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相大白（2）

  “他們無辜如何，不無辜又如何？難道我就是活該嗎？難道我就是活該被辱罵、活該被責罰、活該被他們狠狠地打嗎？”

  低垂著的頭忽然抬起來，芸娘那目光中的迷茫盡數被瘋狂和狠辣所取代。

  “讓我疼，我可以忍，但是我要孩子，我要孩子啊！”

  眼睛裡瞬間流出痛苦的淚水，芸娘再度出聲喊道：
  “他們把我丈夫勾引走了，我哪裡能生得了孩子？我哪裡能生得了孩子？
  我沒有孩子，他們打我，他們罵我，他們說我是喪門星，他們說我蠢笨無能。

  我無能？我無能？！

  我一刀一刀捅死他們，看他們還覺不覺得我無能！”

  仰頭朝天，芸娘忽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一刀一刀，哈哈哈，一刀一刀，哈哈哈哈哈……”

  “芸娘，是你的丈夫不給你一個孩子，那你為什麽放過他？”

  面對周大人那一時不知所措的樣子，言瑾鎮定著嗓音詢問出聲。

  眼前的芸娘精神已經有些失常，又哭又笑，一臉的瘋瘋癲癲。

  “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在哪裡？”

  瘋瘋癲癲的芸娘瞬間緊張起來，四下裡看了看，沒有見到自己丈夫的聲音之後，又再度笑嘻嘻的開口。

  “你騙我，你騙我，我丈夫他不在這裡，他呀在青樓呢。

  他可凶啦，我打不過他，我也跑不了躲不開，我就只能咬牙忍著，忍著，等他去青樓了，我就解脫啦，哈哈哈哈。”

  自顧自地笑著出聲，芸娘忽又傷感起來。

  “可是，他去了青樓，我就更沒有孩子了，沒有孩子，她，她就會打我打得更慘，打得更慘。

  好疼，我好疼，我渾身都疼。”

  淚水從眼眶奔湧而出，芸娘左躲右閃，環抱著自己的雙臂。

  “她是誰？”

  言瑾追問出聲。

  “是，是我婆婆，婆婆，啊，我錯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瘋瘋癲癲的情狀更加嚴重，芸娘抱著頭，頓在了地上。

  言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之前推測的果然沒有錯。

  芸娘之所以變得這般瘋瘋癲癲，甚至於滿心仇恨的去刺殺青樓暗巷的小倌，果然是受到了嚴重的家暴和虐待。

  再加上一直沒有孩子的焦躁不安，對她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壓迫。

  長久的身體受虐與精神的緊張不安，她最後走向崩潰和瘋狂的殺人之路，也是在所難免。

  只是，殺人的芸娘雖然捉拿歸案，但是把芸娘變成殺人凶手的人呢？

  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讓他們逍遙法外嗎？
  心裡沉重不已，言瑾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坐在案幾之後的周大人。

  “言姑娘不必擔心，本官既然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就斷不會任由芸娘的婆婆和丈夫逍遙自在的。”

  眉頭皺得更緊，周大人似是看出了言瑾的心思一般，半是對她承諾，半是給自己下命令的出聲說道。

  如此欺壓良家婦女的事情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雖然大胤的律法並沒有相關的條文，然而周大人自己的心裡，卻過不去這個坎兒。

  “周大人辛苦了。”

  言瑾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大胤的律法觀念如何，她也是知道的。

  周大人此番既是承諾，便一定會做到，而這該如何合法合理的處置芸娘的婆婆和丈夫，卻著實要費他一番功夫。

  “這本就是下官的分內職責，言姑娘不必掛在心上。倒是下官，心中著實愧疚得很呐。”

  重重地歎息出聲，周大人的臉上浮起幾分內疚。

  六個被殘忍殺害的受害者，連帶著芸娘這一條被逼瘋狂的性命，整整七條鮮活而無辜的性命啊！
  倘若他能更加早的發現，倘若他能有更好的手段製止，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受到處罰的，也隻應該是那些犯了錯的人。

  等到芸娘的情緒穩定之後又繼續審問了一些具體的事情，臨近傍晚的時候，整堂審問才真正的結束。

  芸娘身上那累累的傷痕令在場的每個人都觸目驚心，不願放過這整件事情罪魁禍首的心思，在每個人心裡深深地種了下來。

  究竟是怎樣的冷漠無情，才能讓一個曾經也做過兒媳的人，對著自己的兒媳下這樣的狠手？
  究竟是怎樣的護短不公，才能讓一個做母親的人，能睜眼說瞎話的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別人家的孩子身上，然後，對著別人家的孩子痛下狠手？

  而那個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全都推卸在自己妻子身上的丈夫，究竟還怎樣能夠被人稱得上一句“男人”？
  眼睜睜地看著戴著鐐銬的芸娘一步一步向著牢獄深處走去，在場的捕快官差們，全都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芸娘，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等到芸娘的身影走到牢獄最深處，一直沉默著的夏鈺揮揮手差離了跟著的獄卒，轉過身子對著芸娘開口出聲。

  芸娘抬頭，一臉茫然的看向夏鈺。

  整個堂審的歇斯底裡的回顧過往，已經讓她疲憊不堪，瘋瘋癲癲的情緒已經散去，重新而來的，是無盡的茫然與疲憊。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幫著你一起做事情的穿黑色衣服的男子？”

  夏鈺用了比較簡單易懂的詞語來向芸娘解釋詢問。

  芸娘頓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

  那個人毫無預兆的從天而降，不遺余力地幫著她，卻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

  要不是他，自己怕是一早就被人抓住了，甚至於，連第一個人都殺不了。

  “你從前認識他嗎？”

  夏鈺繼續問道。

  芸娘搖了搖頭，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來歷。

  這或許是件好事，起碼現在的自己既不用說謊，也可以不用出賣他。

  “那你們平時是怎麽聯系的？他怎麽會知道，你什麽時候要動手做事？”

  終究還是避開了“殺人”兩個字，夏鈺對眼前的凶犯與其說是痛恨，不如說是帶著深深的同情與歎息。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每次動手的時候，他都會從天而降。”

  搖搖頭，芸娘並沒有說謊。

  (本章完)