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暗中蹊蹺（2）

  “看來常侍郎今天在保安堂說過的話，全都是為了訛詐同仁堂而故意編排好的義憤填膺之語而已。”

  嗓音清冷，夏鈺淡淡地出聲。

  “我沒有！我沒有訛詐他們！我就是要為自己父親的無辜離世找出真相，討回公道！”

  臉色霎時間有些難看，常侍郎似是遭受了多大冤枉委屈一般地高喊出聲。

  “找出真相？討回公道？”

  冷笑出聲，夏鈺從椅子上整齊身來，幾步走到常侍郎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出聲，繼續道：
  “你抓著無辜之人死咬不放，又對能夠得到真相的調查拚命拒絕，常侍郎，你究竟是想替你父親找回公道，還是隻想滿足你心裡那點兒不知道想從你父親故去之中得到些什麽的小心思？”

  故意的咄咄逼人，故意的出言刺激，夏鈺正是因為知道常侍郎心中對於父親之死的耿耿於懷，所以才步步緊逼。

  “我沒有！安王殿下，下官雖然尊敬你，但也不能讓你這般血口噴人！”

  氣紅了雙眼，常侍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雙眸直直地盯著夏鈺，沒有絲毫的退讓。

  “那就配合我們調查。”

  夏鈺也沒有退讓，那雙眼眸沉靜而淡漠，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情緒，卻是帶著令人無法反抗的威嚴。

  緊握著的雙拳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常侍郎幾乎快要將蒼白的嘴唇咬破，最終，還是萬般不忍的點了點頭。

  夏鈺神色淡漠依舊，只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心裡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畢竟，經過方才他們三個人的緊要討論，常侍郎父親的異常死亡很可能並非是首發事件。

  他們若是不能盡快的從已知的這一個受害者入手調查，就很有可能會在放跑殺人凶手的同時，製造出更多的無辜受害者來。

  這樣的風險，他們冒不起。

  而依著大胤王朝的律法強行將常侍郎父親的遺體從家中帶走，他們也不願做得這樣粗暴決絕。

  眼下雖然仍舊是在用言語逼迫常侍郎，但終究，還是他幾經衡量之後點頭首肯的，無論如何，對他，對他的家人而言，所造成的傷害要更小一點。

  ——

  常府靈堂內的側屋，被臨時改成了言瑾的驗屍之地。

  滿面沉痛的常侍郎找了各種借口，將常家前來吊唁和守靈的人全都清理了出去。

  香火煙氣繚繞的靈堂霎時間安靜了許多，只有窗外輕風吹動白紗紙幡發出“呼啦啦”的聲響。

  “常侍郎。”

  穿好解剖時專用的罩衫，言瑾看了看擺在面前的常老先生的遺體，又回頭看了看站在近旁的常侍郎。

  “我不出去，我要在這裡守著我父親。”

  嗓音暗啞，常侍郎通紅著的雙眸中，有掩飾不住的隱隱淚意。

  “父親生前我沒能守護好他，害得他在死後還要經歷這樣的痛苦，我若是再不在旁邊好好的守著他，我這個當兒子的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知道言瑾話語裡的暗示之意，常侍郎倔強著出聲，臉上寫滿了不肯相讓。

  “那請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如果半途中你情緒崩潰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驗屍的結果。

  那樣的話，不論是你，還是你的父親，先前所經歷的一切痛苦掙扎，全都白費掉了，你懂嗎？”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言瑾並沒有堅持讓常侍郎離開，只是提醒了他幾句之後，就自己轉過身去，再不關心其他事情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死者屍體上——

  反正屋子裡有夏鈺在，不管發生什麽事請，她知道，他都能夠應對。

  “死者男性，身高五尺一左右，今年五十二歲，據死者家屬稱，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天之前的晌午，根據屍體僵硬程度和屍斑的情況來看，基本沒有什麽差別。”

  沉靜的嗓音在靈堂的小屋裡響起，一旦進入到檢驗屍體的狀態，言瑾便恢復了那個冷靜、專業又旁若無人的樣子。

  對死者的狀況做了簡要概述，言瑾便按照自己慣常的檢驗順序，從死者的頭部開始，一處一處地檢查著各方面的狀況。

  “死者面色發紺（黑紅色），有些許輕微的腫脹，面部皮膚有點狀出血的情況，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有出血點。”

  緩緩出聲，言瑾抬起手來去翻檢死者的眼皮，片刻之後，又繼續出聲，道：
  “死者眼中也有同樣的點狀出血，而根據剛才整體的觀察來看，受害者的口唇、指甲也發紺，嘴邊還有已經乾涸了口水跡象。

  這些外部表現都證明，受害者的直接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並非是死於藥物。”

  “窒息？！怎麽可能？！父親的身邊一直有專人看護著，怎麽可能是窒息而死？！”

  一臉的難以置信，常侍郎再也顧不得先前夏鈺對他要在驗屍過程中保持安靜的警告，激動萬分的大喊出聲。

  “這就要問常侍郎你自己了，常老先生過世的時候，他的身邊究竟應該有誰陪伴看護，而那個人當時又在做什麽了。”

  回頭看了一眼常維傑，言瑾嗓音微冷。

  雖然常侍郎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她可以理解，但是就這樣被忽然高聲打斷，她多少有些不滿。

  “而且從常老先生的面色和身上的肌肉、脂肪的狀況來看，他很有一些營養不良的征兆，就是不知道常老先生出現這種狀況，到底是因為病症的帶累，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低頭重新將目光落在常老先生的臉上，言瑾繼續出聲說道。

  盡管面前的死者因著死亡時間過長而身體已經發生了肌理性的變化，但是死者那乾涸的雙唇，內凹的雙眼，乾枯的頭髮，卻還是足以讓經驗豐富的言瑾分辨得出，哪裡是因為死亡帶來的變化，而哪裡，則是死者生前就遭受過的苦楚。

  “營養不良？怎麽，怎麽可能……父親他，我一直都將父親他照顧的很好，我一直都……”

  臉上的震驚之意更甚，常侍郎下意識的喃喃出聲，卻是話未說完，便被言瑾冷冷的聲音所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