覺得，這次我們要面對的這個連環殺手，與以往咱們所見過和捉拿的那些並不太一樣。

  她雖然也尋找特定的受害群體來下手，有固定的作案方式，但你絕不覺得，她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滿足她的某種心理感受或者是偏好，而是……

  比較方便？”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瑾挑選了一個相對比較恰當的詞語。

  夏鈺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卻仍舊是低著頭，靜靜地聽她分析——他發現，近來的言瑾除了驗屍之外，似乎對案件的偵破越來越感興趣。

  “你想啊，凶手有個長期生病的孫子，那肯定需要長期的吃藥看大夫，這長年累月的，對誰家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而從凶手自身的條件和情況來看，家中肯定沒有太多的收入來源和積蓄，但又要堅持給孩子治病救命，所以凶手就需要不停的乾活兒不停的賺錢。

  而看護危重病人最大的好處是什麽？就是病人隨時都可能離世，甚至於有些病人很快就會離世。”

  兀自沉浸在對案件和凶手的分析之中，言瑾並沒有注意到夏鈺神色間那帶了幾許期待和等待的異樣。

  “我昨天跟王媽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在京城如果簽了短契的人遇到這種事情，主家為了討個’不給故人欠債’的吉利，非但不會克扣當月的銀錢，有些家中財力雄厚的主家，還會散些銀兩給家中的仆役。

  所以，我在想，凶手是不是就看中了這一點，才專門找尋侍奉生病之人的活計來乾。

  這樣的話，她既能拿到錢，又不用做那麽長的時間，如果運氣好、趕得巧的話，說不定一個月就能拿兩個月的銀子呢？”

  蹙眉出聲，言瑾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地對著夏鈺解釋了一番，待到她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兒來，方才看到夏鈺那低頭看著自己的含笑目光。

  “怎麽了？你幹嘛看著我笑？我是不是哪裡分析錯了？”

  頓時有些底氣不足，言瑾才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腦子裡的思緒轉的飛快，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分析的出了錯誤。

  “沒有，分析的都很對。

  我只是很高興看到你分析調查案件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夏鈺抬手順了順言瑾那皺起的眉心，鼓勵似的出聲說道。

  “你……你是不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忽然就反應過來夏鈺臉上的笑容究竟為了哪般，言瑾心下不由得浮起幾分慍怒。

  虧她還在這裡絞盡腦汁地分析，又生怕自己哪裡分析錯了的來回思索，沒想到，他居然一早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我想到是我想到，你想到是你想到，如果一直都是我來告訴你，引導你，給你的思緒鋪路，那你豈不是永遠都學不會自己分析案情？”

  抬手摸摸言瑾的頭頂當作安撫，夏鈺不緊不慢地出聲說道。

  “就好像你當初對待那些經驗並不豐富的仵作一般，不也是看破不說破，等著他們自己一點一點去發現，然後才能徹底的學會嗎？”

  “嘁，就你的歪理最多。”

  仍舊是沒好氣的出聲，方才抱怨出口便隨即想明白了這一點的言瑾，心中哪裡還有半分的生氣？
  “我那樣對待他們，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仵作，驗屍和發現異常的技術，是他們自己必須要學會的。

  可我只是個仵作，幹嘛要學會什麽獨立的分析案情、調查案子的本事啊？
  我要是都學會了，還要你們這些刑獄司的人做什麽？”

  繼續嘴硬出聲，道理想明白歸道理想明白，然而不打算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歸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

  “好好好，是我不對，有刑獄司的人在，還讓你這麽費心費力的分析案情，是我不對，我認錯，你想怎麽處罰法就怎麽處罰，好不好？”

  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出聲，夏鈺低眸看向言瑾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寵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