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引狼入室（1）

  扳倒巷內的藥鋪十分好找。

  在巷口下了馬車，一路順著濃重的藥香氣往裡走，很快，一家門面並不算大的藥鋪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然而藥鋪中來來往往的百姓卻是絡繹不絕，抓藥的夥計忙忙碌碌，瞧著都快要手腳並用一般，卻仍舊是有些應付不過來的樣子。

  “小夥計，我們有事想要向你們掌櫃的請教一下。”

  向前幾步走到那抓藥夥計的身邊，夏鈺臉上的神色稀松平常，手裡卻是暗暗地對那抓藥夥計出示了刑獄司的腰牌。

  “啊？哦，您二位就是昨天跟我們掌櫃的約好的李公子吧？我們掌櫃的在裡屋候著呢，您快請進，您快請進。”

  神色之間明顯的楞了一下，那抓藥的夥計也是反應快，瞬間就明白過來夏鈺不想給他們添麻煩的意思。

  於是隨口編了個謊話，那抓藥夥計對著等在櫃台外面的人略帶抱歉的笑笑，就趕緊領著夏鈺和言瑾向著後院走去。

  “您二位這是……”

  正好從後堂走出身來，藥鋪掌櫃看到面前的兩位不速之客，心下升起幾分疑惑。

  “刑獄司查案，有點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

  沒了需要刻意回避的外人在旁，夏鈺的態度明顯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

  “哦，哦是刑獄司的大人啊，您有什麽事兒就請說吧。”

  楞了一下，那藥鋪掌櫃反應過來之後倒是十分的配合。

  “最近，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女子，常常會來打聽誰家有病人需要雇人照顧的？”

  直截了當的詢問出聲，夏鈺的目光片刻不移的落在那藥鋪掌櫃的身上，似乎要提防著他不肯說真話。

  “您說的這個……確實有。”

  似是在回憶，那藥鋪掌櫃思忖片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她是前段時間忽然過來的，從前都沒有見過她，不過她很快就沒再來了，好像是已經找到了新的乾活兒的主家。”

  “你對她很有印象？”

  清淡的嗓音再度響起，夏鈺對藥鋪掌櫃的這個回答似是頗有幾分興趣。

  凶手明明就只是一個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前來找活兒乾的人，這藥鋪又人來人往的這麽忙碌，怎的這個掌櫃還能記得這麽多事情？
  “也不算很有印象，只是多注意了一下。”

  萬般實誠的回答出聲，那藥鋪老板繼續道：
  “因為在我們鋪子裡這樣打問誰家有病人需要照顧的人，也並不算少，可她是來問的時間最短，卻找到主家最快的那一個。

  所以她沒來的第二天，正好鋪子裡也沒那麽忙，我閑來無事，就跟旁邊的那些人聊了聊。

  據說，她開口要價雖然跟別人都差不多一樣，但是那邊只要還價不是特別過分，她就全都答應，好像很急著用錢一樣。

  她這樣頂了別人攬活兒，所以也有幾個人對她不滿，我就聽了那麽幾句抱怨。”

  回憶著出聲，藥鋪掌櫃並沒有絲毫的隱瞞。

  “那他們知不知道，這次她又是去了誰家做工？”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剛剛瞧著那天抱怨她的人還有兩個在外面，大人您要不去問問他們？”

  皺眉出聲，藥鋪掌櫃給夏鈺和言瑾抬手指了指店鋪外面站著的幾個人。

  “那個穿灰色長衫和那個穿褐色短褂的，他們兩個人原先跟您二位要找的人有說有笑的，興許會知道些什麽。”

  順著那藥鋪掌櫃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夏鈺涼薄的嘴裡吐出一句“多謝”之後，便腳步不停地走了過去。

  被詢問的兩個人似是被夏鈺這渾身冷淡的氣質所嚇住，兩個人支支吾吾，互相推諉了半晌，才讓言瑾從他們那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拚湊出了凶手此時此刻的去向。

  綠綺坊，梧桐巷，程家。

  程家的老母親在上個月忽然得了疾病，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就癱瘓在床動彈不得。

  京城裡的大夫看了一個又一個，卻是沒有一個能讓老太太重新恢復健康，重新離開病床能走能逛。

  久病床榻本就心中煩躁，更何況是這樣突然而來的疾病？
  於是原本慈眉善目的程家老夫人，忽然就跟變了個人一般，整日裡黑沉著一張臉，對侍奉在自己身邊的丫鬟仆人，動輒打罵挑刺，臥病一月有余，她已然是打走罵走不知道多少個身邊的看護。

  而程家的兒子又十分孝順，並不肯依著旁人的說法，不顧老母親的感受而繼續用那些被程家老太太嫌棄厭惡的仆人，只是到處尋著能夠願意好言好語的去伺候老太太的人，不願讓程老太太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

  “所以，他們就相中了前來尋找主顧的凶手。”

  昔日裡嬌俏的嗓音略略有幾分發沉，坐在馬車趕往綠綺坊程家的言瑾出聲說道。

  滿京城的照來照去，她卻是沒想到，凶手就躲在距離自己家宅不足一條街巷的地方。

  “我們要找的凶手樣貌和善，同誰說話都是好言好語，做事兒又乾脆利落，本就容易獲得旁人的信任和喜歡。

  更何況，她還那麽容易的就肯講價，降價，像程家這樣本就家底不算殷實的人家，自然是更能看的上她。”

  點頭出聲，夏鈺透過轎簾看向窗外的目光裡，帶了幾分捉摸不透的味道。

  一個正在他們追捕之下四處逃竄的凶犯，忽然就好巧不巧的來到了言瑾的家宅附近準備作案，這到底是一種巧合，還是故意？

  心思微微發沉，夏鈺沒有敢回頭去看言瑾，生怕自己的目光在她那銳利的雙眸下隱藏不住秘密和擔憂。

  “按照他們兩個人的說法，凶手跟著程家的人從那藥鋪離開，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可是常侍郎的父親過世到今天，也不過才六七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常侍郎的父親才剛剛過世，她就已經收拾東西到了程家。

  那方才藥鋪掌櫃說的，她已經來這裡蹲守打問好幾天了……”

  話說了一半停在那裡，言瑾不由得開始在心裡計算著前幾個可能的受害者彼此之間的時間關系。

  凶手這是，找好了下一個受害者，才肯對眼前的受害者動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