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孩子的悲傷(3)【加更】
“她說,她第一次殺人不是故意的。”
輕輕撫著言瑾如水的長發,夏鈺回憶著審訊時的情況,對著她出聲說道。
“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只是因為自己最擅長照顧病人,所以才在阿祖的身體狀態好一些的時候,將他寄養到鄭婆婆家中去,然後自己去尋短工。
但是有一次,她伺候的病人脾氣特別暴躁,對她動輒打罵,十分凶狠,讓本就因為生活的重壓而疲憊不堪的她,心中一直特別的煩悶。
她一直在竭力忍耐,因為想著自己要拿到主家給的銀子來給阿祖治病。
誰知道那病人不知道從哪裡知道阿祖的事情,就在一次對她的責罵中,狠狠地詛咒了阿祖。
你想啊,付紅她視阿祖為命根子,哪裡會容得下別人這麽詛咒他?所以那個時候她就有點兒崩潰,與對方爭執之間,失手用枕頭捂死了對方。”
清淡的嗓音不緊不慢,夏鈺一五一十地將當初審訊之時付紅說過的話,盡數告訴言瑾。
彼時的付紅,看著被自己殺死在床榻之上的病人,心中慌亂的不能自已,根本就想不出什麽可以解決的對策。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收拾東西跑掉的時候,忽然推門進來的另外一個丫鬟,卻是在看到床榻之上的死者之後,先是一愣,隨即便拉著她一起跪倒在地大哭起來。
而許是因為死者已經臥病在床太久,家中親人的心裡多少有了些準備,是以聞訊趕來的死者的孩子,只是匆匆確認了死者的的確確是死亡之後,便開始給死者操辦喪事,幾乎都不曾詢問過死者的死亡過程和原因。
手裡拿著主家付給的工錢和賞銀,站在漫天白色的紙幡與紗布之中,付紅有很長一段時間回不過神兒來,似乎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又似乎是不敢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站的天邊夜色沉沉星子滿天,付紅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收起那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的銀子,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城北的家中。
“她嘗到了甜頭,就開始有意識地嘗試。起初幾次,她還有些手忙腳亂,十分害怕別人會發現自己的罪行,拿到銀子之後便是連夜跑走。
但是做了幾次之後,她發現人們似乎對病人,尤其是久病之人的過世,已經抱著一種不甚在意的心態,幾乎很少有人會查驗到底為什麽過世死亡。
所以她就越做越大膽,頻率也越來越高,直到這次遇到常侍郎這樣不依不饒的主家,才讓她的事情暴露於人前。”
緩緩出聲,夏鈺話音落地,低眸看著懷中若有所思的言瑾。
“可她終究還是被發現,被抓住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上,又哪裡會有什麽無惡不作卻不被發現、不被懲罰的事情呢?
只是可憐的阿祖那孩子。”
歎息著出聲,言瑾自始至終,心裡都無法徹徹底底的放下那個可憐的孩子。
“好啦,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想這麽多了。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她既是犯下了殺人罪,就勢必要受到懲罰。至於阿祖那孩子,寒山寺那邊肯定會照顧好他,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時常去瞧瞧他。”
就勢低頭在言瑾的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夏鈺半是認真半是故意轉移話題的指著她手裡先前拿著的信封,問道:
“是言立來的信?信上說了些什麽?有沒有說,讓他的長姐你,趕緊答應嫁給我為妻?”
清淡的嗓音裡帶了幾許繾綣的笑意,夏鈺低眸,看著言瑾的臉頰一點一點的浮上淺淺的紅色——
他就喜歡看她這隨時會害羞的模樣,他就喜歡逗得她忍不住地害羞起來,然後再看她那明明很害羞,卻依舊嘴硬著強撐的可愛模樣。
“去你的,滿腦子淨想好事兒!誰說要嫁給你了?臭不要臉!”
果然嘴硬著反駁出聲,言瑾臉頰上的淺紅色似是更深了幾分。
“我哪裡不要臉了?想娶一個本領樣貌和性子都舉世無雙的姑娘,這是每個男人都心裡向往的事情,我恰好遇到了這樣的姑娘,當然要抓緊。”
淺笑著出聲,夏鈺口中誇讚的話語毫不吝嗇。
“就你嘴甜會說話。”
輕哼一聲,言瑾那明明有些得意的想笑卻硬要繃著的故作高冷的姿態,落在夏鈺的眼裡令他忍俊不禁,卻還是好聲好氣的配合道:
“我說的都是真心真意的實話,比真金還真,比石頭還實。”
“去去去,說正經的,”看著夏鈺那舉手似是要發誓的樣子,言瑾有些繃不住,抬手拍掉他舉起來的手掌,繼續道:
“阿立他在信中說,手頭又來了一件很棘手的案子,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起案子跟之前那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要拿證據的話,他卻是一點兒都拿不出來。
尤其是手頭的這件案子,作案的形式手法都特別的乾脆利落,幾乎都沒有留下什麽可以讓他們去追查的痕跡。
所以現在酈城府衙上上下下都很頭疼,只是好在這並不是一件連環殺人案,凶手隻犯了一次案,殺死了三個人。”
揚了揚手裡的信紙,言瑾終於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案子身上。
然而心中隨之而來的猜測,卻讓她的心頭不由得浮起幾分隱隱的擔憂。
“手法乾脆利落?你是在懷疑……殺手組織?”
瞬間聽明白了言瑾的話中之意,夏鈺眉頭微蹙,神色也認真嚴肅起來了幾分。
“我也不知道,他信上給出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我只是看到他這麽形容,就本能的往這方面去想了。
你上次不是也說過,周宰相近來又有所動作嗎?我在想,是不是上次的殺手組織我們根本沒有清理乾淨,又或者,是周宰相培植的另外一股勢力?”
輕輕地搖了搖頭,言瑾實實在在的出聲說道。
心中對殺手組織的猜測,單純只是她的直覺,無論是她還是言立自己,都不曾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