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窗邊幽談（1）

  燭光幽幽，人影微動。

  言瑾看著那趴在窗台上遲遲不肯離去的夏鈺，嬌嫩的臉龐上浮起幾分無奈又幾分羞澀。

  “我說你，都這麽晚了還待在這裡做什麽？今天在皇宮裡耗了一天的精神，你不累麽？”

  隔窗看著耍無賴的夏鈺，言瑾的聲音輕輕柔柔。

  “累啊，所以才要待在這裡看著你。”

  略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夏鈺懶洋洋的出聲答道。

  “累了就趕緊回去休息啊，哪裡又冒出來這種歪理？”

  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夏鈺的手臂，言瑾輕柔嬌嫩的嗓音裡帶了幾許無奈。

  “不是歪理是實話，看著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什麽累啊困啊愁啊倦啊的都統統不見了。

  只要瞧著你，我就勁頭十足。”

  抬手握住了言瑾的手指，夏鈺嗓音含笑，望向言瑾的眸子裡卻滿滿的都是認真之色。

  “嘁，那這樣說來的話，以後你就不用吃不用喝，隻管盯著我看就好了，這樣能給安王府省下不少的銀子呢。”

  對著夏鈺飛了個小小的白眼，言瑾任由他捉著自己的手指來回揉捏，卻是在看到他那臉上更加濃厚的笑意時，不明所以的問道：

  “你笑什麽？不是你說的嘛，只要看到我就勁頭十足。”

  “嗯，是我說的不假，我只是在高興，你能這樣自覺地替安王府籌謀管帳，果然同我是真正的一家人。”

  接口出聲，夏鈺話裡話外，都是在效仿著今天白天在皇宮中的時候，言瑾對上官婉兒說出的那番話。

  “你還好意思笑我？若不是你平白無故的招來這麽一朵難纏的桃花，我用得著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鬥智鬥勇嗎？

  還得時刻提防著在你的母后面前維護我的形象，你也不說來幫幫我，非得讓我做那般耗費心思的事情，我自己都替自己可憐心疼。”

  沒好氣地瞪了夏鈺一眼，言瑾果斷地從他的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白天上官婉兒的事情，她還沒有翻出來找他算帳，倒是他自己，居然先來笑自己，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就是知道你能搞得定她，所以才不出手幫忙的。”

  面對言瑾的指責不急不惱，夏鈺只是彎了唇角，繼續道：

  “無論如何，親手打敗對方，看著對方吃虧吃癟而無可奈何，總歸是比別人幫忙要來的更心情舒暢嘛。

  ……你這種眼神兒看著我做什麽？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夏鈺，我今天才發現，你真的是個混蛋呐。虧得上官婉兒為了你最後落得個那樣悲慘的地步，你倒是還有心思在這裡說風涼話？”

  微微向後退了半步，言瑾故意做出一副警惕萬分的模樣看著夏鈺。

  “我哪裡混蛋？我不過是一心一意隻喜歡你一個人，這也有錯？難道要我處處留情，你才高興？”

  清淡的嗓音含笑，夏鈺沒皮沒臉的向前湊了湊身子——你躲沒關系，反正我是會追上去的。

  “再說，她不過是落得個今生無召不得再入宮的結果，又有什麽可悲慘的？
  京城裡的名家貴女多了去，從前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仗著皇后堂妹的身份肆意妄為罷了，如今只不過是撥亂反正，我倒還嫌沒給她什麽實質性的懲罰呢。”

  語氣裡滿是不甚在意，夏鈺一想到今天在瓊花殿中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就覺得當初自己沒再落井下石幾句實在是有些遺憾。

  “不過，那上官婉兒確實是被慣的有些驕縱了，若是不再及時地懲戒她一番，將來惹下大禍，就不是禁止入宮這麽簡單的懲罰能收場的了。”

  亦是想到今日後來發生的事情，言瑾的眉頭也隨之微微的蹙了起來。

  今天在瓊花殿中，她那般四兩撥千斤般的回應，雖是顧慮著自己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的初次印象，然而卻也是為了給上官婉兒一個台階下。

  畢竟，上官婉兒是皇后娘娘的親堂妹，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她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給夏鈺和皇上留幾分余地。

  尤其是在周宰相又蠢蠢欲動的時候，上官家的力量對皇上的支持不容小覷。

  可誰成想被慣壞了的上官婉兒壓根兒不願順著台階下，反倒是更加疾聲厲色地指責自己、辱罵自己，即便是心急如焚的皇后出聲攔著，也阻擋不了她口中一聲聲一句句的責難。

  起初，言瑾還繃著以柔克剛的原則，只是留有余地的對上官婉兒有所回擊，畢竟是身處皇宮之中，那坐在高位上的人亦不是什麽偏聽偏信之人，她沒有必要聲嘶力竭的與上官婉兒爭執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直到，上官婉兒氣急敗壞地出言侮辱她已過世的父親，言捕頭，言瑾臉上那一貫的溫和之色，才終於變得冰冷凜冽起來。

  “怎麽？你以為你擺出這副表情，我就會怕你嗎？我難道說錯了嗎？
  如果不是從你那當捕頭的爹開始，就成天不知廉恥的去做那些抓捕凶犯，觸碰屍體的下作的事情，將你們言家整個的風起帶壞，你和你那個什麽弟弟，怎麽可能會有模有樣的學著做捕快和仵作？

  一天天滿手的血腥，簡直是惡心死人了，簡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氣急敗壞地吼出聲，上官婉兒眼看著周圍人都不幫著自己，連自己的堂姐都不幫著自己，心中的怒火一陣接著一陣，將她那本就不甚清明的頭腦燒得更加迷糊不知進退。

  “禦前失儀，口出惡言，不知羞恥的纏著不喜歡你的男人，拚命想要拆散情投意合的眷侶而自己上位，上官婉兒，你接連做出這些丟臉的事情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上官家的那根上梁到底是長成了怎樣一副扭曲的樣子。”

  語氣不鹹不淡，言瑾盡管心中生氣，然而面上的冷靜氣勢，她還是能夠控制得住。

  “哦對，我差點兒忘了，你的母親並不是上官家的正室夫人，而是現在外面與上官大人暗通款曲，有了你之後，才母憑子貴登堂入室的。

  看來，你這根下梁倒也歪的很有些淵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